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整個鬼生都沒這么委屈過!
鬼嬰從哪里摔倒,干脆就在哪里躺下了,四腳朝天,哭著喊著說,“為什么沒人答應當我媽媽,我的要求已經降到很低了,女的沒人答應,男的我都不嫌棄,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
青色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愛,他還在喃喃地說,“為什么沒人來陪我呢?我想要媽媽。”
鬼嬰的小臉上滿是困惑,手胡亂地在臉上擦著,擦得整張臉都是眼淚,身上的衣服也臟,不知道是從哪里拿來的廢棄的病號服改了改,然后就披在了身上,很不合身,上面甚至還帶著病人的血跡,都沒打掃干凈。
身為警察的職業靈敏度促使著譚知訊問道,“你爸你媽是誰?”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還來找你干嘛?我要是知道,我早就是媽媽懷里的小寶貝了,你看醫院里那些剛出生的孩子,被裹地暖乎乎的,洗的干干凈凈,還有媽媽……”
說著說著,鬼嬰竟然又哭了起來,他不嫌臟,拉起自己臟衣服的一角,往臉上擦去。
小小的一張臉上,不僅有淚痕,還多了幾道泥土的痕跡。
譚知訊忍不了,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紙,遞過去,“別哭了,給你擦擦臉。”
鬼嬰的臉色立馬變了,他一邊抽泣,一邊接過紙巾,“可……可以,但是丑話先說在前面,給了這張餐巾紙,你就是我的媽媽,你得一輩子對我好……”
話語聲猛然一頓。
緊接著,周圍陰風大作,譚知訊只覺得旁邊傳來一陣陣的力量,想要把他拉入到無盡的深淵當中去。
譚知訊的視線往下,就能看到自己的腰部以下被一個黑色的大洞所吞噬,黑色的線條一直向上延伸……不斷地延伸……
譚知訊從來都沒這么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他想大聲叫出來,嘴巴張開了,聲帶顫動,可是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正當他想著該怎么拿腰上的警棍破開一條生路的時候,生路自然而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一雙手穿過圍繞在他身邊的層層黑霧,來到他的身邊,將他硬生生拉了出來。
指腹細膩,上面還帶著一抹紅,時間太快,一閃而過,譚知訊并沒有看清楚那抹紅色的具體形狀,只是隱約覺得有點熟悉,好想在哪里見過。
譚墨的手中拿著那包紙,“算了,這樣說的話,那我們就不給了,你繼續用你的袖子擦眼淚吧!”
“哇……”鬼嬰猛然痛苦起來,“你賠我媽媽。”
譚墨發出一連串毫無意義的冷笑,雙手環在胸前,看著他演戲。
等鬼嬰差不多哭完了,從一開始的聲淚俱下,到后來的只能干嚎,沒有眼淚,眼眶卻是通紅的。
“我恨你……”鬼嬰抬頭,“我將詛咒你,這輩子都不能生一個像我這么可愛懂事的孩子。”
“我是男的,本來就不會生。”譚墨眼里毫無波瀾,甚至隱藏著譏諷的笑意,“倒是你,找到媽媽了嘛?”
鬼嬰卡殼了,眼里重新含著一泡淚,“你……你欺負我,欺負我是個孩子。”
“沒媽的孩子是根草。”譚墨又補充道。
鬼嬰這下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還只是個孩子,雖然纏著滿身的怨氣,但心思單純,害人之前甚至不曾隱藏下自己的異樣之處,青色的皮膚,血紅的眼,還有身邊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
但凡他收拾收拾自己,把自己打扮地可愛一些,白白嫩嫩的,也不至于在醫院里游蕩了那么久,都騙不到一個母愛大發,愿意當他媽媽,陪著他,照顧他的人。
——逼得他將目標范圍擴大,都擴大到了男人身上,真是夠饑不擇食的。
譚墨想要拉著譚知訊就像離開,卻遲遲邁不動腿,低頭才發現,鬼嬰抱著自己的小腿,死活不愿意讓自己離開。
“你弄丟了我的媽媽,你得賠我一個。”鬼嬰耍賴道。
“不行,我是男的,你知道嗎?男的,不可能成為你的媽媽。”譚墨掙扎起來,想要甩開他。
鬼嬰別的本事沒有,纏人的本事倒是一絕。
試了兩三次,譚墨放棄了,和鬼嬰商量著,“我幫你找到你的親生母親,但是你得放開我,好嗎?”
