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登島 封鎖
就在倭國在爭搶誰擔(dān)任先鋒的時候,在倭國的九州島的最南端,已經(jīng)有一支軍隊悄然登上了鹿兒島。
不過鹿兒島的名號是十七世紀(jì)荷蘭殖民者為獲得肉食,從印度尼西亞引進(jìn)了爪哇鹿在該島進(jìn)行養(yǎng)殖,這才有了鹿兒島之名,現(xiàn)在倭國叫此地為大隅國府。
羅幼度向來不托大。
他知契丹朝中有不少能人,只要自己出牌就一定能夠看出自己的意圖。
在公布討賊檄文之前,他已經(jīng)先一步安排林仁肇、陳德誠行動了。
登陸大隅國府的將領(lǐng)正是之前攻占琉球群島的南海水師副都督陳德誠。
此刻在他身旁站著一位中年書生,陳德誠恭敬的聽教。
中年書生叫崔仁冀是一位吳越學(xué)士,正是他指引陳德誠所部安全登岸的。
崔仁冀說道:“這里就是倭國九州島,有筑前、筑后、豐前、豐后、肥前、肥后、日向、薩摩、大隅,共九國,我們所在的地方叫做大隅國府,是倭國九州島的最南端,都督直接率兵看著河岸北上,就可攻入其縣衙。”
陳德誠聽得非常認(rèn)真,將崔仁冀的話,一字一句的記在腦子里。
進(jìn)攻倭國,最大的難處在于對倭國的不了解。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展開一場迅雷不及掩耳的閃電戰(zhàn)極為不易。
倭國懸于海外,又因藤原氏把持,閉關(guān)鎖國百年。
外界對于倭國內(nèi)部的情況了解有限。
羅幼度最多根據(jù)記憶中的世界地圖畫個大概,也不知詳情,再說天曉得千年前的倭國與后世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國家是不是一樣的。
這時吳越錢弘俶又立了一大功。
藤原氏的閉關(guān)鎖國并非嚴(yán)格意義上的閉關(guān)鎖國,他們只是不讓倭國接觸外界,避免自己編織的強(qiáng)國謊言戳破,并不拒絕外人到訪,只是不許這些外人與別人接觸而已。
不過藤原氏閉關(guān)的百年,正處于唐末藩鎮(zhèn)以及五代十國的大動亂,航海技術(shù)倒退,也沒有什么人前往倭國。
除了吳越……
中原打的你死我活,吳越偏居一方,想著卻是裝逼。
打著中原的旗號,一副中原之主的模樣四處招搖撞騙,讓人尊他的宗主國。
別說,還真有信得,已經(jīng)覆滅的百濟(jì)就將吳越當(dāng)做宗主國來朝見。
吳越也想忽悠倭國,但藤原氏哪里肯答應(yīng),只是出于禮尚往來,象征性的派遣使者回禮。
因這層關(guān)系,吳越是這個時代唯一一個與倭國有一定外交往來的國家。
崔仁冀便是多次出使倭國的使者,為數(shù)不多對倭國地形有一定了解的。
吳越也因此存有前往倭國與百濟(jì)的海圖。
陳德誠確定了方位,低呼道:“兄弟們,跟我沖!”
陳德誠攻打琉球群島的時候,還沒發(fā)力對方就潰敗了,征服了一個國家,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這一次他是卯足了勁要表現(xiàn)自己。
一人當(dāng)先沖在最前頭!!!
然后,沒有然后。
他們壓根就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整個大隅國府一觸即潰。
琉球群島至少還反抗了一陣,大隅國府是反抗都不反抗,落荒而逃。
原來大隅國府對于倭國來說是天高皇帝遠(yuǎn)的蠻荒之地,這里最早是隼人族的居住地。
隼人族尚武善戰(zhàn)以漁獵為生,并不服倭國管制。
雙方發(fā)生了多次沖突,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
隼人族為征隼人持節(jié)大將軍大伴旅人鎮(zhèn)壓,從而歸附倭國王權(quán)。
本來雙方是相安無事的,可倭國在藤原氏的統(tǒng)治下,以藤原氏為首的官僚貴族醉生夢死,他們自以為倭國是人間天堂,開始追求物質(zhì)上的享受:建造富麗堂皇的宮殿、神社和當(dāng)作別墅用的佛寺。
他們穿上了華美的衣服,沉迷于文學(xué)、音樂,還為此衍生了一套叫做“遙任”的制度。
所謂遙任就是地方第一把手不去所在的“國”任職,而是派代宮赴任。
代宮的任務(wù)只有一個,就是給在京城享樂的第一把手撈錢,提供他們在京城享樂的資本。
這如何撈錢,那就千篇一律了,不外乎搜刮民脂民膏。
大隅國的土著隼人族本就困苦,不服管教,而今受到壓迫,早已忍耐不住,爆發(fā)就差一根導(dǎo)火索。
故而陳德誠這一擊,讓大隅國的代宮以為是隼人族造反。
隼人族向來驍勇,每每造反起沖突,都?xì)⒐賳T以立威,也導(dǎo)致了代宮嚇得直接棄府衙逃竄。
陳德誠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九州島中的一國。
順利的讓陳德誠有些不敢相信,這仗打的也太輕松了吧。
鐵龍謝文節(jié)是陳德誠的副手,這位穿著鐵甲能夠泅渡長江的水中鐵龍在柴克宏的舉薦下,成為了南海水師的頭號猛將。
他跟著陳德誠摧枯拉朽的攻占大隅國,看著手中亮晃晃的刀鋒,說道:“都督,會不會有詐?”
