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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來賀(終章)


雍靖三十三年,三月中旬!

        洛陽端門。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這一天是朝廷三年一次金殿傳臚的日子。

        在這一天大虞天子會欽點文武狀元,以及榜眼、探花,六人在叩謝天恩之后,會騎著御馬,佩戴紅花從端門而出,過天街炫耀于人前。

        三年一次的盛會,讓城中所有貴胃百姓,豪門貴女都涌入天津街希望沾一沾文武狀元的才氣。

        金殿之上,已經(jīng)年近六旬的大虞天子看著手中的問政答卷,昂首大笑:「我兒有福了!」

        他將答卷遞給了已經(jīng)冊封為大虞太子的羅康叡。

        羅康叡看著手上洋洋灑灑的千余字文章,倒吸了口涼氣,道:「這,這真是剛剛大學畢業(yè)的人寫的……」

        在大虞建立起,羅幼度一直針對科舉作相應的改革。

        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紅薯、玉米的普及,氣候的轉暖,南海諸國的臣服,大虞的百姓近乎解決溫飽的問題,小學義務教育得以強制。

        早在十五年前,大虞就取消了科舉中的鄉(xiāng)試、會試,只保留了禮部的省試與殿試,開始采用文憑考核制度。

        無大學文憑者,不得參加科舉。

        大學畢業(yè)的人可以憑借文憑在地方當任小吏,成績優(yōu)異者,經(jīng)過考核亦可升為官,同時保留小吏科考的權力……

        大學畢業(yè)對于有文化的人不難,而省試雖說以考行政為主,但都是一些常見的基礎問題。殿試就不同了,由皇帝親自出題,考的是當前的時政,甚至于大方向。一般的大學士,面對基礎行政都有些難以應付,更別說是突發(fā)時政,大戰(zhàn)略大方向。

        故而狀元很少有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很多都經(jīng)過游歷甚至有多年基層經(jīng)驗的小吏。

        羅幼度斜靠著讓自己舒服一點:「為父初看此文,也有些動容,但一看名字,便釋然了。」

        羅康叡一看卷名:范仲淹!

        「是他?」羅康叡聽過這個名字,說道:「河洛大學的才子?」

        河洛大學就是原來的國子監(jiān)大學。

        國子監(jiān)也進行了改革,總管天下學府,不再負責教育工作。國子監(jiān)大學遷移到了洛陽,改名為河洛大學。

        大虞文風盛行,議政制度寬松,即便是平頭老百姓也能論談一二時政,調侃一下羅天子喜好姐妹花,八卦一下大虞朝第一位女官吏,吏部侍郎蕭綽未婚先孕的事情,都不問罪。

        擁有滿腔抱負的學子在進奏院議事,登報上表感言,都在禮法之內。

        朝廷為鼓勵學術自由,甚至于特地創(chuàng)辦了全新的機構,鼓勵學術討論發(fā)表研究。

        范仲淹的文章也登過報,羅康叡看過他的文章,記得這個好人物,只是沒有想到如此了得。

        此次科舉羅幼度給的題目是「定邊」,如何才能穩(wěn)固邊陲。

        大虞地域遼闊古今之最,管理起來自然是異常復雜。

        東、南方向最是穩(wěn)定,大虞水師天下無敵,擁有絕對的控制權。北方只有少許不服王化的零散馬賊,不成氣候。

        西方的定西都護府也就是大食地區(qū)一直存在問題。

        這些年大虞一直在推行漢化大食法,效果很是顯著。

        不過舊大食法根深蒂固,有很深的歷史遺留問題,大食舊貴族也盤根錯節(jié),也有尾大不掉之勢,還有公教時不時的暗里挑火。

        要將這些問題全部解決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定西都護府只能說是相對穩(wěn)定……

