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直覺
“不去行不行?”
去往開機現(xiàn)場的路途上,顧從決吃著漢堡薯條,皺巴著小帥臉再三詢問。
“我不想?yún)⑴c娛樂圈里的恩恩怨怨。”
“路都走一半了,你還跟我討價還價?”
向于延伸長手,從座椅后的眾多衣物中,翻出一件黑色的連帽遮陽外套。
“你不去,我和你爸怎么攻破謠言,怎么打那些無良娛記的臉?”
向于延這趟過去,不完全是為了探班、給主擔老公撐場子的,更多還是為了澄清不和謠言。
自05年顧平躍和向于延閃婚閃孕后,就一直有婚姻不和的謠言傳出,只是顧向二人都沒太當一回事。
13年前后,網(wǎng)絡(luò)社交媒體飛速發(fā)展,娛樂圈內(nèi)所受的關(guān)注度以倍速擴大。在網(wǎng)絡(luò)流量的傾盆涌入下,本就路線不重合的顧影帝和向歌手,也在一左一右的兩條路上走得更遠、隔得更開。
左有影迷觀眾、右有歌迷粉絲,以專業(yè)人士的角度看,這分明是一件好事:甭管哪條路好走,總歸都是這兩口子在掙錢。
但到了無良娛記那里,合伙賺錢竟就成了漸行漸遠、分道揚鑣——婚姻不和!
“居然還有人爆料說我和你爸要離婚!?”
向于延氣得牙癢癢,又從衣物堆里翻出來個一次性的黑色口罩。
“這幫人可真是見不得人好啊!這么盼著我離婚了他們有選題?
“等會我就帶你去現(xiàn)場走一圈,以你爸的名義給劇組送慰問品!”
向于延態(tài)度堅決,將外套和口罩一塊塞到兒子懷里。
“你穿上外套戴好口罩——兜帽也記得戴上!下了車沒你啥事,跟著我走就行!”
顧從決吃著東西沒應(yīng)聲,心里想的則是好煩,好討厭。
他不喜歡這種刻意擺弄的感覺。
從市區(qū)朝安到市郊懷柔,大約要走兩個小時的車程。幸好顧從決周五放學早,兩點就能接,再走上兩小時的車路,到懷柔區(qū)的取景點時,不過也才四點多。
下車前,向于延替他檢查了一下裝扮,確保將他包嚴實了——既能漏個身影,讓人知道他是顧影帝家的崽子,又不至于被人看了全臉,然后才敢?guī)萝嚒?
“忍一下悶熱啊,等沒外人的時候再脫衣服摘口罩。”向于延還是非常護著崽的,很怕娛記們把兒子的隱私信息暴露,“我讓你喊啥你喊啥,沒讓你喊的時候你就不說話,好嗎?”
顧從決沒應(yīng)答。
他本來就挺沉默寡言的,上一世是這樣,不懂社交也不愛交際,這一世又受嬰孩時期語言封印的影響,更更不愛說話。向于延對他的關(guān)心和囑咐,可以說是非常多余。
保姆車的車門一開,吵鬧的聲音便由四面八方涌來。有單反相機咔咔的快門聲,也有驚嘆和議論。
“啊啊啊是向于延!真人皮膚好白皙、好亮眼噢!”
“走過去的是顧影帝嗎?哇噻,他們看起來感情很好誒。”
“被向于延牽著的那個又是誰呢?高高瘦瘦的,是不是他們的兒子?”
喋喋不休的聲音讓顧從決很煩躁,他拉了拉兜帽想將臉遮得更嚴實一些,卻不料藏在骨髓深處里的血色畫面忽然閃現(xiàn)。
同樣的吵鬧聒噪、同樣的受人議論……
過分強烈的既視感,讓現(xiàn)實和血紅色的記憶重合。顧從決似是被凍住了一般,呆站在原地遲遲沒邁開腿。
又來了,“他”又來了。
他潛意識的具象化,又來了。
每當他專注現(xiàn)實、沉淪當下,想著要解決眼前的難題,好好生活“做自己”時,他的潛意識就會跳出來,提醒他不要忘記過去、不要忘記“真實”的自己,更不要——
忘記尋找沈言星。
“怎么了小從,”顧平躍穿著劇服畫著特殊妝,特地過來接老婆兒子,“臉色看著不太對啊?”
“是不是坐車太久了,被悶得頭暈?”向于延摸摸兒子的臉,“這小臉蒼白的,怕不是缺水缺糖吧?榮姐,拿一下小從剛才喝的可樂。”
楊翠榮急忙去拿,順手將顧從決吃完的麥當勞外賣袋收拾扔了。
顧平躍和向于延都高,一個一米八六、一個一米七八,兩大男人一左一右地夾著還在長身體、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崽子,往擺了供奉案桌的空地走。
三口之家其樂融融的,看著感情非常要好!娛記們咔咔按著快門,帶著圍觀群眾一塊向里挪動。
向于延得意竊笑:“這不比發(fā)微博澄清來得有用?”
“是更有用。”顧平躍輕笑,走著走著就放開了兒子,轉(zhuǎn)而摟住老婆的腰,“還是老婆機靈,既澄清了謠言,又來慰問了我和我的劇組。”
“唔!”向于延搖搖手指,糾正措辭,“是既慰問了你,又澄清了謠言——你才是優(yōu)先級,應(yīng)該放前面!”
