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求情
是日午后,肅王府的馬車停在頌王府門前,一個頭戴淡黃帷帽,身披檀色披風的女子走下馬車。她取下腰間玉玦在門僮眼前一晃,門僮立時知曉了她的身份,客客氣氣請她入府。
“王爺還沒回來,請姑娘先到偏廳等候。”門僮努力想從晃動的帷帽間隙看清這姑娘的臉,最終只看見一抹嬌艷的紅唇。
岳珈坐在偏廳里,始終沒將帷帽摘下。明霜照著肅王妃的意思,往她臉上涂了厚厚的脂粉,艷麗得令她渾身不適。
兩盞茶下肚,元荊仍未回府,岳珈如坐針氈,眼看天色漸暗,他若再不回來,也不知自己今夜還能不能回得去。她望著西沉的夕陽,心想若是再過半個時辰仍見不著元荊便先回府,明日再來。
正當她準備打道回府時,元荊快步走入偏廳,岳珈不得不退回廳內。
“見過王爺。”岳珈福身行禮,元荊險些沒認出她,三月里雖說天氣不算太熱,但也不至于要將自己裹成這般。他伸手將她的帷帽摘下,一張艷麗的面龐驟然出現在眼前,元荊心頭一躍。
迎蝶粉敷成的玉面,螺子黛描繪的兩彎細長蛾眉,石榴花制成的胭脂點綴顏色,當真是活色生香。
他又伸手解了她的披風,披風落地,揚起一陣微風,吹動她身上的酡紅吳綾襦裙。
吳綾素以輕薄著稱,松松垮垮罩在她身上,頸下一片空白,引人遐思。岳珈羞得低頭,十指局促不安地扣在一起。
“肅王妃讓你來的?為照韞的事情?”元荊立時猜出她的來意,臉上沒有絲毫喜色,“肅王妃拿本王當什么人!”
岳珈愈發羞愧,她這身打扮來求他,與春風樓里賣笑的紅倌人有什么分別。她俯身拾起地上的披風,抱在懷里低著頭欲遁走,元荊冷聲喊了句“站住”。
岳珈停在原地,元荊走近她,氣勢洶涌無形將她包裹。他凝視著她的眼眸,挑眉問道:“你喜歡元照韞,是嗎?”
岳珈遲疑,眼神閃爍不定。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歡照韞,只知道與照韞相處時她總能感到高興,看見他被差役帶走時她心里像壓了巨石。
她的猶豫在元荊看來與默認無異,他眼底的怒意已然遏不住了,厲聲質問:“為了他,你可以連自己也犧牲了嗎?”他可以不介意她抗拒自己,但卻見不得她為了別的男子放棄自尊。
怒火噴薄而出,他掐住她的面頰,霸道吻下。猛然間,一股酥麻傳遍全身,岳珈雙目睜圓,奮力想推開他,他卻加重力道,將她攬進懷里。隔著一層似有似無的薄衣,他身上的溫度燙得灼人。
岳珈又急又惱,將雙手伸至背后,想取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卻被元荊察覺,迅速將她手腕握住,岳珈愈發動彈不得。
元荊松開她的唇,怒氣依然熱烈:“你不是來自薦枕席的嗎?還掙扎什么!”
岳珈受此羞辱,不禁眼泛淚光,怒道:“我只想求王爺敦促大理寺盡快還世子爺一個清白,王爺若是不愿,只當我不曾來過便是,何必如此羞辱于我!”淚水滑過面頰,暈開妝容,顯出幾分滑稽。
元荊的眉頭驟然舒開,唇畔銜了笑意。他松開她的手腕,語調恢復平靜:“你當真只是想讓本王秉公辦理?”
“我雖讀書不多,也還知道何謂廉恥!”岳珈恨恨瞪他,唇上一片麻木,淚水不住下滑。
元荊取了塊手帕給她,岳珈沒接,自從袖中取出一方藍色繡帕擦拭雙唇,冷冷朝元荊說了句:“王爺還是擦擦自己吧。”他的唇上還沾著她的胭脂。
元荊本想讓她擦拭淚痕,見她厭惡地擦著紅唇,幾乎要把皮搓破,不禁又起了怒氣,轉身出去喊秋石打盆洗臉水進來。
秋石一抬頭看見元荊的紅唇,撲哧笑出聲來,怕元荊追究,連忙捂住嘴撒腿跑開。元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唇上留有胭脂,又掏出了帕子擦拭干凈。
秋石找了個丫頭送洗臉水進來,岳珈洗去脂粉,頓覺輕松不少,這才坐下來與元荊好好說話。
元荊看著她的臉蛋,暗暗嘆了一句“淡妝濃抹總相宜”。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目光,淡淡問道:“為何要來求我?”
