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九、暴怒
廣場中央的決斗場地上，埃澤基爾的處境相當(dāng)不妙。無論是在力量還是斗氣上，他都絲毫占不了上風(fēng)。如果不是巴舍墨脫常常會呆滯一小會，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他身上的輕甲已經(jīng)殘破不堪在一次躲閃中稍稍慢了一點，被巴舍墨脫的長毛大手撕掉了一片肩甲。一次次驚險的倒地躲閃讓他灰頭土臉、疲累不堪。
只有他的眼神依然十分明亮他并沒有輕易放棄。他在前線與叛軍的廝殺搏斗中養(yǎng)成的耐力和心性是普通這個年齡的青年無法比擬的。
“這么亂打下去不行。”
身為一名如此年輕的八級騎士，埃澤基爾從小就是在別人的贊揚和羨慕中生活。八歲開始學(xué)習(xí)武技，十歲的時候他就擁有了斗氣，成為了多少人一生夢想的中級騎士。他被認(rèn)為是帝都年輕一輩中不可多得的天才，曾接受過劍圣亞澤的指導(dǎo)。就連帝國中赫赫有名的劍圣亞澤，也對他的天賦贊嘆不已。
可光有天賦無法成為強大的騎士。埃澤基爾一心習(xí)武，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增強自己實力上。別的貴族子弟十一二歲就開始接觸女人，十三四歲就開始賭博、吹牛、打架。不少人甚至組織起市井無賴為非作歹、禍患一方。可他不同，每年除了要在正規(guī)的軍事學(xué)院里修習(xí)武技和戰(zhàn)略，還要在其他人休假的時間里獨自去深山中苦修。刻苦加上天賦，使他在二十歲時就達(dá)到了八級騎士的程度。只要他這樣努力下去，很有希望在三十歲之前成為當(dāng)今大陸上最年輕的劍圣！
在武學(xué)之路上死并不可怕，戰(zhàn)死沙場是戰(zhàn)士的驕傲。
“我的武技遠(yuǎn)超過他，一定會有機會的！”心中的驕傲和自信讓他再一次站起身來，面對巴舍墨脫。
巴舍墨脫微微有些氣喘。剛才一番狂風(fēng)暴雨般的連續(xù)攻擊讓他的身體也有些疲勞。他在地下水中浸泡了八十年的身體變得有些滯澀不適。盡管力量和斗氣還在，可他的體力現(xiàn)在卻不是最佳的狀態(tài)。
他的胸口有一道傷痕。那是剛才埃澤基爾冒著危險撲上去用水屬性斗氣在他的胸口劃傷的痕跡。盡管皮膚下面有大量的暗屬性斗氣擋住了對手斗氣的入侵，傷口也感覺不到疼痛，可對于巴舍墨脫來說，這一下讓他感到更加憤怒，更加焦躁。
放出自己的那個人類說了，如果自己打贏了眼前的這個人族男子，就會帶自己去殺死那些可惡的教會的人。雖然當(dāng)初那些殺死親人的人可能已經(jīng)死光了，但只要是教會的人，自己一個都不想放過。
巴舍墨脫的想法很天真。他沒有太多的判斷能力，而欺騙、玩弄性格單純的人，則是波諾王子的特長。
殺死這個男子，自己就可以放心的去大開殺戒了，哪怕是死也不要緊，我要給巴卡斯大人，給瑪莎、小吉利報仇！
巴舍墨脫默念著巴卡斯和妻子、孩子的名字，通紅的眼睛又盯住了那個節(jié)節(jié)敗退，卻一直頑強抵擋著的人族男子。
他按捺不住激蕩的怒意，仰頭朝著天空怒吼起來。
廣場上的觀眾們都捂住了耳朵。剛才激烈的打斗非常精彩如果這個大怪物不這么鬼叫，那就更好了。