漸漸被甩到身后的顧從決:……
救命,他真是受夠這對明星夫夫了。十五年時間過去,怎么膩歪的功力只增不減?
顧從決心情復(fù)雜,因為十五年的努力磨合,并沒讓他完全融入和習慣這個男男生子的世界。
這導致他對顧向夫夫的情感也很奇怪割裂。他一邊不理解顧向夫夫的相親相愛,不對這兩人有正統(tǒng)意義上的親情,一邊又不得不擺出兒子的姿態(tài),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喊他們一聲“爸”和“媽”。
“平躍你知道嗎,兒子又考年級第一了!”膩歪之余,向于延聊起了兒子的近況,“他總分拉了第二名42分!”
向于延用的,不是欣喜雀躍的語氣,而是刻意壓低了音量,話語聽著格外沉重。
知道的是兒子考了年級第一,不知道的,怕是會以為顧從決犯了什么天大的錯。
“唉。”顧平躍這個天然呆,非常配合地嘆了一聲,“事至如今,我們只能放平心態(tài),選擇接受現(xiàn)實了。”
“噓!你小點兒聲。”向于延將聲音壓得更低,“別讓兒子聽到了。他這個年紀敏感叛逆著呢,讓他聽要鬧脾氣的!”
顧從決心想不必了,我已經(jīng)聽到了。
得虧這兩不靠譜夫夫的兒子是他,他又已經(jīng)有了成熟的思想,不至于鬧出真·家庭矛盾來。
換作其他小少年小崽子,那怕是早八百年就要懷疑人生、鬧離家出走了。
“老婆,你和榮姐帶著小從,到劇組的片場里邊休息吧。”顧平躍指了個方向,“室內(nèi)人少,涼快一些,小從也好摘了口罩和衣服休息一下。”
“怎么了?我還想和你劇組的人打聲招呼的。”向于延伸長脖子看了一眼,一眼看見案桌上擺著的大豬頭,“那大豬頭是怎么回事?”
顧從決聽言,也看了一眼擺開機儀式的空地。
顧從決四五歲還小的時候,就被帶著參加過幾次開機儀式。這玩意兒無非是挑個良辰吉日,在取景點附近找塊空地,擺上案桌、蓋上紅絨布,弄點果盤小吃拜拜天神,求個拍攝順利。
就如有些演員拍完死傷的戲份后,會得到劇組給的紅包那般,開機儀式是用來圖個吉利的。但這大豬頭一放,香爐又往那一擺,本該簡單操辦的儀式瞬間變了味兒。
——越認真對待,越給人感覺奇怪。
“導演要求的。”顧平越一言難盡,“總導演是陳玄——陳玄什么性子,你忘了?”
“噢!”向于延恍然大悟,“就那個特愛搞封建迷信的導演唄?”
“對。他說這次死傷的戲份多,外景也取得多;懷云區(qū)這帶以前是戰(zhàn)亂地,請神儀式搞好了,才不容易招惹孤魂野鬼。
“為了辦好開機儀式,陳導還請了幾個有名氣的‘神仙法師’做法。”
顧平躍擋著向于延的路,不讓老婆孩子靠近拜神的案桌。
“別看了,招呼可以一會兒再打,你先帶小從到一旁休息。
“咱大人還能無所謂,小從年紀小,看多了容易瘆得慌。”
向于延趕緊說好,和榮媽一塊帶著顧從決往室內(nèi)取景點走。
顧從決巴不得能快點逃離——顧平躍說得很對,這樣的場面真會叫他瘆得毛骨悚然。
上一世被炒作成神童的不快經(jīng)歷,以及這一世更加堅定的唯物主義內(nèi)心,讓他非常討厭靠近這些“封建迷信”。
他又拉了一下兜帽,要加快腳步走開時,忽然感到身后有直挺挺的視線在看他。
“嗯?”顧從決感覺腦后一緊,頓住腳步回頭看,“……什么東西?”
-
“行了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空地這邊,劇組的工作人員們正在驅(qū)散圍觀群眾。
“演員們已經(jīng)拜完神進去了,你們繼續(xù)在這里堵著也見不到人。都快散了吧,別擋著我們請的法師揮旗做法。”
工作人員都這么說了,圍觀群眾們也只好散去。幾個搶了前排的學生還興致勃勃,邊走邊討論。
“感覺顧平躍和向于延的兒子好帥噢,氣質(zhì)超棒的!”
“是嗎?他捂得那么嚴實,你咋知道他正臉長啥樣呢?
“我只覺得他的校服好好看——是那種要打領(lǐng)帶的西式制服誒!他讀的學校肯定很貴吧?”
“唉,果然是京城來的公子哥啊,和咱們真是沒法比。”
沈言星來得晚,連個中排都沒擠進去。
他被人群堵到最后,蹦跳張望了好幾下,還是沒能看到明星的身影;學生們口中的帥氣公子哥,他就更沒見著了。如今人群散開,他才有機會往前擠擠。
“誒誒誒,小同學你干嘛呢?”工作人員精準逮捕,“已經(jīng)散場了,沒有明星可以看了,你快回家寫作業(yè)吧。”
“我、我不是來看明星的。”
沈言星有點緊張,摳了摳出汗的手心后,鼓起勇氣說明意圖。
“我想來問問,你們拍電影缺群演嗎?我、我看著怎么樣?
“我想……給自己找份臨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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