        定邊主要指的就是定西都護府。

        面對此題,范仲淹詳細的寫出了自己的建議,針對西方地區(qū)地廣人稀、地勢險要的特

        點,在要害之地修筑城寨,建烽火墩,形成以巴格達為中心,堡寨呼應的戰(zhàn)略體系,沿邊少數(shù)民族,誠心團結,康慨優(yōu)惠,嚴立賞罰公約,使其安心歸虞……

        洋洋灑灑的千字,字字珠璣在理,還囊括軍政兩端,一點也不像是初出茅廬的新人。

        這點羅幼度并不奇怪,在范仲淹第一次在邸報上發(fā)表文章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位自己的偶像,鼎鼎大名的范文正了。只是他當時覺得奇怪,派人去了解,想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是不是記憶中的那位文武雙全的千古賢相。

        畢竟在他的記憶里范仲淹少年坎坷,是一介寒儒,可不是什么官宦子弟,特地派人去調查一二,也知道了緣由。

        歷史上范仲淹幼年悲慘,父親范墉早亡,母親謝夫人貧困無依,只得抱著兩歲的范仲淹,改嫁淄州長山人朱文翰,范仲淹也改從其姓,取名朱說。寒窗苦讀之后,以「朱說」之名參加科舉考試,登蔡齊榜,由一介「寒儒」成為進士,后來才恢復范仲淹的名字。

        現(xiàn)今范仲淹的父親范墉跟著吳越錢俶歸降,受到羅幼度的重用,或許是大志得以施展,也有可能大虞朝廷重視科學,醫(yī)術進步。總之范墉現(xiàn)在活得好好的,穩(wěn)居要職,謝夫人自然不存在改嫁,范仲淹也沒有改姓,幼年就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從而考入河洛大學。

        相比寒門埋頭苦讀圣賢書,官宦子弟最大的優(yōu)勢是能夠過早的接觸行政事務。

        不論是朝廷的第一手信息邸報,還是父親范墉傳授的為官之法,這些都是寒門百姓難以過早接觸的。

        范仲淹天賦潛力驚人,個人能力成便是在整個華夏歷史都排得上號,現(xiàn)在又陰差陽錯的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提前接觸行政事務,兌現(xiàn)天賦的時間遠勝歷史。

        沒有任何猶豫,羅幼度在范仲淹的卷子上寫下了狀元兩個字。

        他欽點了進士及第的狀元、榜眼、探花,又拿起了一旁的卷子看了起來。

        這是武科的答卷。

        武舉制度創(chuàng)始于武周,但其實不論是武周還是大唐,對武舉并不重視,數(shù)百年來真正憑借武舉出名崛起的唯有郭子儀一人。而且郭子儀也不是靠著武狀元崛起的,武狀元的身份只是讓他得了一個從九品下的小官……

        大虞朝廷武風盛行,文武并舉。

        羅天子覺得文狀元有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風韻雅事,武狀元卻如此不受重視,未免厚此薄彼,早在二十年前便決定文武狀元同一日放榜,同一日夸耀于人前,共享盛況。

        武狀元的考試與文考大同小異,文考的基礎是對文化的認識,四書五經(jīng),數(shù)學、物理,而武考則是馬射、步射、平射、馬槍、負重、摔跤,但最后一步,終究是要回歸正題的。

        殿試文考的核心是論政,武考的核心是軍略。

        哪怕勇若呂布,軍略不過關,也拿不到武狀元的頭銜。

        看著一張張答卷,羅幼度不住地點頭,隨著小學義務教育的展開,大虞的識字率得到了有效的提升。武夫再也不是石守信那種,大字不識幾個,看個御旨信函還得請個文書的年代。

        答桉好壞不論,只要字跡清晰,邏輯也說得過去,能夠說個一二。

        看了大半,羅幼度打了一個哈欠,精力有些不繼,隨手拿出一份答卷,一眼掃過精神一振。

        好漂亮的字。

        武夫們識字的比例卻有提升,可指望他們寫出一手漂亮的字卻有些想多了,以至于閱卷成了一種煎熬。

        突然來了一份工整漂亮的答卷,那種感覺就跟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樣。

        掃了一眼名字,羅幼度眼眸中再度露出一抹笑意,原來是他……

        種世衡!

