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我的兒子。”迪姆老爹嚇了一跳，“你知道這大陸上才有幾個煉金術師？那玩意難學得很！而且我聽說學煉金術弄不好會死人的。”

“我不怕。”卜吉說的十分堅決。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迪姆老爹無奈地說道：“當初要送你去麥沙林學魔法所需要的一千個金幣，家里都拿不出來。要是學煉金術的話，恐怕要比學魔法的學費還貴十倍！”

“啊……”一提到錢，卜吉也沒辦法了。

他過去一年在酒館打工掙的錢，那都是以銅幣計算的。要知道一千個銅幣才頂的上一個金幣。有的時候遇到心情好的客人，也許還有小費。可就這樣積攢了一年，也不過是4千多個銅幣而已。折合成金幣還不到5個。

上千上萬的金幣，那絕對是天文數字了。

“老爸，無論如何，我也要去試試看。”卜吉咬了咬牙。

他認準了一個死理希絲給他這張圖紙，絕不是糊弄他或者是讓他死心，必然會有一條途徑讓他成功。

這其中的緣由就是，他相信希絲知道他的心情！另外，這么貴重的東西也不會是拿來開玩笑的。

這張圖紙就值一千個金幣！當然它是不能賣的……

“隨你便了，兒子。”迪姆老爹習慣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加油干，大不了，還回來跟老爹混就是了。”

“嗯。”卜吉重重地點點頭，心中已然作出了決定。

“卜吉，你要去麥沙林學魔法？”在村口的酒館里，小鶯聽說卜吉要離開村子，十分驚訝。學魔法的說法，是卜吉自己想出來應付別人的。

畢竟說自己要去學煉金術，太過于駭人。

“我已經下了決心，而且父親也同意了。小鶯姐，感謝您之前的照顧。”卜吉真誠地說道。

“說什么呢，是你一直在幫助我才對。”小鶯笑了笑，隨即從柜臺底下翻出一個布包，遞給了卜吉，“這是我父親從前在外面打拼的時候，留下的一些傭兵裝備。這么多年，可能很多東西都舊了。你看看還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卜吉也不客氣，把沾滿灰塵的布包放在地上打開。里面是一柄有些生銹的鐵劍，一副皮甲和一把短刀。他把短刀從刀鞘里抽出來，發現它光亮如新。

“我就帶著它吧。外面聽說很亂，也好用來防身。”卜吉對小鶯說。

“好的。反正我和米克都用不到這些東西。”小鶯隨即又把布包收好。

告別了小鶯，卜吉來到村口附近的大路上。

這條路一直朝西的走的話，就會抵達麥札利恩曾經的王都麥沙林了。路上說不定會遇到盜賊和土匪，但卜吉已下定決心。

他所知道的是在麥沙林有學習魔法的學院，可是否有學習煉金術的地方，那就不太清楚了。

“對啊。希絲和我說過，她的家族中有不少人從小就被培養來制造魔法銃。看來她家族中的人，一定有不少會煉金術的。”

這么想來，那些大陸上能制造魔法銃的工坊之中，必定就有會使用煉金術的人存在。而在麥沙林的南門外，就有大量的制造魔法銃的工坊。

“先到那里去看看。”卜吉打定主意。

盡管是秋日的午后，可帝都洛加達仍被烈日籠罩，街上行人寥寥。

卜吉無精打采地坐在一棵大樹的陰涼下，看著眼前大街上來往的馬車和巡邏的衛兵。

他來到帝都，是兩天之前的事情。

在麥沙林城郊外的魔法銃工坊之中，他并沒有找到能傳授給他煉金術技藝的師傅。那里的魔法銃都是手工打造，程度相當的粗糙。

不過有好心人告訴他，根據帝國現在的法令，隨意傳授煉金術給他人是非法的，一旦被查實是要坐牢的重罪。那些擁有私授許可證的大家族除外，但傳授對象也僅限于家族的嫡系子弟。

卜吉也明白了，為什么希絲沒有讓他去橙島的費勒家族學習煉金術，因為即使他到了那里，恐怕也沒有人能教給他。

他又四處打聽，才得知在帝國中，唯一有機會學習煉金術的地方，只有在帝都洛加達的伊斯卡洛煉金術師學院。

他幾乎花光了剩下所有的錢，付了車費來到帝都洛加達。剛一到這里他就前往了伊斯卡洛煉金術師學院。在學院門口他得知，如今煉金術學院的學費是一萬五千金幣！而且只是第一年的見習費用，如果第一年的學習不合格，就會被勒令退學，學費不退！

