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破鏡重圓
看著她拿著碗盤落荒而逃,江誡笑出聲,跟著起身。
水嘩嘩沖刷到碗盤上,時乖熟練的拿洗碗布擦干凈。
陽光從廚房的玻璃窗灑下來,黑色的頭發像被鍍上一層淺金,整個人籠在光暈之下。
江誡抱著雙臂倚在門邊,安靜地看著她。
太爺爺快去世的那段時間,他已經許久沒見過她。
思念快將他逼瘋。
便打著太爺爺想吃面包的由頭,去見了她。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靠在廚房里,看著小姑娘忙忙碌碌。
只是,滿心絕望。
家,對他來說,又是什么。
自從江念卿去世,他似乎再也沒了家。
他想象中的家,不需要多大,但是,一定要有她。
時乖洗完最后一只碗,關上水,擦擦手,轉身就看見少年倚在門上,怔怔地看她。
他發呆的樣子,不像平日那樣嘻皮笑臉,多了幾分正經和幾分柔情。
他瘦了許多,臉頰線條流暢,下頜線清晰明朗,只是眼尾還是那樣狹長,面無表情或者發怒時,看起來很薄情。
時乖抿著唇,在他眼前揮手:“江誡?”
手被抓住。
江誡清了清嗓子,淡聲說:“來,該交待的事情要交待了。”
什么事情?
“剛剛教授說的,什么意思?”他冷著臉看她。
時乖抽開手,走到客廳的桌上拿張紙又擦擦,才輕聲說:“我不會被欺負的,你忘記付水水了?”
都是她欺負別人好嗎?
兩人自從相見,都刻意不去提東市的人和事。
眼下見她突然提起,江誡也是一愣。
冷氣嘶嘶地響。
過往那些痛苦的往事,做過的錯事,讓他心頭一痛。
時乖扶著落地窗的玻璃往外看,天空碧藍如洗,小區里的游泳池這樣看起來很小,有小朋友在里面玩耍。
“江誡,那些事情,抹不掉的。”
而且,她從不相信破鏡重圓。
那不過是電視劇里的童話。
她喜歡他,卻不敢繼續在一起。
她不希望相處久了,久到愛情磨滅在生活的鎖事中時,兩人爭吵的內容都是你爸爸害死我弟弟,你傷了我爸爸這種破事。
這段感情,讓它在最美好的時候停下,才是正確的。
無疾而終,也是一個幸福的詞。
“所以呢?”江誡走到她身邊,臉色陰沉,聲音冰冷,“想說什么,一次說完。”
時乖垂下眼睛,卷翹的雙睫顫動:“就這樣結束吧。”
旁邊的少年嗤笑一聲。
壓著低低的氣息。
“我若偏不呢?”
他扯動嘴角,面上帶笑,眼神卻冰冷至極。
“放棄也未必是件壞事。”時乖眼圈慢慢變紅。
江誡笑出聲來,他雙手揣口袋里,極諷刺的拖著音調:“放棄不是壞事,那堅持,又算什么呢?”
冷氣打的太足,時乖脖子上起了細細的疙瘩。
她邁步向里走:“我回去了。”
她一向說不過他。
手腕被扯住,一個用力便被緊緊抱進懷中。
少年的心跳很重,懷中溫熱。
她的腦袋被扣住,緊緊貼在他胸膛上。
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胸膛起伏。
“寶寶,我們努力一下,好不好?”他聲音有些顫抖,更多的是傷心,“不努力怎么知道有沒有明天?”
鼻間是少年身上清爽的氣息,時乖哽咽了下:“我害怕。”
“怕什么?”江誡松開扣住她腦袋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怕什么?”
她眼圈通紅,眼里含著淚水,看得他心疼不已。
“我怕以后你會怪我,怪我曾經那樣傷害你,傷害你爸爸,也害怕自己會把時秒的死怪在你頭上,我不想這樣,明白嗎?”時乖抽噎著把話說完。
如果有那一天,一定是極丑陋不堪的樣子。
她第一次喜歡人,不想把這份喜歡,蒙上污點。
江誡輕柔的把她擁回來,下巴在頭發上蹭了蹭,嗓音啞到破碎:“不會,交給我,好嗎?”
給他一點信任,給他們兩人一個機會。
“警校的訓練很辛苦,”他輕聲說,“可是我一點都不怕,每次的體能考試我都是第一名,只要想到你,我就會很期待明天。你不能這樣直接放棄我。”
這樣對他,太不公平。
她只要給個機會,剩下所有的路,他來走。
胸前的衣服被打濕,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疼。
時乖嗚咽出聲,心驀地軟下來。
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又何曾停止過,想念他。
她抽泣著環住少年結實的腰:“你說你從來沒見過我這么惡心的人”
江誡身體一僵,頓在那里。
她接著說:“你還說我不配和付水水比”
江誡臉色開始發青。
“你還說,你玩過的女人多了去了,我算個什么東西。”她抽抽答答的把話說完。
沒錯,她記仇。
小心眼。
江誡捏著她下巴抬起來,粗糲的拇指蹭過她的眼角,低聲說:“怎么還開始翻舊帳了?”