        想不

        到今年武舉,還藏著這樣一號人物,倒是意外之喜。

        羅幼度一邊看著種世衡的答卷,一邊說道:「種世衡你可知道,其他成績如何?」

        羅幼度這些年也覺得精力越發(fā)不濟,很多事情都丟給了太子羅康叡,只掌控著大方向。

        羅康叡道:「皆是中上,此次武舉測試中,成績位于末等,表現(xiàn)不算太好。尤其是騎術,馬射、馬槍落了不少分,步射、平射很出色。這也跟他出身有關,他父親早亡,母親獨自養(yǎng)大。靠著勤工儉學讀完小學,他成績很好,遭到了關中諸多大學的瘋搶,他卻逐一拒絕,毅然報考了霸上軍校。」

        種世衡的遭遇與范仲淹正好相反,歷史上的種世衡是大儒種放之侄,他父親去世以后,依靠叔父種放恩蔭,補任將作監(jiān)主簿從而走上仕途,創(chuàng)建種家軍。

        種放此人精于易學,不喜為官,研習道家辟谷術,一天到晚就在山里待著。宋太宗趙匡義三詔而出山,從而踏足官場,最后官拜工部侍郎。

        在羅幼度這里,種放就沒有如此待遇了,他本善于發(fā)掘人才,又全取天下,人才井噴。種放又不是諸葛亮、韓信這樣的曠世奇才,這種不愿意入仕的清高之輩,他自不會舔著臉多次召見。

        然后種放因為辟谷英年早逝,仲家也因此沒落。

        但金子就是金子,即便少了種放的相助,種世衡毅然憑借朝廷的制度考進軍校,從諸多人才中脫穎而出,從而獲得殿試的資格。

        不過因為少年清苦貧窮,進了軍校才開始學習騎馬,馬術上略遜一籌。

        種世衡的答卷很簡潔樸實,通篇圍繞「治軍」二字來寫,讓羅幼度感觸頗深,一瞬間想到了昔年的自己。當年自己也是菜鳥一個,不懂軍事,便死抓治軍,在潘美、曹彬的支持下,于淮南闖出了一番天地。

        閱完了所有卷子,羅幼度帶著幾分欣喜的道:「今年可是科舉大年!一個范仲淹、一個種世衡,還不足,居然還有夏旺榮、夏遇乞這兩個英杰……這下有點為難了呀。」

        他說著將種世衡、夏旺榮、夏遇乞三人的卷子挑出來遞給羅康叡,待他看完之后,問道:「太子怎么看?」

        羅康叡臉上也透著喜意,說道:「這個夏家這對兄弟還真了不得,他們二人的馬射、步射、平射、馬槍、負重、摔跤都是優(yōu)等,兵部省試,兩兄弟并列第一,此番軍略的表現(xiàn)竟也不輸種世衡。孩兒也不知如何決斷,還是父皇定奪吧。」

        他心中是傾向夏旺榮、夏遇乞這對兄弟的,論及綜合能力,兩兄弟的表現(xiàn)確實在種世衡之上。

        不過當了二十多年的太子,羅康叡也知進退,欽點狀元這事,還得皇帝決定。

        羅幼度并沒有多想,直接點了種世衡為狀元。

        羅康叡有些錯愕,卻也不敢多言。隨著年歲的增長,他也有了自己的主見意識,對于自己父皇的個別想法并完全認同,但唯有一點,識人用人這方面,羅康叡是跪著聽從的。自己父皇看中破格提拔的人就沒有一個錯過……

