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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羅天子愛民


  契丹上京皇宮!
  臨潢府的百姓在歡慶節(jié)日。
  身為東契丹的皇帝,耶律必攝卻有些寢食難安。
  契丹在其他方面,可謂一帆風(fēng)順,唯獨在西線,在面對羅虞朝廷時,卻處處受制。
  先是耶律敵烈領(lǐng)云九州歸順,使得契丹戰(zhàn)略受制,其次是耶律罨撒葛與兀氏乞兒入寇中京大定府。
  最讓人頭痛的是蕭胡輦的出現(xiàn)……
  耶律必攝完全不知道蕭胡輦從哪里冒出來的,但他卻清楚蕭胡輦的存在意味著什么。
  對于耶律皇族來說,蕭家后族是一大威脅。
  但事實上如果沒有蕭家后族,耶律皇族撐不到現(xiàn)在。
  契丹從游牧部落轉(zhuǎn)為一個帝國,用一句很形象的話來形容就是步子邁得太大,扯著了蛋。
  時代在進步,游牧民族也一樣。
  游牧民族自突厥起,就有成立國家的跡象。
  在契丹這里正式轉(zhuǎn)型,但是契丹部落固有的制度,還是給昔年的契丹太祖耶律阿保機制造了很大的麻煩。
  三次諸弟之亂便是制度沖突的結(jié)果,耶律阿保機為了鞏固自己的位子,強行抬起了蕭家,來壓制耶律皇族。
  蕭家也因此成為了能夠與耶律皇族抗衡的存在。
  在契丹并沒有任何規(guī)矩,當(dāng)皇帝一定要取契丹蕭氏為后。
  而是不娶蕭家為后,皇帝就坐不穩(wěn)。
  蕭思溫的死是耶律必攝政治場上最大的污點,也是因此,他一直不敢重用蕭家拔里氏,尤其是蕭思溫一脈。
  但拔里氏的勢力太過龐大,契丹立國二十一功臣,拔里氏就占據(jù)了六席之地,其中還包括蕭阿古只、蕭敵魯,這手、耳的存在。
  耶律阿保機喜歡將自己的心腹比喻為自己的一個器官,蕭阿古只是耳朵,蕭敵魯則是手。
  耶律必攝一直以為只要壓下蕭思溫一脈,重用其他蕭家人,即可免去危害。
  蕭胡輦的出現(xiàn),卻無疑給了蕭家另外一個選擇。
  耶律必攝面對蕭胡輦,不敢有半點大意,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拉攏蕭家,暗地里防備蕭家人叛逃。
  “陛下!阿古伯求見……”
  耶律必攝一時間還未反應(yīng)過來阿古伯是誰。
  細細一想,才記起原來是耶律賢的侍衛(wèi)。
  耶律賢一直給耶律璟養(yǎng)在宮里,手上并沒有實權(quán),但他是耶律阮的嫡子又是耶律璟指定的繼承人,起初還是管得極嚴,衣食住行都會過問。
  直至后來,發(fā)現(xiàn)對方就是一個酷愛漢文化的書呆子,漸漸放松了警惕,不再過問了,只是安排護衛(wèi)監(jiān)視。
  耶律必攝心中涌現(xiàn)不祥的預(yù)感,忙道:“快,讓他進來。”
  阿古伯一臉惶恐,跪伏在耶律必攝面前,說道:“陛下,耶律賢不見了!”
  耶律必攝怒說道:“什么叫不見了?”
  阿古伯道:“今日上元節(jié),耶律賢領(lǐng)著小人逛廟會。廟里舉辦一個活動,涌入了一群人,將我們沖散了,找了許久,都沒尋到。”
  耶律必攝強壓下心中不安,道:“還愣著干嘛,還不去找?”
