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知，新光廠后來確實改制成功，但其間因山海集團侵吞國有資產一案，使得改制和收購的過程充滿了波折，耗費了大量的時間。

在將近兩年的時間里，新光廠有大量工人難以維持生計，處境苦不堪言。

從事灰色行業者有之，鋌而走險者有之，妻離子散者也有之，甚至家破人亡者也有之。

也正因如此，了解黑幕的竇國中才會激于義憤，出于同情，向最高檢匿名舉報。

也正因如此，曲紅纓才會不顧自身安危，毅然決然毫不妥協地與山海集團博弈到底。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懷進取老爺子因走投無路，穿著當年的舊軍裝戴著軍功章，沖破層層阻撓奔赴京城向老帥告狀的一幕。

所以，案子提早結束一天，新光廠工人受的苦就能減少一天。

“所以，你還在猶豫什么？”周翊停下腳步，轉身望著新光廠的車間主任，目光炯炯地問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懷廣闊微微一怔，隨后揣著明白裝起了糊涂。

“竇國中能先一步從家里逃走，及時躲過山海集團的綁架，是因為你給他打的那通電話吧？”周翊直截了當地問道。

“周廳說笑了，山海集團要綁架竇國中，當時連你們公安廳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有那個本事提前知道。”懷廣闊臉上露出‘周廳你可別逗了’似的驚訝表情，搖頭否認道。

他知道對方會懷疑他給竇國中通風報信，但是，只要他不承認，對方也沒有轍，畢竟凡事都要講證據，而且他又沒犯什么法。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懷主任不是在山海集團里有內應嗎？”周翊微微一笑，極其輕描淡寫地說道。

咔嚓！

仿佛有一道閃電在懷廣闊的腦海里閃過，劈得他是渾身發麻，目瞪口呆。

夭壽啦！

是他年紀大了出現幻聽了嗎？

不應該啊！他除了下面受過傷，其他各方面都是身體倍棒兒，一般年輕小伙子都未能及得上他。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對方為什么會知道……

“什么內應不內應的，周廳你這說得越來越玄乎了，都給我整糊涂了，哈哈，哈哈……”回過神來的懷廣闊咽了一口口水，用干巴巴的笑聲掩飾自己的失態。

“你的這個內應，還是榮錦繡身邊的人，對吧？”周翊見對方仍然不肯老實承認，索性又將一支二踢腳點著扔了過去。

懷廣闊被徹底炸蒙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周翊，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你是……”他想問對方是怎么知道的，因為這個秘密，他連父親懷進取都沒有告訴。

“不要問我是怎么知道的，因為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在猶豫什么？”周副廳長先發制人，打斷了對方問話的意圖，并將話題轉回到起點。

懷廣闊沉默了好一會兒，在竭力理清腦中混亂的頭緒之后，神色漸漸恢復了平靜，反問道：“那周廳你覺得，我在猶豫什么呢？”

你小子看起來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你不妨再猜猜，我這邊在山海集團明明有臥底，卻遲遲不肯主動配合檢察機關提供線索和證據的原因是什么？

“你是在害怕吧！害怕曲紅纓局長那邊有內鬼向山海集團告密，從而引起榮錦繡的警惕，為你的那個內應招來殺身之禍！”周翊神色淡然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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