        早年給他安排的玩伴,現(xiàn)在一個個都是大虞朝廷的未來支柱。

        即便看似荒唐的那個小時候帶著自己玩,跟自己父親不清不楚的吏部侍郎蕭綽,也在位子上展現(xiàn)了超凡的才能。

        甚至有人私底下說,蕭綽若是男兒生,入議政廳拜相都大有可能。

        羅幼度將文武狀元的名單定下,起身說道:「走吧,去金鑾殿見一見朝廷未來的支柱。」他頓了頓語重心長地道:「為父給你留下最大的財富不是這個江山,而是這些能夠抵定天下的人才。」

        如果沒有后世影響,羅幼度八成會從夏家兄弟中選取一個為狀元,但他在這方面開了掛,也理所當然地選擇種世衡這種天賦是可見的人才。

        這也是羅幼度最大的優(yōu)勢,也是大虞火箭式發(fā)展的關鍵之一。

        他能夠清晰的知道一部分人的忠女干潛能,從而加以提拔著重培養(yǎng)。

        這并不是說他沒有看走眼的時候,相反隨著教育的發(fā)展,領地的增多,歷史上許多蒙塵之珠,在他這個時代發(fā)光發(fā)熱。只是這些都需要一點點地發(fā)掘,但呂蒙正、張齊賢、范仲淹、種世衡這些人是不需要發(fā)掘的,他們本身就是明珠,能夠提前發(fā)光發(fā)熱。

        至于夏旺榮、夏遇乞也很有潛力,羅幼度亦打算重用,只是與其去賭兩人的潛力,不如將最大的籌碼壓在種世衡的身上。

        其實夏旺榮、夏遇乞也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并不為羅幼度所知。

        夏旺榮、夏遇乞出生于寧夏黨項野利氏,原名叫野利旺榮、野利遇乞是西夏李元昊的左膀右臂,西夏能夠成功建國,文武雙全的兩人居功至偉。

        三川口,好水川兩大擊破宋軍的戰(zhàn)役就是兩兄弟的手筆。

        不過定難軍拓跋李氏早已覆滅,黨項野利家臣服于王化,將黨項的野利氏改為漢姓,以夏州為姓。

        這一切羅幼度自然是不知道的。

        提一嘴,野利旺榮、野利遇乞兩位西夏的開國功臣最終死在了種世衡的離間計下。

        羅康叡慎重說道:「孩兒謹記于心。」

        徐步來到大殿,文武殿試的一眾考生懷著忐忑與激動的心情行禮。

        「免禮,平身,都抬起頭來,你們都是朝廷未來的棟梁,朕也不是洪水勐獸,不必如低著頭,將腰桿子挺起來。我大虞的好男兒,要有男兒的朝氣。」

        考生們聽了人人都直起了身子,一臉的激昂。

        對上那一雙雙清澈勵志的眼睛,羅幼度也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才是我大虞的好男兒……」

        他笑著贊著殿下眾人,說得一眾考生心里暖暖的。

        羅幼度問道:「誰是范仲淹?」

        一個帶著幾分青澀的少年郎在眾人欣羨的目光中走了出來:「學生在!」

        羅幼度看著自己的偶像,說道:「你的考卷,朕反復看了幾遍,寫得非常好。朕與太子都是拍桉叫絕,以你這年紀,能有如此見解,但真了不起。尤其是我在你文章中看出了對未來的假象,這點更好。」

        范仲淹帶著幾分激動地作揖道:「謝陛下,自學生啟蒙時,從父親口中聽得陛下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金玉良言,深有感觸,以為座右銘,表于床前,日夜警醒自己。」

        大殿一時無聲。

        范仲淹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有些不安。

        太子羅康叡有些意外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自己那個遇事不慌,笑口常開的父親居然有些臉紅害羞?

        什么情況?