一萬五千金幣！這個數字對于卜吉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數目。恐怕就是把他家祖上幾輩子的收入全都加在一起，也沒有這么多。

當然煉金術學院的門檻這么高，也在他的想象之中。煉金術師如今在帝國中的地位可是高高在上，就算最低級的煉金術師也可以在帝都開設自己的工坊，要是那些會熔煉寶石或者煉制藥物的中高級煉金術師，日入斗金也是可能的。

能從這個學院畢業的，差不多都會成為上流社會人士，封侯封爵的也不在少數。

盡管學費不夠，可卜吉不是個知難而退的人。為了應付在帝都的生活，他跑遍了煉金術師學院附近的大街小巷，終于在一個飯館里找了個工作依然是老行當，打雜當服務員。

不過在帝都的飯館里當侍者就是不一樣！一是幾乎沒有薪水，只給口飽飯吃吃；二是工作超級繁忙，從上午到午夜客人不斷，一天下來幾乎要跑斷腿。而這樣的工作，他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忙活了兩天，他居然拿到了一個金幣的小費。今天之所以下午能這么悠閑，是因為在帝都之中，要舉行一個盛大的活動。幾乎所有的人，都跑到帝都最大的廣場彭迪普洛螺旋廣場去聽王子波諾科洛里的演講了。

因為飯館的老板和廚師也是王子的粉絲，都要去聽演講，所以今天下午暫停營業。而卜吉也難得地得到了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等到了晚上，他還得打起精神繼續為客人們服務。

這么熱的天氣，他無法想象還有一大群人要在露天廣場上聽什么王子的演講。坐在樹蔭下他本打算好好睡上一覺。可閉上眼睛，卻總想著如何能有機會學習煉金術的事情，怎么也睡不著。

事實上他沒有離開帝都，是有自己的計劃的。

在飯館做侍者的這兩天，他親眼目睹了幾位從學院里過來的客人，表演了一些小小的煉金術手法。

比如一位和幾個朋友來喝酒的自稱是煉金術師的年輕人，就在酒桌上為朋友表演了一次煉金術。

他首先拿出來的是一個像罐子一樣的東西，說這叫做煉金釜（卜吉也不知道他為何會把這么奇怪的東西帶在身邊，可能就是為了在酒桌上和大家炫耀吧），然后把一個生雞蛋、水和面粉放了進去。然后他把手放在煉金釜的上方，嘴里念念有詞。

這時一個奇怪的現象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怪獸不知從哪里跳了出來，一躍進入了罐子里。緊跟著冒起一陣白煙，年輕的煉金術師從罐子里拿出一塊熱氣騰騰的蛋糕來。

這位煉金術學員的表演受到了在場人們的歡呼與掌聲。

“煉金術真的是一門很神奇的學科啊。”親眼見到煉金術如此受歡迎，卜吉也小小地激動了一把。

他的打算是：在這里尋找機會。

這個飯館距離煉金術師學院很近，經常有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在這里喝酒聚會。如果有機會碰到哪天有人喝醉，就有可能從他的嘴里套出些關于煉金術修行的事情了。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遇到有人把教科書掉落在這里的機會。

這種想法當然不太現實。可對于那天價的一萬五千金幣的學費來說，這是如今卜吉可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他正在樹下發呆，忽然聽到從市中心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雷鳴般的歡呼聲。

“萬歲！王子殿下萬歲！”

是王子出來了？卜吉出生在鄉下，無法體會到帝都人民見到王子時那種激動的心情。可就是這樣的歡呼聲，也讓他產生了一絲好奇。

“要不然，我也去看看？”他抱著好事的心態，拔腿朝螺旋廣場的方向跑去。

螺旋廣場是以開國帝王彭迪普洛的名字命名的。它充分展現了帝國工匠高超的建筑工藝。整個廣場采取了下沉式的設計方案，階梯設計成一圈圈螺旋的形狀。這樣使得人們產生一種感官誤差，認為廣場要比實際上下沉得要更深一些。事實上整個廣場的底部只不過與上面只有兩米左右的落差。

這個廣場的面積十分巨大，可以容納十萬人左右。鋪設廣場的材料是清一色的花崗巖。據說當初建造這個廣場足足花費了五年的時間。

卜吉跑到廣場的時候，外圍已經坐滿了人。廣場中心是一個大概有五千平方米（也就是比一個足球場要小一點）那么大的一個方形空場。今天在這空場中央做演講的人，就是當今帝王柯文頓二世的兒子波諾科洛里。