吼過一聲，巴舍墨脫一躬身，朝埃澤基爾發(fā)足狂奔。埃澤基爾則把手中幾乎被打成一團廢鐵的戰(zhàn)斧扔到一邊，從靴筒里掏出一把精鋼匕首。
“有機會！”觀戰(zhàn)的葉侯爵叫了一聲。
“真的？”法奈和卜吉心中一喜，全都看向葉侯爵。
“這個怪物雖然有一身的斗氣和蠻力，卻好像不會什么高深的武技，智慧也很低。單憑武技來看，也就是二三級戰(zhàn)士的樣子。如果他一直和埃澤基爾穩(wěn)扎穩(wěn)打，一定能耗光埃澤基爾的力量和斗氣。可他現(xiàn)在卻突然主動攻擊，那么埃澤基爾就有機會了。”
“可是那怪物有斗氣護(hù)身，艾澤好像沒辦法傷到他啊。”法奈擔(dān)心的說。
“這……我也沒什么主意，只能看埃澤基爾的了。他畢竟是個能敵萬人的勇士啊。”葉侯爵贊嘆道。
說時遲那時快巴舍墨脫轉(zhuǎn)眼間就來到了埃澤基爾的眼前。他雙手平身，銳利的指甲猛插埃澤基爾的胸膛，可原本不擅長武技的他這么一來就露出了破綻。
埃澤基爾擰身閃過他兇猛的一擊，隨后一躍而起，踩在巴舍墨脫粗壯的手臂上，輕巧地邁上了他的肩膀。
“吃我一刀吧，怪物！”
隨著一聲吶喊，埃澤基爾揮動精鋼匕首那匕首上帶著薄薄的一層藍(lán)光，那是附加了水屬性斗氣發(fā)出的光芒。
咔嚓！盡管有暗屬性斗氣護(hù)體，可頭上的雙角畢竟是狂魔最脆弱的部位。被斗氣一擊之下，兩只長角應(yīng)聲而斷，掉落在地上。
嗷！巴舍墨脫感到頭頂一陣劇痛，忍不住嚎叫起來。埃澤基爾還想趁機刺他的雙眼，可這個大家伙卻一張口，朝他的手腕叼來。
埃澤基爾縮回持刀的右手，躲開巴舍墨脫的血盤大口。然后用左手在他的額頭上一按，漂亮的一個空翻落到了巴舍墨脫的背后，并迅速躍開了數(shù)米之遠(yuǎn)。
這是武技中的一擊離脫之術(shù)。
巴舍墨脫捂著斷裂的角帶來的傷口，不停的哀嚎著。角被斬斷之后他的氣勢大減，就連吼叫聲也不那么有震懾力了。
“埃澤基爾大人，殺死那只怪物！”這時廣場上不知什么地方傳來了一聲叫喊。
緊接著又有不少人跟著喊起來。
“殺了它！殺死怪物。”
“殺了它！”
“英雄，殺了它！”
人們?nèi)疾挥勺灾鞯馗傲似饋怼Ｋ腥硕级伎吹们宄莻�黑乎乎的怪物剛才真的在吃人！人們的心中只有簡單的判斷：巴舍墨脫是吃人的怪物，繼續(xù)活著會危害我們的安全。老百姓的心中可沒有什么帝位王權(quán)，他們只想看到英雄殺死怪物的場面。
這一鬧倒是把波諾王子氣得夠嗆。本來局勢大好，現(xiàn)在卻忽然急轉(zhuǎn)直下，讓他無法壓制住心中的怒氣。
“這些賤民！”他恨恨地罵著。
德拉王子和林琴伯爵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但隨后的情況又讓他們面容緊繃。
巴舍墨脫受傷之后便不再輕易如剛才那般大開大合的進(jìn)攻了，而是憑借力量和斗氣的優(yōu)勢小心地與埃澤基爾周旋起來。埃澤基爾憑借武技的優(yōu)勢倒是刺中了他幾次，效果卻都沒有斬斷雙角的那次好，還白白浪費不少斗氣。
時間拖得越久對埃澤基爾就越是不利。他開始有點著急了。巴舍墨脫就像一個拿著刀亂砍的瘋子，砍他一刀他不在乎，一不小心自己卻要受傷。
在緊張的決斗中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忽然埃澤基爾感到腳下一軟，胸口一陣疼痛。
“糟了，斗氣有些后力不濟……”
