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一次月考成績出來了。

        時乖依然穩居高三的第一名。

        李娟非常欣慰。

        她還從未碰到過成績如此穩定的學生。

        “最近感覺怎么樣？”她看著眼前的姑娘。

        時乖笑著點頭：“都很好，謝謝老師。”

        “那就好。”李娟從桌子上拿了一個禮盒，“這是老師個人獎勵你的。”

        時乖驚訝地看著她：“老師”

        李娟笑了笑：“拿著，老師很喜歡你，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兒一樣。”

        時乖吸了吸鼻子，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只鋼筆，上面刻著孔子的兩句話：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老師希望你以后不管走得多遠，都要牢記這兩句話。心正，則身正，路才能走得遠，明白嗎？”

        時乖點頭：“我明白，謝謝老師。”

        “來，坐這里，陪老師聊聊天。”李娟笑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時乖坐上去，手指摩挲著鋼筆。

        “你知道在你來之前，那個位子，是誰坐的嗎？”李娟推了推眼鏡。

        時乖怔了一下，搖搖頭。

        “是個女生。”李娟嘆氣，“據說，是江誡的女朋友。”

        時乖的手指頓住。

        “江誡這個人的性子，你清楚的，若不是喜歡，怎么容許那個女生坐在身邊？”

        李娟看著她的神色，有些不忍，“我知道你們兩個現在感情很好，老師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明白。”

        “她那個女生，怎么走了？”

        李娟搖頭：“大概后來就不喜歡了吧。”

        李娟也知道，這樣說話有些不負責任，畢竟沒有確實的證據。

        但是她真的不忍這個小姑娘，毀在別人手里。

        “老師就是想告訴你，這些豪二代，喜歡你的時候，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給你摘下，不喜歡的時候，棄你如敝履。”

        “老師，江誡他不是那樣的人。”時乖打斷她的話。

        李娟嘆氣：“我也希望他不是，老師只是希望你，保護好自己。你應該有更寬廣的世界，不要把自己拘泥于情愛之中。世界很大，你看過許多風景之后，就會發現，也許他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只是你人生的一段插曲罷了。”

        “老師，謝謝您。我相信他。”時乖眼中有堅定。

        李娟是被她的外表給欺騙了，其實，惡劣的那個，是她。

        “好，你自己做選擇，老師支持你。”李娟微笑。

        時乖站起來，莊重地鞠躬：“再次感謝您。”

        辦公室外面出了太陽，有些刺眼。

        臘梅樹正開得歡，冷香陣陣。

        江誡正靠在墻上，指間夾著未點著的煙。

        “江誡”時乖蹙著眉上前，“你怎么又抽煙啊？”

        江誡眼中晦暗不明，有她看不懂的浮光，他站直，揉著她的腦袋：“沒抽，就是過下癮。”

        “不許抽啊，對身體不好。”時乖撅著嘴拿掉。

        江誡笑了下，眼睛盯著她：“在說什么呢，這么久？”

        “說我考得很好，送我個獎品。”時乖笑瞇瞇地拿給他看，“江誡喜歡嗎？”

        江誡嗤笑一下，手揣在口袋里：“小爺不喜歡這玩意。”

        時乖頓住，隨后擠出一絲笑：“哦，那我自己留著了。”

        兩人默默無言向前走。

        遇到了許久沒見過的付水水。

        “江誡哥哥！”付水水開心地快走兩步。

        “走慢點。”江誡懶洋洋地囑咐。

        付水水很高興，因為江誡已經許久不曾關心過她。

        “江誡哥哥，晚上要回家吃飯嗎？”她走在江誡左側，抬頭問。

        “怎么？誰想老子了？”

        “我啊，還有媽媽，徐叔叔和行之哥都想你了啊。”

        “真的？騙鬼呢吧？”

        付水水嘻嘻笑出來：“我想你是真的。”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遠。

        時乖握著鋼筆，停在原地，骨節有些發白。

        這樣也挺好，他慢慢回歸正常的生活，她也可以慢慢消失掉。

        可是，心很痛。

        她垂下眼，轉身，繞了一條道進了教室。

        待她的身影消失，江誡才頓住腳步：“水水，誰讓你來的？”

        付水水心虛了一瞬：“我自己也想來啊。”

        “水水？”江誡眼睛瞇了瞇，“不要逼我。”

        付水水連忙開口：“是徐叔叔，你就原諒他吧，他真的很后悔了。”

        江誡笑了聲，重新夾了根煙，點上火：“老子不回。”

        他慢悠悠地吸了口，極爽地吐出一個煙圈。

        付水水有些怕他這個樣子，離遠了兩步。

        身邊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時乖與江誡好像在冷戰。

        莫名其妙的，就冷戰了。

        單文文挽著時乖的胳膊：“你們兩個怎么了？”

