過了一會兒，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陳公公，我知道了，明天無論如何我都會過去的！”

　　陳瑾看著蕭辰的眼神，心中也有了底氣。

　　可他心中也多了一份嘆惋。

　　陛下如今實在憋屈，需要借助蕭辰才能對周天輔動手。

　　那周天輔也是當真可惡！

　　當初自己就應該擦亮眼睛，提醒陛下不可重用此人……

　　只可惜，事不可重來。

　　他面上波瀾不驚，笑了笑：

　　“此事事關重大，如果你能辦好，直上青云也是輕輕松松！”

　　蕭辰笑了笑：“直上青云的好機會，我自然是會把握的�！�

　　“陳公公，您放心吧！”

　　陳瑾點點頭，緩步離去。

　　蕭辰目送陳瑾離開，眼中的情緒也一點一點變得凝重。

　　陳瑾對皇帝很忠心。

　　蕭辰也能從他這便看出楚炎武的意思。

　　不過關鍵問題在于，自己如果過去把周天輔的底子全掀開，

　　其實就是吸引了最大的仇恨。

　　那樣無論結果如何，周天輔都會恨透了自己。

　　他也會把全部的憤怒傾瀉在自己身上。

　　說明白點，自己就是楚炎武拿出來的一把刀。

　　不過他又能如何呢？只能受著！

　　畢竟他現在沒有實實在在的“能量”。

　　和周天輔比起來，自己沒有掌握絕對的武力，也沒有掌握財富和權力。

　　蕭辰忽然就多出了一種無力感。

　　頭一回的，他開始渴求掌握實力。

　　而在這時，姬紅鸞的聲音卻飄然而至：“蕭辰？”

　　蕭辰心中一動。

　　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姬紅鸞還在房間等著自己呢。

　　他有點尷尬，把目光投去，發現姬紅鸞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對面望著自己。

　　“咳咳！”

　　他重重咳了兩聲，快步過去，解釋道：“剛才有人來找我，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姬紅鸞眉頭微皺：“該不會又是宮里的人吧？”

　　“是陳瑾。”

　　蕭辰也沒有遮掩些什么：“他希望我明天上朝，彈劾周天輔�！�

　　姬紅鸞這下就有點搞不懂了，她一雙水盈盈的杏眼都瞪大了：“但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他們只需要把那些證據拿出來，就可以收拾周天輔了，為什么非要你去？”

　　她是真覺得不理解。

　　搞不懂皇帝和陳瑾是什么意思。

　　蕭辰嘆著氣，搖頭道：“對呀，我這是白天累，晚上也累，驢都不帶這樣用的、”

　　姬紅鸞聽到這話，俏臉微微一紅。

　　不過，她行走江湖之時，聽過一些葷話，那些人也總是把男子那方面與驢相比……

　　蕭辰那活兒，比她聽說的那些要強上好多好多……說他是驢倒也沒問題。

　　“我們先回去吧�！�

　　蕭辰牽起姬紅鸞的手，說道：“其實這一次我和陳瑾交流，也能體會到他和楚炎武是恨透了那周天輔的�！�

　　“只是他們實在是老奸巨猾，想著拿我當擋箭牌。”

　　姬紅鸞此時也回過味兒來了：“你的意思是，他們之所以讓你去彈劾周天輔，是希望讓周天輔把賬都算到你頭上？”

　　她說著說著，心中就感覺到很是詭異。

　　這楚炎武怎么就這么窩囊？

　　他好歹也是大楚皇帝，害怕宰相害怕成這樣？

　　蕭辰點點頭：“和你說得差不多，周天輔此人睚眥必報，我若是得罪他，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只是那楚炎武其實也天真，他還是沒發現周天輔有謀反之心……要他知道這一點的話，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會把周天輔殺了。”

　　姬紅鸞咬了咬嘴唇。

　　很多事情，她其實都不是很清楚。

　　在某些方面，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純粹的“武夫”。

　　那些朝堂上的彎彎道道，是真理解不了。

　　不過姬紅鸞知道一點，蕭辰若是出事，她會心痛，而大楚好不容易出現的一絲生機，也會就此斷絕。

　　所以走著走著，姬紅鸞就停了下來。

　　蕭辰感覺到姬紅鸞頓住了，又轉頭疑惑地看了一眼。

　　姬紅鸞眼神嚴肅無比：

　　“蕭辰，答應我一件事情�！�

　　蕭辰伸手摸了摸鼻子：“怎么了？”

　　“無論如何，無論是他們拿你當驢還是當刀，你都要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姬紅鸞聲音中帶著擔憂：“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也會全力以赴。”

　　她是真的在意蕭辰。

　　蕭辰心中微微一暖，哈哈笑著說道：“放心吧。”

　　“我還是有點自信的，無論是他們把我當做一頭需要吃草的驢子，還是把我當做一把很好使的刀……我都會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說話之時，語氣中已經帶了一分冰寒。

　　姬紅鸞聽得出來蕭辰話中的冷酷。

　　可，這些天，姬紅鸞也是了解到了蕭辰這段時間的一些事情。

　　他原本不過只是個小太監，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賞識，去東仁府任職，最后又當了東廠督主。

　　而這段時間的跨度，不過一年不到。

　　她感覺蕭辰并不是根基很深厚的人，能夠翻身更多是因為“好運”。

　　而蕭辰的對手是什么人呢？

　　是權傾朝野的當朝宰相成果。

　　甚至連重用他的皇帝楚炎武都不怎么看好他，對他有著提防之心。

　　姬紅鸞是真感覺蕭辰很難很難。

　　她眼神帶著一絲憂愁，又輕輕伸出了小手，把蕭辰緊皺著的眉頭撫開：

　　“其實你可以自私一點的。”

　　“你無需將自己的目標放得那么的高遠，若真難以抽身，那我們就直接離開朝堂，或者隱居山林，或者浪跡天涯，行俠仗義！都沒什么問題的……”

　　蕭辰笑了笑，又刮了刮她的鼻子：

　　“可是你不是希望我幫你收集天下秘籍嗎？”

　　“如果我退隱，又怎能幫你收集秘籍？”

　　姬紅鸞愣住了。

　　蕭辰其實也知道她的好意。

　　也知道姬紅鸞是擔心自己身處漩渦，最后無法抽身，命隕當場。

　　但他知道，當自己選擇踏上這條道路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權力是讓人上癮的美酒，讓人心醉著迷。

　　他品嘗過這種滋味，而來自后世的心境，別讓他相信自己能夠做到“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見姬紅鸞還要說些什么，他笑了笑：“咱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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