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林克爾頓對拎著裝午餐的飯盒走進圖書館的卜吉說道。

“嗯。”卜吉把餐盒放在大桌子上，“林克爾頓先生，您先吃飯吧，我來幫著照看一會。”

這個時候盡管是中午午休的時間，可圖書館里還有不少人在借閱書籍。大桌子旁邊幾乎都坐滿了學員。

“你小子倒是好心。可這些東西你會用嗎？”說著林克爾頓就把一大堆登記簿和目錄推到卜吉面前。

卜吉看著眼前的一大摞本子，只好無奈地承認：“我一點也不會。”

“不會就呆在一邊跟著我學。”林克爾頓笑道：“只有幫忙的心是不夠的，還要付出努力啊。”

“是。”卜吉答應一聲就坐在一旁，認真地學起來。

不過兩人說話這功夫，卻被那些正在借書的幾名學員看在眼里。

“喂，你們看啊。那個僵尸一般的林克爾頓，也會笑耶！”一個紅頭發帶著眼鏡的青年悄聲對旁邊的朋友說。

“真的。他平時對我們這么兇，怎么對這個半精靈小子這么好？”

“說不定，那小子是這老家伙的私生子吧……”

“有可能，嘻嘻……”

幾個人不住地往這邊看，不時發出惡意的笑聲。很快林克爾頓就發覺了。

“你們幾個！”因為距離很近，他們的談話林克爾頓也聽到了一些。他聞言怒氣上涌，扔下餐盒就走了過去。

“少在這里嬉皮笑臉的。不愿意安靜看書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不好，僵尸過來了。”紅頭發的眼睛男朝同伴們使了個眼色，立刻態度恭敬地朝林克爾頓行禮，然后隨便找了個借口為自己開脫。

“哼，這些小混蛋。”林克爾頓氣哼哼地回到前臺，抓起餐盒繼續吃飯。

“先生，您這樣對身體很不好的。”卜吉剛才也聽到了那些學員無禮的談話，可他在酒館打雜的時候就受慣了別人的冷言冷語，就是比這再惡毒十倍的侮辱也能忍受。

“他們這個樣子，會干擾其他學員讀書。”林克爾頓稍微平息了怒氣說道：“我那么大聲吼也很不好，可他們實在是太氣人了。謝謝你的關心，卜吉。”

卜吉總覺得學員們對林克爾頓好像有些看法，可自己又不好說些什么。

不大一會林克爾頓就把兩個餐盒都吃光了。卜吉自己已經在食堂吃過了。他把兩個空餐盒拿出去扔掉，然后為林克爾頓打來漱口水。

漱口完畢，林克爾頓對卜吉說道：“你去靠墻第一排書架，把最上面一排的右起第三本書拿過來。”

卜吉照辦，跑到書架后面，登上梯子才把那本書拿到手。那是一本極為厚重且看起來年頭有些久遠的書籍，封面有些破皮，里面也有不少頁都污漬或者缺損了。

“先生，您要的是這一本？”卜吉跑回前臺。

“嗯，對。不過并不是我要的，是你需要它。”林克爾頓對卜吉說道：“你今天的工作，就是抄寫這本書上的內容。”

“抄寫？”卜吉的心中有點疑惑。雖然這本書有點殘破，可拿到市場上重新翻印一下就可以了，為什么要抄錄下來呢。

“對。這本書太舊了，就這么翻印的話里面的字跡就會很模糊。為了把它留存下去，只好全部抄錄一遍，以便于將來重新排版印刷。抄寫這本書就是你的工作了。”林克爾頓的語氣不容置疑。

“好。”既然自己當了人家的學徒，那工作就要好好干了。卜吉的優點就是無論別人安排他干什么臟活累活，他都不會有意見。何況抄書還算不上是很痛苦的差事。

“每抄寫兩個小時，你可以休息一刻鐘。后面的桌子上有紙和筆。如果覺得昏暗，就點亮墻壁上的燈。”林克爾頓說完這些，就不搭理卜吉了。

卜吉抱著這本厚厚的書來到靠墻的桌子旁。最靠近門邊的桌位好像是被林克爾頓預留出來的，紙和筆都擺在了桌面上。

“抄書，有意思。”其實卜吉正想找一些關于煉金術入門的書籍來看。眼前的這本書名字雖然名字都磨損得看不清了，但借抄書的機會來看看，似乎也不錯。

打開來看，這是一本講配方的書。

其中每一頁都介紹了一種物品的調制方法。看這本書的厚度，至少能記載了上千種配方。

卜吉鋪好白紙，認真地從第一頁開始抄寫起配方來。

“三葉草溶劑的調制方法。素材是：三葉草、清水、楊樹樹枝。其中三葉草是必須的，清水的替代品可以有牛奶、甘露、保存液、淡鹽水……楊樹樹枝的替代品可以有……”

抄寫了幾個配方之后卜吉對配方的內容有了大致的了解。

配方首先來說就是列舉出調制所需的素材。一般低級的配方需要兩三樣素材就可以了，而高級的配方甚至需要十幾種、二十幾種甚至上百種素材。

其次，這些素材并不是唯一的。調制低級物品的素材的可替代品也比較多。比如三葉草溶劑調制時，清水的替代品可以達到七八種。而調制高級物品的素材的可替代品就很少了，有的時候甚至列舉的素材就是唯一的，沒有其他替代品。