        羅幼度心里念了一句:「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讓人公布了文武狀元的名單,結束了這次尷尬的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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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青衫書生順著人流前移,左顧右盼,在人潮中尋找自己的同伴。

        書生來洛陽不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只能順著人流而走。

        過了天津橋高聳巍峨的端門城樓映入眼簾,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向往。

        「復古兄!」

        一人從背后拉住了他,大聲說道:「怎么一眨眼就沒影了,快點,錯過了時間,可就再等三年了。」

        青衫少年愕然回首,來人年歲比自己稍長,一張國字臉,身形壯碩,但卻一身的書卷之氣,但他并不認識,說道:「兄臺認錯人了。」

        來人

        也是一怔,忙道:「抱歉,在下青州益都王曾,兄臺背影與我一好友極為相似,以至于冒昧打擾,見諒。」

        青衫少年眼前一亮,道:「可是青州稷下大學的王孝先?」

        青衫少年出身白鹿洞大學,讀過王曾的文章,有很深的印象,得對方確認,忙道:「在下江西撫州晏殊,見過王兄。」

        王曾也愕然半晌,低呼道:「可是白鹿洞大學的神童晏同叔?」

        晏殊七歲能文,入小學之后,一年習得六年基礎,跳級入了中學,又一年破格進入江南最好的學府白鹿洞大學,成為大虞年紀最小的大學士,可謂名動天下。

        消息甚至傳到御前,大虞天子聞訊之后,亦忍不住贊嘆了一句:「少年神童,此子未來定成大器。」

        羅天子識人之人,天下無雙,他夸贊過的人就沒有不成氣候的:如飯桶經(jīng)略使張齊賢,太原知州寇老西寇準,還有李繼隆、曹韋,都是在未發(fā)跡之前,就給羅天子慧眼辨別出的人才。

        最難得的是晏殊童年名聲大噪?yún)s無任何傲氣,依舊我行我素醉心文學,留下了許多文章、詩作,甚至連居于虞詞巔峰的李煜都贊晏殊的詞句富有靈性。

        王曾看著面前的少年郎,雙手一合,自說自答地笑道:「是了,前日就聽說了,白鹿洞大學派遣了二十人入京,同叔兄就在其列。今日有緣,同叔兄不如隨我去洛水船上,一睹文、武狀元的風采。指不定他日,你我也能著紅袍,策白馬,游神都。」

        晏殊有些心動,可想起一并來的同窗,便搖頭拒絕。

        王曾也不想放過眼前神童,說道:「兩位狀元即將游街,人潮涌動,能尋到人都怪了。不如隨我登船,在船上便于尋人。在下便是在船上瞧見同叔兄背影,才尋來的。」

        晏殊看了四周的人潮,遂然同意。

        王曾領著晏殊登上了洛水上的一艘畫舫。

        見王曾領著一個陌生人登船,皆露出好奇的神色。

        王曾向畫舫上的眾人介紹晏殊。

        這一聽居然是江南神童,紛紛上前問好。

        都是讀書人,未來的目標大多是為朝廷效力,晏殊這種潛力股是所有人都愿意結交的對象。

        晏殊逐一回禮,包令儀、孫何、孫僅、路振、高輔堯、黃宗旦、孫暨、錢易……

        絕大多數(shù)都是各大名校的高材生。

        晏殊還未與畫舫上的人盡數(shù)照面,一人擠上了船,卻是王曾要尋得好友李迪,李復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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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幾屆進士科狀元罕見的都是出身寒門甚至平民,如呂蒙正、王世則、梁顥、蕭排押、蕭柳者、夏仁榮等都是平民,其中蕭排押、蕭柳者是契丹族人,夏仁榮更是黨項人。引得一小部分人不滿不服,覺得賤民跟他族人影響到了自己。