這大老粗都覺得贏的太輕巧了。
陳德誠一直留意戰(zhàn)場的局勢,看不出半點有計的樣子,憋出一句話來:“也許,他們就是這么弱?”
略一思索,陳德誠道:“抓一個官來問問就知道了。”
正當(dāng)陳德誠審問投降倭人的時候,兵士傳來一則消息。
“都督,外邊有兩位隼人求見……”
陳德誠望向崔仁冀。
崔仁冀忙說道:“隼人族就是熊襲,叫法不同。他們世居大隅國,與倭國貴族關(guān)系并不融洽。據(jù)我所知,他們的人經(jīng)常偷偷的在種子島跟我們的人交易。”
倭國閉關(guān),自然不存在國家貿(mào)易一事。
不過有需求就有人冒險,在九州島附近有一種子島,屬于三不管的地方,是公認(rèn)走私貿(mào)易的場所。
吳越國當(dāng)年甚至有商人常駐種子島為倭國公卿提供綾羅綢緞之類的奢侈品換取倭國的寶刀、金銀等物。
陳德誠說道:“請他們進(jìn)來。”
在兵卒的帶領(lǐng)下,兩人來到近處。
一個中年男子斯斯文文的,眼中滿是激動。一個是一臉剛毅倔強(qiáng)的青年。
兩人一到近處就跪伏在了地上。
中年男子用著蹩腳的漢話說道:“小人見過天使……”
陳德誠訝然道:“你叫什么名字?竟會漢話?”
中年男子激動的道:“回天使,小人叫櫻島信義,會一點天使話,是在種子島跟天朝商人學(xué)來的。”
陳德誠見中年男子神態(tài)有些異樣,問道:“你此來為何?”
櫻島信義重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顫聲道:“小人斗膽問一句,天使率兵來此是否為了覆滅倭國?”
陳德誠眉頭微皺,說道:“此話何意?”
櫻島信義一連磕了六個頭,額上都磕出了血跡,說道:“小人得不到答案,不敢說。”
陳德誠看著面前櫻島信義渴望的眼神說道:“倭國興不義之兵侵略高麗,且在開城犯下累累罪行。陛下天威震怒,此番征伐,定要倭國君臣付出慘痛代價。”
他留了一手,并未將話說全。
櫻島信義卻聽不出來,驚喜的對著那個青年一陣嘀咕,然后對陳德誠道:“天使,這位是熊武一郎,我隼人族首領(lǐng)。我隼人族愿意成為天使的先鋒,為天朝效力。”
他說著又磕了下去。
那個叫熊武一郎的隼人族首領(lǐng),也跟著一起磕頭。
陳德誠瞄了崔仁冀一眼。
崔仁冀微微點頭,他多次出使倭國,學(xué)過一些倭國語,說不出來,但能夠聽得懂大概。
剛剛櫻島信義對熊武一郎說的倭國話,大致就是天使為他們報仇的意思。
原來倭國對于隼人族血腥鎮(zhèn)壓,令得他們一族損失慘重,只能被迫歸順。
九州大宰對于隼人族很是忌憚,一直刻意壓制,加上倭國混亂的制度,代宮不斷的壓榨,導(dǎo)致隼人族對于倭國是恨之入骨。
只是實力不許,不得不茍延殘喘。
同時隼人族對于中原天朝有著極大的好感。
一方面倭國文化根源來至于中原,一方面在他們族部最困難的時候,是種子島吳越的走私商人幫了他們大忙。
他們面對剝削,靠著走私維持生計。而走私的對象,就是種子島的吳越商人,為了方便交流,櫻島信義特地學(xué)了漢話。
他的名字也是吳越商人取的,以櫻島為姓,商人信義為名。
此番倭國北征高麗,北九州是后勤中心。
九州大宰藤原康信大肆強(qiáng)征勞役兵丁,隼人族也在其中。
熊武一郎的父親熊武盛不愿,挨了三十軍棍,一命嗚呼。
隼人族本打算忍氣吞聲,卻意外發(fā)現(xiàn)中原大軍攻入大隅國,動了借助中原天兵之手,為隼人族復(fù)仇的意思。
不過櫻島信義擔(dān)心中原只是一個過客,并沒有奪取土地的意思。擔(dān)心隼人族幫了中原,而中原拍拍屁股走了,留下隼人族獨自面對倭國的怒火。
這才有了櫻島信義反常的舉動。