“你還掐我。”時乖看著他,控訴著,“你還不理我,把我一個人丟在公交站。”
少年無奈,額上青筋直跳。
他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我錯了,你罰我,好不好?”
時乖哭的很傷心,打著哭嗝,話都說不出來。
江誡吻去她所有的淚水,薄唇慢慢移到她唇邊,輕柔地覆上去,輾轉研磨。
房間里還殘留著紅棗甜絲絲的香。
時乖哭的鼻子不透氣,嘴巴又被堵上,嗚咽著推他。
少年眼角泛著紅。
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看著她臉上的紅暈,還有小口喘氣的樣子,身體痛的差點崩潰。
他湊上去,輕啄兩下,把她揉進懷里。
聲音壓著氣息,沙沙地:“好愛你。”
有人說,人都將會被困在少年時得不到的東西中,一生得不到解脫。
他很幸運,他的姑娘,又重新回到他身邊。
讓他不至于,被困一生。
“方陳他們都很想你,跟他們打個招呼,好嗎?”江誡抱著她,坐在陽臺上的藤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理著她的頭發。
想起那些人,時乖有些愧疚。
她斷的太干凈,除了杜衡和許千鶴,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們會不會怪我?”她有些忐忑。
“他們不敢,”江誡扯動唇角,慢條斯理地說,“老子弄死他們。”
好久沒聽見他這樣發狠地說話,時乖唇角彎起來:“你又這樣。”
江誡眼里都是笑,他扣住她的手,對著天空拍了張照,然后發了朋友圈。
“我姑娘回來了。”
整整一年沒發過的朋友圈,突然多了一張秀恩愛的照片。
手機信息的聲音,還有電話聲,視頻聲不停響起。
很快,時乖的手機也響起來。
她覷了江誡一眼,站起身,捂著手機想要到臥室。
“在這里接。”江誡看著朋友圈的留言,另一只手指輕點著藤椅的扶手,聲音懶洋洋地,“我到要看看,是誰在對我撒謊。”
他記得那時候,他問過每一個人認識她的人。
都說,不、知、道!
“”
時乖訕訕地笑了:“對不起啊,我接一下就回來。”
說完像兔子一樣躥進臥室,門鎖從里面扣上。
江誡哼笑一聲。
猜也猜出來了。
許千鶴在電話那頭有些驚訝:“他怎么找過去的?”
“千鶴姐,對不起啊。”時乖小聲地說,“他會不會怪你啊?”
許千鶴輕蔑地笑了下:“我有你這塊免死金牌,他怪一個試試。”
時乖嘿嘿笑:“姐,謝謝你啊。”
“真的和好了?”
時乖頓了兩秒,才輕聲說:“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努力。”
除了最開始帶著算計的接近,后面的每一步,都是他在靠近。
她不能這么自私。
許千鶴嘆息一聲:“這樣也好,這個孩子我看著長大,人是可靠的,而且那時候你離開,他的樣子姐姐差點沒忍住。”
時乖抿了抿唇,聲音有些澀意:“是我對不起他。”
“別說這些,感情的事哪有對不對得起,好好陪著他,會好起來的。”許千鶴打斷她的話。
掛掉電話,手機上又多出來一條信息。
是韋飛翔。
他推了一家奶茶店的兼職。
時乖算了下時間,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很適合。
便回了條“好”。
臥室門被敲響,她關掉手機,開了門鎖。
“講什么呢,這么久。”江誡抱著雙臂,慢悠悠地問。
時乖笑了下:“江誡,你什么時候回東市啊?”
江誡單手撐在門框上,俯身問她:“趕我走啊?”
“不是,”時乖撓撓額頭,“就是我找了個兼職,明天開始不能陪你了啊。”
兼職?
“你缺錢?”他蹙著眉,神情愕然。
時乖想要嘆氣。
為什么他和舅舅一樣?
“不缺錢,找點事兒做。”否則她為什么要留在這里。
江誡皺眉看她,“缺錢要告訴我。”
時乖想翻白眼,她推開堵住門口的人,向客廳里走:“我不缺錢,而且我就算缺錢也不能拿你的呀?”
像什么話啊?
“怎么不能拿我的?”他兩步跟上,堵住她的路。
時乖看著他,一本正經地問:“你是我爸嗎?”
江誡舔了舔唇角:“你要是愿意,也不是”
“江誡!!”時乖狠狠踩在他腳上。
小姑娘看著用了力,實際上真不痛。
江誡笑出聲,攬著她哄:“逗你玩,生什么氣啊,不是爸爸,至少是哥哥吧?”
哥哥給妹妹花錢,也可以吧?
他揚著尾調說:“而且,我自己賺的錢,不給我姑娘花給誰花啊?”
時乖怔了一瞬:“你的公司還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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