只是這么稍微的凝滯的感覺，他手上的動作便慢了一拍。巴舍墨脫抓住機會，一拳砸向他的胸口。埃澤基爾完全是憑借本能的一擰身躲開了胸口的要害，卻被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肩膀上。
“咔嚓”一聲，這一拳力量很大，連由手臂外側(cè)延伸出來保護(hù)肩部、略微呈棱形的合金甲胄都被暗黑斗氣轟碎了。埃澤基爾很有經(jīng)驗，不等巴舍墨脫的后招上來，借著被擊中的力量向后跳去，在地上滾動了幾下之后勉強站起身來。
“啊！”這一次不僅僅是法奈激動了。坐在主看臺上柯文頓二世身邊的唐茜公主再也保持不住風(fēng)度，尖叫一聲，“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柯文頓二世能理解她的心情，在一旁用手撫摸著她的后背說道：“坐下吧，我的孩子。難道你不相信神的意志？現(xiàn)在你能做的只有為場上的勇士祈禱！”
皇帝的話雖然意在在撫慰公主，卻用了命令般不容反抗的語氣。唐茜公主緩緩地坐下來，嘴里道歉，可一雙大眼睛卻沒離開場上受傷的埃澤基爾。
“父親說得對，這個時候我只能祈禱。”她終于下定決心閉上雙眼，默默地禱告起來。
埃澤基爾捂住受傷的左肩膀。就算用斗氣勉強抵抗了一下，肩膀還是皮開肉綻，鮮血流淌，傷處的骨頭和肌肉起初只感到麻木無比，隨后便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讓騎士感覺一陣暈眩。
“大概是脫臼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傷勢。忽然注意到腳邊的一抹月白色，原來是決斗開始的時候他脫下放在場邊的圣騎士披風(fēng)。
埃澤基爾撿起那塊披風(fēng)扎在受傷的肩膀上。做好這一切的時候，巴舍墨脫已經(jīng)靠了過來。
巴舍墨脫的嘴里在叨咕著什么，埃澤基爾無法聽清。可他卻能清楚的看到怪物眼中流露出的兇光！
與巴舍墨脫對峙著，埃澤基爾慢慢后退。如果是普通的戰(zhàn)斗埃澤基爾還可以選擇逃跑，可這是在神的面前，是只有倒下一個人才能結(jié)束的廝殺。
巴舍墨脫也知道眼前這個人族男子要孤注一擲與自己拼命了。他仿佛感到了某種危險的靠近，不敢輕易地?fù)渖先ァ?br />
緩緩后退的埃澤基爾忽然感到肩膀的傷處一輕，好像被注入了某種能量般，疼痛減輕了許多。
“難道……”他想起這披風(fēng)被送到手上的時候父親說過，這披風(fēng)是法奈用煉金術(shù)調(diào)制的，具有神奇功效的披風(fēng)。
“這披風(fēng)上面被附加了光明屬性？”埃澤基爾有所聽聞，據(jù)說只有煉金術(shù)調(diào)制而成的物品上可以隨機的附加上特殊屬性。法奈是火屬性瑪娜，附加上光明屬性僅僅是幾率極低的意外。不過也就是這個意外，拯救了埃澤基爾的命運。
他扯住披風(fēng)的一角，把它從肩上拉下來。披風(fēng)上已沾了點點血跡，卻微弱的散發(fā)著乳白色的光芒。
“真的是！”埃澤基爾大喜過望。只要把這帶有光明屬性的披風(fēng)與巴舍墨脫的傷口接觸，弄不好會暫時讓他的黑暗斗氣無法護(hù)身。
“找死！”巴舍墨脫見對手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其他的地方，抓住機會一掌拍下。