陳德誠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櫻島信義不屑一顧的道:“九州島遠(yuǎn)離京城,這里的兵都是地痞打手,莫說是天朝的天兵天將,就算是我們隼人族的英雄,也能一個打三個。倭國真正厲害的是靠近京城附近的兵,他們的武器特別鋒利,很是厲害。”
櫻島信義這話是一點不虛,歷史上的刀伊入寇,兩千多女真人在九州島耀武耀威,打的九州大宰一點脾氣都沒有。
從容而來,從容而退。
陳德誠這才明白,他遇到的敵人是真的拉胯。
在櫻島信義、熊武一郎的領(lǐng)路下,陳德誠兵分兩路,摧枯拉朽的在三日之內(nèi)連取大隅國、薩摩國、日向國以及肥后國,將倭國九州島的南部一舉攻破。
九州島筑前國大宰府。
九州大宰藤原康信罵罵咧咧的,處理著堆成山的事物,懷念自己原來的悠閑日子。
作為倭國的西都,大宰府曾幾何時那也是輝煌過得。
昔年唐王朝盛極一時。
崇拜強(qiáng)者的倭國由大寶遣唐使栗田真人帶回了大量的唐朝先進(jìn)信息,藉此推動了倭國的改革。
栗田真人向往長安的繁華,將自己在長安見到的景象繪制下來,建造了倭國的國都平城京以及大宰府。
這大宰府被倭國人稱之為接待外國使節(jié)之都,效仿唐朝在博多海岸建造鴻臚館,出門就是朱雀大道,極盡奢華。
但是隨著藤原氏掌權(quán),閉關(guān)鎖國之后,這個接待外國使節(jié)之都等同荒廢。
藤原康信這個九州大宰的存在并非是為了接待各國使者,而是防備他國使者。
除了最早的吳越,也沒人造訪這偏遠(yuǎn)小國了。
藤原康信掌控者若小長安一般的大宰府,職位清閑,何等愜意。
直到戰(zhàn)事起,九州島成為后勤重地。
藤原康信的好日子也到了頭,成天負(fù)責(zé)糧食軍備物資的調(diào)度。
“大宰!”家臣三津首最廣入內(nèi)拜見。
藤原康信頭也不抬,說道:“糧食送出去了?”
三津首最廣說道:“已經(jīng)如約派船送出去了,只是上一批的船并沒有回來,卻不知為何?”
藤原康信皺眉道:“昨天就應(yīng)該到了吧……”
三津首最廣躬身道:“是的,現(xiàn)在也沒有消息。如果他們再不回來,會耽誤武器的運送。”
藤原康信道:“會不會遇到風(fēng)浪耽擱了?”
三津首最廣搖頭道:“最近天氣很好,也不是多風(fēng)的時節(jié),不至于如此。”
藤原康信一拳敲在案幾上,說道:“聽說橘遠(yuǎn)保出兵攻打耽羅國,可能將船只征調(diào)過去了。混蛋東西,也不知會一聲。”
三津首最廣皺眉道:“倒是有這可能,只是屬下派人去對馬島查問情況,也沒有消息。屬下有些擔(dān)憂……”
藤原康信笑道:“擔(dān)憂什么?還怕對馬島慘案再次出現(xiàn)?不可能,之前對馬島就百來人,給女真畜生帶著機(jī)會了。現(xiàn)在對馬島上有一千兵,五千勞役,誰有本事將他們無聲無息的滅了?真以為我大和隼人是泥捏的?”
藤原康信口中的隼人,源至于隼人部。
隼人部過于驍勇,倭國設(shè)立隼人司管理隼人族,漸漸地隼人成了好斗善戰(zhàn)、悍勇野蠻的意思。
就如勇士、巴圖魯一樣,隼人也是強(qiáng)大的一種代名詞。
三津首最廣也覺得有道理,當(dāng)即也不再過問。
可一連兩日,他們派去對馬島的人都有來無回。
藤原康信、三津首最廣這才意識到“出事了”。
還沒有等他們?nèi)チ私獬鍪裁词虑椋暇胖莸那闆r也傳到了藤原康信的耳中。
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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