除此之外，配方中還包含了調制必須的器具、最適合的瑪娜的種類等等。

每張配方單上還有卜吉看不懂的東西。那就是在每張配方的最后，還標注著一個百分比的標記。在這個標記的下面還有一張圖表。開頭寫著一些數字區間，后面記述的是物品的性狀。

他十分好奇這些數字的含義，終于忍不住拿起書本來到前臺詢問林克爾頓。

林克爾頓接過書來看了一眼，隨即解釋說：“這個百分比是煉成的幾率。也就是有多大的機會煉制成功。”林克爾頓指著標注著百分比的地方說道：“煉金術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能否成功取決于煉金術師的狀態、素材和器具的選擇、與瑪娜的配合、瑪娜的屬性和等級等等許多條件。這些百分比就是前人對配方的總結，記錄大概有多大機會能成功調制這種物品。”

“原來煉金并不是一定都能成功的。”卜吉記住了這個關于煉成幾率的說法。

“這個記載這數字區間的圖表，是對不同‘煉成值’的物品品質的記載。你知道什么是煉成值嗎？”林克爾頓問道。

“不知道。”卜吉搖頭。

“所謂的煉成值，就是對煉成物品的價值的粗略估計。最高值是100，最低值是0。一般來說煉成值越高就說明物品煉成的程度越高，質地越純粹。多數情況下煉成值可以判斷煉成水準的高低。但未必所有練成值高的物品就更好！因為有些煉成品的好壞是不看煉成值高低的。比如說冰淇淋這種煉成物，煉成值100的口感未必有煉成值50的口感好。因為煉成值100的冰淇淋，可能會凍成一團冰坨；而煉成值50的，才是最適合人來食用的。”

這些理論太深奧了，卜吉還只是一知半解，只能先記下來以后慢慢消化。

兩個小時卜吉抄寫了大約十條配方。這本書不知是如何分類編撰的，這十條配方里既有最低級的F級物品的調制方法，也有A級、B級這樣的高級物品的配方。

“休息十五分鐘吧。”他放下書本。可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還想著那些令人稱奇的精妙配方。

“真不知道那些前輩煉金術師是如何找到這些配方的。真是厲害啊。”他這樣想著。

簡單地喝了點水，又活動了一下腰腿和手臂，卜吉沒有休息滿十五分鐘，又繼續坐下來開始抄寫了。

一旁暗暗觀察著的林克爾頓看在眼中，不由點了點頭。

第二天卜吉按時去教室聽素材學的課程。這節課的人要比昨天上調制學課程的人稍多一些。素材學顧名思義講的就是各種素材的性狀、價值、功用。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關于這些素材的來源。

普通的素材在最簡單的地方就可以得到。比如牛奶，去市場上買或者去農場里找都可以弄到，只要是新鮮的就不會有太大差別。可有些珍貴的素材，那就不是哪里都能找到的了。

比如說三葉草，就是生長在野外森林里的一種奇異的小草。它具有生肌止痛、促進傷口愈合的神奇功效。它只生長在特定的一些森林之中，拿到了外面即使精心培育，也無法存活。

這樣的素材，就只能到野外去親身采集。但生長著這種天材地寶的森林也都是些野獸甚至是魔獸經常出沒的危險地帶。煉金術師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就到那里進行采集，生命會受到很大威脅。

所以煉金術之中還有一門必修課程戰爭學。這門學科的基礎部分就是教授學員們一些必要的武技或者魔法，用來在采集時自保。

多數煉金術師即使通過武技或者魔法的修行，自身的實力也很有限，而有的時候又特別需要一些極為珍貴、獲取途徑非常危險的材料。這個時候可以委托傭兵來幫助采集。不過要雇傭既會辨認材料，又能精心地采集材料回來的高級傭兵是要花大價錢的。當然也可以直接去市場上購買，但往往也是價格不菲。在缺少資金的前提下，煉金術師們有的時候還是得冒著危險親自采集，同時雇傭一些相對便宜的傭兵保護安全。

在素材學的最初階段所講述的一些素材只是些容易獲得的普通素材。略為珍貴一些的植物和動物身上的素材，也屬于初級素材學的范疇之內，在稍后一些的課程中也會講到。

下課之后，卜吉找了間自習室把課上的內容充分復習了一下，直到確認全部理解了，才到食堂去吃飯。

午飯過后他回到圖書館繼續抄書。昨天晚上他可是一直干到深夜才休息。他對于這個工作好像入了迷，干得特別投入。對于那些配方，他不但抄錄得極為認真，甚至大部分都能熟練地默寫出來。

不得不說卜吉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天賦很高。此前在小村子里無處施展才華，如今遇到機會，他感覺自己好像是一棵茁壯成長的小樹苗，書本上的那些知識就好像養料一樣，無論多少都能吸收。

“我一定會努力地。有朝一日會成為能調制魔法銃的煉金術師！”他暗下決心。

第三天開始都是自由時間，一直要到下周一才有課程。卜吉整天伏在桌案前，除了每天為林克爾頓買盒飯，燒水，打掃等雜活之外，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這本厚厚的舊書上。終于在周五的傍晚時分，他扔下了手中的筆這本書他已經全部抄錄完成了。

林克爾頓滿意地接過卜吉抄寫的資料。卜吉的字寫得很工整。這與他小時候母親良好的教育有關。后來在酒館打雜的時候，偶爾他也做些記賬之類的工作。

他還就書本上的內容向卜吉提出了幾個問題。比如某幾條配方的內容，某些調制品的煉成幾率，某些素材的替代品情況等等。令他驚訝的是，比較簡單的低級配方卜吉基本都能回答上來。有些很難的高級配方，卜吉也能都說得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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