  耶律賢無兵無權(quán),耶律必攝并不在意。他剛繼位的時候,還忌憚一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籠絡(luò)了一批心腹,他也沒有前兩任皇帝喜歡狩獵冒進的習(xí)慣。
  連續(xù)兩任皇帝死于暗殺,耶律必攝當(dāng)然防著這一招,并沒有將耶律賢放在心上。
  只是那股不祥的預(yù)感,越發(fā)強烈。
  “陛下!耶律頗德領(lǐng)著家眷出城去了!”
  耶律必攝巨震,腦袋嗡嗡直響,他對于蕭家是千防萬防,可怎么也想不到叛逃的不是蕭家,而是耶律家。
  耶律頗德并非耶律皇族人,可他的耶律姓氏是契丹太祖耶律阿保機賞賜的,在契丹有很大的影響力,他手上握有契丹六院部之一舍利裊古直部,是契丹的核心部落。
  耶律頗德叛逃,對于他的影響,無比巨大。
  “快!快派耶律賢適追擊!”
  耶律必攝森然怒喝:“告訴他,能勸則,勸不住,殺之,絕不可讓他跑往中原。”
  他氣惱地來回走了兩步,下令道:“快,快去將于越、殿中侍御使請來。”
  于越是耶律屋質(zhì),殿中侍御使則是韓德讓。
  不多時,耶律屋質(zhì)、韓德讓齊聚皇宮。
  聽到耶律頗德叛逃以及耶律賢、耶律只沒失蹤的消息。
  兩人瞬間明白,他們一起走了。
  耶律屋質(zhì)深皺著眉頭。
  韓德讓則臉色有些古怪。
  自耶律璟中羅幼度反間計殺害韓匡嗣以后,他們韓家表面屈從耶律璟,暗地里卻聯(lián)系契丹漢臣反耶律璟。
  耶律璟本就不得人心,兼之中原發(fā)展勢頭極好。
  他們這些契丹化的漢人深知中原人對待奸細的手段,繼續(xù)讓耶律璟當(dāng)這皇帝,契丹滅亡之日,就是他們覆滅之時。
  面對這種局勢,韓家領(lǐng)銜的契丹漢臣集團很快達成一致,開始商討扶持誰當(dāng)下一任皇帝。
  當(dāng)時郭襲就推薦耶律賢,再三舉薦耶律賢,說他仁德多謀,沉穩(wěn)大度有明君之相。
  但因年紀問題,最終選擇了耶律必攝。
  耶律必攝也是一位英主,若無中原再三壓迫,韓德讓相信契丹遠比現(xiàn)在更加強大,遠勝耶律璟這位睡皇帝。
  耶律必攝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他的胸襟,對于冒犯他的人不敢重用也不愿意重用。
  蕭家如是,耶律頗德這類舊時代的功勛亦是如是。
  耶律賢是不是比耶律必攝更加適合?
  韓德讓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好笑的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
  耶律屋質(zhì)已經(jīng)提出了攔截之法。
  韓德讓見耶律屋質(zhì)說完,一臉凝重的說道:“陛下,臣察覺現(xiàn)在有一事需要注意。”
  耶律必攝道:“說。”
  韓德讓說道:“臣今日亦逛了逛上元節(jié),發(fā)現(xiàn)我臨潢府漢風(fēng)之盛行,遠勝以往。”
  耶律屋質(zhì)瞇眼看著韓德讓,眼中閃過一絲欣賞。
  其實他也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不能說。
  耶律必攝器重漢臣,如果冒然提出來,會引發(fā)契丹與漢人的對立。
  耶律屋質(zhì)清楚漢臣的行政能力,要勝過他們契丹人許多,故而不好多言。
  耶律必攝也奇怪道:“這有何不對?”
  即便是契丹皇帝,他也懂得一個道理。
  漢文化遠勝他們契丹。
  韓德讓沉聲道:“花燈暫且不說,這個燈謎是南朝皇帝弄出來的,現(xiàn)今臨潢府滿街都是燈謎。百姓或不敢多言,但此情此景卻給臣一個‘羅天子愛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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