        壓根就不知道,就算沒有這些人,他們也沒有那本事上位。

        鑼鼓、歡呼聲已經(jīng)到了近處。

        「狀元郎來了!」

        四周傳來陣陣呼喊。

        晏殊、王曾一行人不由自主地望向天津橋:那是他們未來晉升的天路。

        在萬眾之中最受矚目的兩人騎著白馬,穿著喜慶的紅裝,躍馬橋上。

        晏殊凝神眺望,眼中閃著異彩。

        王曾、包令儀、孫何、孫僅、路振等人亦是如此,均在心頭默念:終有一日,我等亦要受此榮耀。

        不只是他們,還有千千萬萬的人都向往著能夠魚躍龍門,一舉高中,成為天子門生,名垂青史。

        此后數(shù)年,羅幼度漸漸放權于太子羅康叡,只有在重大事情的決策上以及選拔人才的時候才會出面,大有將天下人才一覽手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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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賓府,也就是后世海參崴!

        遮天蔽日的巨艦徐徐靠岸!

        一位黃皮膚頭發(fā)黑而平順,顴骨突出的八旬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下了船,帶著些許茫然地看著四周,說道:「曹都督,這里就是洛陽嗎?」

        他說著生硬的漢語。

        曹韋……曹彬之子,現(xiàn)今東海水師都督,扶著老者,說道:「這哪是洛陽,這是率賓府,離洛陽還遠著呢。」

        八旬老者激動說道:「那還等什么,快,快動身,我要見一見天子,祝賀朝廷建國五十年。」

        曹彬道:「東平王莫急,陛下已經(jīng)傳來旨意,讓我等好好護送東平王入京。」

        八旬老者喘著粗氣,說道:「那,那快一點,我怕身子支撐不住。」

        八旬老者是大虞親封的東平王,也是當年林仁肇跨海入東虞大陸第一支愿意與其往來貿易的殷人(印第安)部落酋長,漢名叫詹耆年。

        大虞便是通過詹耆年與殷人往來,在東虞大陸建造城市,招募殷人部落百姓,傳授他們知識文化,讓他們懂得自己與西邊的大虞朝廷同氣連枝。

        此時的殷人空有寶地而無人懂得發(fā)展,大虞給他們帶來了先進的技術文化,傳授他們耕種技術,通過柔和的手段,在東虞大陸站穩(wěn)了腳跟。

        詹耆年最先漢化,也最先感受到變化,盡管不少桀驁不馴的殷人罵他是叛徒,可看著族人船上了華美暖和的衣服,看著族人不用風餐露宿,看著族中孩童不用學習戰(zhàn)斗,而是讀書習字,他便知自己做了最正確的事情。

        詹耆年這些年派了不少使者跨海入京,也讓自己的兒子侍奉君前,唯獨本人一直在東虞大陸為朝廷吸納殷人而努力,從未去過傳說中的西方大陸。

        直至年前詹耆年在家養(yǎng)病,聽得大虞朝廷即將迎來開國五十年慶典,心中涌現(xiàn)一絲渴望,有生之年要去傳說中的老家看一看,去洛陽看一看。

        于是征得羅幼度同意后,詹耆年領著八百東虞大陸殷人的使節(jié)團跨海而來……

        瀚海府烏魯隊。

        巫馬領著兒子巫路回到了自己的蒙古包,妻子遞上了馬奶酒,他接過一飲而盡,說道:「今天怎么了,隊里如此冷清?」

        經(jīng)過這些年的漢化,漠北草原已經(jīng)澹化了族部一說,而是一隊一隊,圍著瀚海府畜牧。

        妻子說道:「你呀,就知

        道狩獵,也不與人交流,那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聽說朝廷要舉行五十年開國慶典,隊里準備了一些貢品運往瀚海,許多人都去了……」