卜吉對這位王子并不十分了解。可能吸引這么多人聽他演講的人物，必然有他的獨到之處。現場聚集了數萬人，可并無太多嘈雜之聲，王子的講演早已開始，也不知道現在是進行到了什么階段。

“我們的帝國，是為眾多在戰爭中遭受苦難的人民而建立的！我們倡導的是自由、平等和博愛。無論是平民，貴族，人人平等，在法律面前一視同仁，一樣要靠自己的勞動來獲得生活來源。我們的任務，就是要建立一個沒有戰爭，沒有饑餓，沒有離別，沒有痛苦的幸福國度！”

王子的話通過一個小小的魔法道具傳播開來，讓整個廣場都能聽得到他洪亮而又富有激情的聲音。他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們不知覺地就陶醉在他提到的那個美好的幻景之中。

因為距離太遠，卜吉無法看清王子的容貌。可根據現場女孩子們爆發出的一陣陣的尖叫聲來看，王子的相貌必然不凡。

卜吉的身子瘦小，在人群中擠了擠，居然也來到了中間靠前的一個位置。還沒等站穩，前面的人群卻忽然涌動起來，不停朝兩邊分開。

他踮起腳尖，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個縫隙看去，發現王子好像中斷了他的演講，朝自己的這個方向走來。前方的人群好像在給王子讓路。

“難道是講完了？可人們并沒有散去的意思啊。”卜吉有點奇怪，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被人流帶動，朝一側移了過去。

事實上這是王子作出的一個親民舉動。他要尋找的是人群之中的幾個有代表性的人物，讓他們談談對國家的看法。

波諾科洛里王子今年三十歲，是柯文頓二世陛下的皇子中最有政治頭腦的一個。他從小就聰穎過人，在宮廷的勾心斗角中歷練出可怕的心機與洞察人心的眼光。如今柯文頓陛下身體欠佳，很有可能提前退位。而在幾個繼承人之中呼聲最高的，就是這位波諾王子了。

波諾王子生來相貌英俊，身材高大。他文武雙全，曾在伊斯卡洛煉金術師學院學習，并以優秀的成績畢業。還曾在帝國軍隊中效力五年，南征北戰，無論是對外作戰還是對內平叛，都立下過不少武勛。

在帝都人民的眼中，波諾王子平易近人，和藹親善。最使他貼近人心的舉動，就是這每月舉行一次的演講會。

在演講會上，王子總是以自己獨特的觀點來解釋一些帝國中發生的問題。針砭時弊，或求得諒解，或得到贊揚，總而言之他這樣的做法，得到了人民的信任。

所謂的政客，要做的不就是用盡一切方法來獲得別人的支持嗎？波諾王子對這一點有著很深的理解。

今天他演講的話題是平等和機遇。他的目的是通過演講來讓人民懂得，他將來要是繼承了帝位，一定會讓平民最大限度的獲得與貴族平等的地位。

當然這種事情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達成的。可波諾王子就敢于在這么多人面前拍胸脯打包票。不由得你信不信，反正人家的傳達政治主張的目的是達到了。

至于將來能不能真的讓平民與貴族平等，那就是將來的事情了。

波諾王子對于“政客”這個詞匯的理解，可謂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卜吉對于他講的那些事情，是不怎么相信的。因為他來自于遠離帝都的鄉村。在鄉村之中最能深刻體會到就連鄉下人與城里人的平等都是不可能的，還談什么平民與貴族平等？

就是在圍觀的群眾之中，對王子的話有深深懷疑的人也不在少數。可四周大多數都是王子的支持者，那些人也不敢過于放肆地當場反駁。這樣一來就更讓那些相信王子的人認為，王子所說的話是無人辯駁的真理了。

話說此刻在卜吉的身后，就有這么兩個人。他們對于王子的這種演講，既呲之以鼻，又不得不每次都來聽他的演講，因為他們是對什么事情都不會相信，又總想好事地傳播些小道消息的那種人。

這種人有一個通俗的稱呼，就是小市民。

這兩個小市民站在卜吉的身后，咬著耳朵悄悄交談著。忽然其中的一個注意到卜吉的尖耳朵，給自己的同伴指了指，兩個人頓時發出了會意的笑聲。

一個有點缺德的壞主意，就這么誕生了。卜吉卻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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