“王妃讓我來的。”
“你自己呢?”她若是不肯,又怎會任由肅王妃擺布。
岳珈頓了片刻,說道:“我相信世子爺是無辜的。”
元荊冷笑:“你和他倒真像。”元照韞便是因太過輕易相信別人,才至惹禍上身。長安城里魚龍混雜,純善未必是好事。
岳珈悻悻不語,元荊又道:“本王既然受命調查此事,就一定會查清原委,不會冤枉無辜。”
既然有元荊這句話岳珈也便放心了,瞧了一眼昏暗的天色,起身朝元荊道:“既是如此,奴婢就先告辭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聽肅王妃的話過來,白白被元荊占了便宜。
“坐下。”元荊放下茶杯,掃了一眼她的輕薄的衣裙,道,“雖是秉公辦理,但本王手上的案子可不只這一件,輕重緩急尚可商榷余地。”他多查一日,元照韞就要在牢中多住一日。
“王爺這是何意?”岳珈警覺,元荊大有要挾之意。
“意在讓你留在頌王府住上五日,五日之后我必定讓元照韞清清白白回府。”
岳珈氣惱:“王爺怎能如此無賴!”想起方才的吻,莫說五天,她片刻也不想多留。
“半月。”
“你!”
“一月。”
岳珈噤聲,怒視著元荊。
元荊不為所動,道:“你今日若不曾來過,這案子大約十日便可了結。可你既為元照韞來了,惹了本王不快,拖上一年半載也不出奇。”
“原以為王爺為人公正,沒想到竟這般隨心所欲。”岳珈暗暗咬牙,恨不得將他打一頓泄憤,偏自己又不是他的對手。
元荊似笑非笑:“也只有你才能令本王這般。”
岳珈咬著下唇思忖,半晌方開口:“若王爺可以保證,不再對我做出越禮之事,我可以在頌王府留五日。”
“好。”元荊爽快答應,先把人留下,旁的再說便是。
雖然拿不準他能不能言而有信,可她已沒了別的辦法,最壞的打算,便是一死保全清白。
元荊吩咐外頭的下人,將晚膳移到偏廳來。不消片刻,岳珈眼前已有四菜一湯,并一壺酒。
岳珈已不是頭回與他同桌吃飯,自動筷夾菜不與他客氣。
“給本王夾菜。”元荊端坐不動。
岳珈放下自己的筷子,用元荊的筷子夾了兩片菜葉。元荊這才起筷,又道:“明日你告訴廚房想吃什么菜,讓他們給你做。”
“我不挑。”
“你要是不說,廚房就封灶。”
“知道了。”
“倒酒。”
岳珈停著,給他斟了滿滿一杯。
“喝下去。”
“我不會喝酒。”
“那你為何留著照韞給的酒。”
岳珈啞然,堂堂一個王爺,竟這般計較。她端起酒杯,蹙眉閉眼,一臉痛苦地將酒喝下,卻發覺這并不是烈酒,清清淡淡帶這杏花的香甜。
元荊向來只喝烈酒,這杏花酒是特意找薛聲要來的。他喝過一口,只覺甜味過重,酒味太淡,不倫不類。
“喜歡嗎?”元荊問道。
“喜歡。”其實她還是覺得照韞釀的梅花酒更勝一籌,只是不敢再惹元荊,但求這五日能平平靜靜過去。
元荊提起酒壺斟酒,道:“再喝一杯。”
這酒雖說不烈,可岳珈的酒量實在有限,她狐疑地看著元荊:“王爺不是想把我灌醉吧?”
“是。”元荊直言不諱。
岳珈也不矯情,端起酒杯仰面飲盡,喘了半晌才緩過來,說道:“王爺可得記得您答應的話。”
“放心吧。”元荊又斟一杯,“我若真想對你做什么,你醉與不醉又有何分別。”
三杯酒下肚,岳珈已覺頭暈目眩,連筷子也握不穩,從手上滑了一支落地。再喝第四杯時已露了醉態,她支著腦袋,指尖捏著一根筷子的尾端左右搖擺。
元荊帶笑看她,緋紅的面頰,迷離的目光,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是多么嫵媚動人。
岳珈眼前一片模糊,腦袋也空了,只想尋個床鋪好好睡上一覺。忽而身上一輕,周身被暖意包圍,搖搖晃晃,面前似有一張臉,看不清模樣。
元荊抱著岳珈進了自己的臥房,輕緩將她放在床榻上,伸手在她的袖子里摸索,尋出那把匕首。
他知道若是強逼岳珈睡在自己的床上,她必定又要以死相逼,只能先把人灌醉,再將匕首沒收。
岳珈昨夜無眠,一著床便入了眠。元荊親吻她的面頰,將被褥蓋好,又輕手輕腳出門往書房去。岳珈來得突然,他還需先將公務安排妥當,才好與她共度這五日。
(https://www.dzxsw.cc/book/19029562/3205838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