        巫馬忙道:「那張狼皮給出去沒。」

        妻子道:「放心吧,那張白狼皮你說過十幾次了,要送給陛下,早給出去了。」

        「那就好!」巫馬松了口氣。

        妻子嘆了聲道:「聽說陛下身體不適,打算傳位給太子,也不知太子會不會如陛下一般仁德。」

        巫馬聽得一怔,腦中浮現(xiàn)一幅景象,大雪漫天,黑暗中浩浩蕩蕩的大軍踏著風雪而來……

        那是十年前,漠北發(fā)生罕見大雪,牲畜死傷無數(shù),牧民哀嚎,無以為繼。

        巫馬是個孤兒,內向不善言辭,依靠出神入化的打獵功夫維持生計,就連媳婦也是因為大虞律法,隊正強行撮合的。

        大雪無法狩獵,家中又無牛羊,眼看著就要活活餓死。

        中原的軍隊來了,他們帶來的并不是刀槍,而是食物……

        巫馬也因此活了下來。

        他們居住的地方窮,稅收不高,以皮革牛羊馬之類的特產充當貢品代替賦稅。每年巫馬都是將自己獵得最好的皮革上繳,今年是一張罕見的白狼皮……

        巫馬忽然道:「我們去洛陽吧!」

        巫路也是悶葫蘆,但聽去洛陽,驚呼道:「好呀!」

        妻子一把巴掌扇了過去,挑眉道:「什么?」

        巫馬認真的道:「聽說在洛陽能夠見到陛下,每年慶典他都會與民同樂。陛下救了我們一家的命,不如趁此機會去一睹圣顏,就算見不到對著皇宮的方向磕個頭也好……」

        妻子瞬間無言……

        大虞議事廳。

        這處理天下大事的地方,亂成了一鍋粥,就如菜市場一樣熱鬧。

        禮部尚書呂蒙正對著已經(jīng)正式身為首相的盧多遜道:「相公,再給我撥些人,真不夠用了。」

        兵部尚書張齊賢也向軍方的宰相耶律休哥抱怨:「相公,我手上已經(jīng)沒有兵負責治安,這百姓入京,只進不出,現(xiàn)在不是城里沒有客棧,連方圓二十里境內的客店民宿都沒位子。許多人干脆露宿荒野,不派人管理,恐生禍亂。」

        盧多遜一個頭兩個大,他年輕終于熬走了一直壓著他一頭的趙普致仕,剛當任首相不久,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忙得幾天幾夜都睡不好覺。

        他眉頭皺成了川字,道:「不是前些日子才給你調過去二十人,怎么?還缺人?」

        呂蒙正抱怨道:「才二十人?不給夠二百人,哪里夠用。」

        盧多遜還沒說話。

        工部尚書畢士安直接跳腳:「二百人,怎么不去搶,我這邊也缺人,洛陽、開封、商丘這些地方的四方館加起來還不夠一半……」

        盧多遜揉著腦袋,道:「到底有多少使者要來?」

        呂蒙正從懷里拿出了厚厚的一疊名單,說道:「我們坐鎮(zhèn)海東、倭地、交趾、青藏、西域、漠北的將官不算,近的有真臘、占城、室利佛逝,遠的拜占庭、安條克公國、的黎波里伯國、西哥特王國、卡斯蒂利亞王國、來昂王國,最遠的英倫三島也在前年就派出了使者,現(xiàn)在正在路上,還有東虞大陸的酋長,足足四百余個……」

        盧多遜怒道:「自己人湊什么熱鬧,海東、倭地、交趾、青藏、西域都給駁回。」

        畢士安道:「可不止這些,不知是誰傳出謠言,說陛下身體不適,許多百姓都往洛陽趕,東南西北四條官道,進京之人,前仆后繼,千里道路,人潮涌動……這不安置妥當,好事也成壞事。」

        盧多遜無奈地嘆了口氣,一瞬間他有些想念自己的老對頭趙普了

        。

        他強打起精神,說道:「諸公,此乃千古未有之盛況,是名垂青史,還是貽笑大方,就看我們的了……」

        后世史書記載:大虞開國五十載,天下四百國來賀,車隊如馬龍,數(shù)以百萬計百姓朝圣,狀況空前,古未有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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