埃澤基爾早有防備，閃身躲開。他憑借靈活的腳步繞到了巴舍墨脫的背后。可巴舍墨脫也很靈巧的轉(zhuǎn)身，巧妙地與埃澤基爾對峙周旋。
埃澤基爾單臂受傷，早已不如此前靈活。這么周旋下去對他還是不利。可就在這時，場邊的情況又發(fā)生了變化。
在波諾王子的坐席一側(cè)，分開人群走過來幾位身穿青色長袍的人，在他們的身后還跟隨著大量穿亮銀甲胄的騎士。
是教會的騎士團。
“艾丹大人，您來找我？”波諾王子本來心情輕松的看著比賽，不知覺間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坐席已經(jīng)被不少騎士包圍了。而這些人為首的正是身穿青布長袍的艾丹長老。
艾丹祭司是教會有名的幾位高手之一。作為苦修僧侶，他擅長于各種光明法術(shù)。不過他一般都在教會的僧侶殿堂之中苦修，很少露面。波諾王子也只是在教會的重要活動中見過他幾次。
“有人向教會告發(fā)波諾殿下您釋放出了怪物，請您解釋一下。否則我們的執(zhí)法隊就要出馬，把黑暗的勢力趕出人間！”
這個舉動不是教會故意給波諾王子留面子，而是照顧到另外一個座位上的柯文頓二世的心情。否則以教會的手段，早就出動執(zhí)法隊了。那據(jù)說是連禁衛(wèi)軍也無法比擬的一股力量。
“這么做有何不妥？”說話的卻不是波諾，而是一旁的柯文頓二世。
“陛下，場上的怪物修行的是黑暗斗氣。根據(jù)教會法典律條記載，被黑暗斗氣附體的怪物是為光明女神所不容的，執(zhí)法隊有權(quán)將其消滅于世間。”
“但這場決斗，也是得到了光明女神所庇佑的神圣沙場！”柯文頓二世眼神冷冽，不怒自威。
“您認(rèn)為女神會選擇一個異端作為在她面前決斗的仆從嗎？而且這個怪物還剛剛殺死了我們教會的一位長老，褻瀆他的尸體！”艾丹就連皇帝也不放在眼里。這樣的做法無疑是教會高層的通病認(rèn)為神權(quán)重于王權(quán)！不過其他的長老一級人物大多老有城府，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表現(xiàn)出來罷了。
“艾丹大人，我還是勸您在這邊老老實實的看著。神前對決可是受到女神保護(hù)的，誰要作出對神不敬的行為，就要遭受神罰！”柯文頓二世的話語也毫不含糊。
“你！”艾丹氣急，一時卻找不到什么話語來反駁，看著一旁波諾王子輕蔑的笑容，他更是怒火上涌。
就在艾丹主教與柯文頓二世談話之時，場上的巴舍墨脫的卻無意間看到了場邊的一幕。
“是那些人！”盡管過去了幾十年，赫爾迪安的教會也換成了麥札利恩的教會，可兩者同樣信奉的是光明女神，就連衣著打扮也很相似。
巴舍墨脫的智慧不高，類似穿著的一大批人出現(xiàn)在面前，同樣是有一名穿長袍的長老帶著魔法師和騎士的隊伍，他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教……會……！！”
失去理智的巴舍墨脫轉(zhuǎn)身就朝場邊走去，完全把埃澤基爾晾在一邊。
“我要殺光你們！！”
懷著無比仇恨的巴舍墨脫再也不顧什么決斗還是對波諾王子的承諾。他身上的黑暗斗氣順著毛孔噴涌而出，渾身黑霧繚繞，變成了暴怒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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