親生母親……
這四個字觸碰到了鬼嬰腦子里的某根弦,他真就松開了手,“好,你得說話算話。”
自從出生起,他就在醫院里面了。
醫院中,最不缺的就是人情世故,鬼嬰看多了媽媽們抱著孩子,臉上閃爍著母愛光輝的樣子,也見過孩子躺在母親的懷里,皺巴巴的臉逐漸展開……
但是他好像從來沒有過母親,也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溫情。
鬼嬰只是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在一個很溫暖的地方待過,溫熱的液體浸泡著他的全身,一雙手一遍又一遍地隔著肚皮撫摸過他的身體……
找到她……
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執念越積越多,滾雪球一般脹大。
“我想見見我的母親,哪怕只有一面就行。”鬼嬰抿著嘴,鄭重其事地說,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可以,不僅如此,你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譚墨冰涼的手指觸摸著鬼嬰的眉心。
鬼嬰沒有閃躲,說,“什么條件?”
“你該重新去投胎了,趁著你現在還算是干凈,沒殺過人,手上沒人命。”譚墨從包里拿出一本《往生咒》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讓我練練手?”
譚知訊還在一旁喘氣,彎著腰半蹲在地上,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和寒冷一直沒有消退。
他看著譚墨和那個鬼嬰自如的交談,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了什么協議,鬼嬰收斂了身上的寒氣,轉身一躍,跳到了譚墨的身上,悠閑地晃著腳,一雙白嫩嫩的胳膊環住了譚墨的脖子,很像是在度假。
譚知訊第一時間掏出警棍沖了上去,“哪家小孩,我告訴你,不許裝神弄鬼。”
“我本來就是鬼,還用裝嗎?”鬼嬰翻了一個白眼,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他一張嘴,噴出一股青煙。
譚知訊臉上的表情僵硬下來,他愣在原地,嘴里還在碎碎念些什么。
譚墨湊過去一聽,才發現他念的竟然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語調聽上去很像念經。
不愧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是牢牢地記著這些東西。
譚墨隱藏在帽檐下的嘴角輕輕向上勾了一下,但很快又變得平直,他輕輕拍了下譚知訊的肩膀,因為自己肩上坐著鬼嬰的關系,抬起胳膊的時候會比平常要重一些,但是還行,還在能忍受的范圍內,“別念了,走了。”
譚墨把這個孩子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那個黑漆漆的,沒有陽光的地方,正好適合像鬼嬰這樣的生物存活。
“你乖乖待著,我有事情要做,千萬不要把你的真身顯露出來。”譚墨在開直播之前,特意叮囑鬼嬰說。
鬼嬰也很配合地答應下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亂來的。”
譚墨得到了他的承諾,這才開了直播。
【嗚嗚,主播終于上線了。】
【主播主播,怎么樣?新華大橋還好吧!】
【那些在新華大橋上出過車禍的,現在又怎么樣了?聽說他們的病一直沒好,只能一直待在醫院里。】
【樓上的,你們還真信主播說的鬼話啊!他才幾歲,十九歲,剛剛上學的年齡,書不好好讀,跑出來當主播,十九歲的孩子能干嘛?他說實習就實習,一群沒見識的。】
“好了,你們別吵了,這么多問題一個個來。”譚墨清了清嗓子。
“新華大橋那里已經來了警察去調查了,暫時沒調查出來什么,估計過兩天就會被人拆掉,大家慢慢等就行了。”譚墨的視線往下,看到了第二個問題。
“對,他們是在醫院里住了很久,但是……”譚墨猶豫了,他不知道是否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他們,想想還是算了。
這樣的事情一出來,難保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如實相告就好了。
“但是每一種疾病痊愈的時候,都得有個過渡期,那只是過渡期而已,他們誤以為自己還在生病,所以才會一直待在醫院里,多出去曬曬太陽就好了。”
【大師!是您嗎大師,世界真小,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碰到您,您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醫院里的那個,開了會窗簾,我頭也不暈了,肚子也不疼了,全身上下倍有勁,當初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您可不要放在心上,對了,能不能給我您的一個地址,我給您買個錦旗寄過來。】
一大串的話洋洋灑灑,但大都表示著同一個意思——感激。
譚墨心生疑惑,好的那么快嗎?剛拉開窗簾,下一秒病就全好了?
他明明記得書中說了,這種病得慢慢治,是個持久戰……
疑惑歸疑惑,譚墨還是客氣地說,“不用了,也是你身體好,我只是拉了個簾子,沒做其他的,要是身體好了那就趕緊出院吧!醫療資源很寶貴,能不浪費就不要浪費。”
【主播真是人美心善!!】
【嗚嗚,好溫柔啊!】
【主播,我也是身體不舒服,頭暈,我是不是曬曬太陽就好了?】
剛才還在感激的人立馬附和。
【對,就是要曬太陽,這樣才會好,好得快。】
直播間里的風氣已經歪了。
“不,你們得去看醫生。”譚墨話鋒一轉,“曬太陽只能是輔助,專業的東西還得交給專業的人員。”
直播間里正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團黑氣裹著一張卡片,在譚墨的身前慢悠悠地飄過,還刻意停頓了很久很久。
上面寫著四個字。
【重金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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