        時乖看著那樹臘梅，神思茫然：“不知道啊。”

        她真的不知道啊。

        明明那天早上還好好的。

        “你不去問問？”單文文有些擔憂。

        時乖搖頭，他們若是有未來，她會去問，會去處理兩人之間的關系。

        但是，他們沒有未來了。

        就這樣斷掉，也好。

        單文文嘆氣。

        時乖想起一件事：“哎，我來之前，那個位子，坐的是誰？”

        單文文僵住，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怎么想起來問這件事了？”

        “你說。”時乖伸手摸了下黃色的梅花，花香沾了一手。

        單文文瞅了瞅四周，才趴在她耳邊小聲說：“是江誡女朋友。”

        指間的梅花驀地被她掐掉。

        “她她怎么走了？”

        單文文搖頭：“好像是不喜歡了，不過他們這群人就是這樣，身邊不缺女朋友的，走一個來一個。”

        時乖臉色有些難看。

        單文文突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捂住嘴：“對不起啊時乖，我不是在說你。”

        “嗯，我知道。”時乖看著被自己掐下來的花朵，“回去吧，有點冷。”

        教室里開足了暖氣，一朵臘梅染香了一片方寸之地。

        江誡正閑閑地靠在墻上，腳搭在桌子上，輕輕點著。

        “去哪兒了？”他瞥了眼時乖，懶懶地問。

        時乖擠出一絲笑，把手伸到他鼻尖：“香不香？”

        江誡怔了下，他這幾天對她陰晴不定，時乖也是冷淡回應。

        突然出現這種親密的動作，他竟然恍如隔世。

        小姑娘掌心的香味撲到鼻間，香得醉人。

        他唇角勾起笑意：“香。”

        時乖眉眼彎彎，她歪著頭看江誡：“心情好點兒了？”

        江誡笑了下：“老子什么時候心情不好了？”

        “你這幾天都不愛理我。”時乖有些委屈。

        江誡心尖兒抖了下，腳從桌上收下來：“是我不好。”

        時乖搖頭：“沒關系，看你長得這么帥的份上，原諒你吧。”

        江誡握著拳抵在唇邊低低笑著。

        然后額頭抵上她的：“寶寶，對不起啊。”

        他心情太差了。

        時乖眼睛突然有些濕潤：“我要是做錯了事，我道歉，好不好？”

        “是我不好。”江誡有些后悔，他一個大老爺們，在干嘛呢？

        “晚上平安夜，陪我一起過，好嗎？”時乖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

        “好。”江誡閉上眼，鼻間都是她的味道，他好想念。

        下午的時候，高聰突然來找她。

        “怎么了，高聰哥？”時乖看著他。

        高聰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好半天才從后面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平安夜，老傳統，我自己包的。”

        時乖看著那熟悉的包裝，熟悉的蝴蝶結。

        她伸手接過：“對不起啊，我今年都沒想起來包。”

        “沒關系，我包就好了，這些都還是你教我的呢。”高聰見她接過去，很高興。

        兩人正說著，就看見江誡和方陳幾個人向這邊走來。

        時乖莫名地有些心虛，剛想收起來，就見江誡目不斜視的從中間穿過去，手掌仿佛是無意地揮了下，蘋果便摔在地上。

        “江誡！”時乖突然怒喊。

        江誡停下腳步，卻沒有看她，只冷冷地問：“怎么？打擾你們了？”

        方陳皺著眉看兩人，他彎腰撿起來，直接塞回高聰手里：“哥，干嘛呢，怎么欺負起自己姑娘了？”

        時乖眼睛有些紅，她轉身從教室另一頭進去。

        江誡抿緊薄唇，回頭看著高聰：“再讓老子見到你纏著她，打斷你的狗腿！”

        “我跟小乖的關系，就像你跟付水水的關系，是扯不斷的。”高聰忍不住還擊。

        方陳捂額嘆氣，這位大哥，這時候干什么還火上燒油啊。

        江誡眼中浮起暴戾：“你們也配得上跟我和水水比？”

        這話，便是把時乖也帶上了。

        “哥，哥”張光明一直在擠眼。

        “你他媽眼瞎了？擠什么擠？”江誡冷冷地罵。

        “我們是比不上你和付水水的關系，也沒想比，您就自個兒好好珍惜著吧！”時乖站在他身后，眼圈通紅。

        江誡渾身凍住。

        他剛剛是亂說的，他就是就是吃醋了。

        他一生氣就愛亂說話。

        他不是故意的！

        他慌張地轉身，看著已經走遠的姑娘，血液都涼透了。

        “你他媽不早點跟老子說？”江誡怒氣沖沖地回頭踹張明光。

        “哥，我眼都快擠瞎了你也看不見！！”張明光很委屈。

        放學的點一到，時乖就收拾書包走人了。

        原本說好的一起過平安夜，也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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