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么一說,稚川徑路竟然遲疑了,又不肯動了。
“喂,得寸進尺是不是?”我氣呼呼道:“你知道有一個行當叫鐵匠不?”
老吊爺在一旁一笑道:“劍兄,胳膊擰不過大腿這話聽過嗎?你我都是那胳膊,眼前這位才是大腿。今兒大腿夠給你面子的了,我聽說,好的鐵匠就算是方天畫戟都能給煅鑿成糞勺。傳說有一把堪與你齊名的寶劍叫做七星龍淵,此劍長時可達三尺三寸,縮時只有中指長短,也可和你一樣影遁人身,他曾在涇水斬殺水族十三妖,風光無二,可惜,后來墜水,最后被一馬夫所得。你猜,后來這把劍哪去了?嘖嘖,被那馬夫用人黃、嬰尿、豚糞等十二臟物去了法光,最后淬煉煅鑿成了一副馬掌,從此銷聲匿跡,你可千萬別……”
我心中暗笑,這老吊爺夠能吹的啊,比我還能信口開河,如果我沒記錯,這七星龍淵分明是埋在昭陵了啊,什么時候被打造成馬掌的?
不過,老吊爺?shù)倪@通煽風點火顯然是起到了作用,稚川徑路滄鋃一聲,自己從池底遁了出來。
“小樣,我還以為你寧折不彎呢!”我揶揄一笑,伸手將寶劍抓在了手中。
可令我詫異的時,剛才還靈性十足的寶劍,落入我手,便又死氣沉沉了。劍鋒冷寂,劍身無重,好像法力又都消失了……
“啥意思?怎么還賭氣啊!”我有些無語。
老吊爺搖搖頭道:“羅先生,你別誤會,先前一落水它便如此,可能和這里環(huán)境有關(guān)系……行了,我就是一個老鬼,懂得不多,就不給你添亂了。”
老吊爺說完,身子一閃,又藏入了劍氣之中。
真是見鬼了,好端端的寶劍,先是不辭而別地自己選擇墜湖。然后便刺殺起了主人,現(xiàn)在好不容易溝通好了,竟然又沉寂了下來。
我就不信,這洗塵天池還藏著什么魔力?
我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地上的那枚玉牌。縱然好奇心作祟,可是,既然稚川徑路不希望我將此物拿起來,那就算了……
天池上方的水還在瘋狂旋轉(zhuǎn)著,被符箓法光撕碎的妖族的尸骸四處都是,那些晶瑩剔透的各色丹元也被拋出體外,像是一盞盞螢火蟲一樣飄在水中。我心道,七爺沒法進到水中,否則,他要是看見了這個場景,非激動瘋了不可……
和上方截然相反,池底已經(jīng)開始安寧下來,而且,就像是我手中的劍一樣,死氣沉沉。這里的水,一動不動,好像封禁了一般。
我開始放開眼界,啟動陰陽眼,重新打量天池底。
說實話,如果我不是自己置身水中,誰要是告訴我在,這里是水底,我絕對不信。
因為,腳下一點塵埃都沒有,平坦無垠,就好像是寬闊的廣場。
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姑且判斷著離天池的湖心越來越近了。
沒想到,走了一會,我竟然又看見了一方玉牌。
你大爺,迷路了?
一開始我還真以為自己又轉(zhuǎn)了回來,這是同一方符箓牌,可走到跟前,仔細看了看,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玉牌上的符箓圖案,和先前的那個圖案并不一樣。
也就是說,這水底能鎮(zhèn)煞妖族的符箓不止一個……
我勸自己耐住性子,蹲下身,仔仔細細查看著這符箓上的符號。
這符號確實沒見過,和道家的符箓幾乎沒有通性。
其主要分為兩部分,上面左側(cè)是一條魚形的曲線,右側(cè)則是一只潛伏花豹的形狀。下半部分則是一條騰飛的巨龍。因為畫的很抽象,所以,到底是什么,我也只是猜測……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靈光一閃,我忽然有了個想法。
我為什么非要想像他們是什么東西呢?如果我忽略掉這圖形的內(nèi)容,只把它們看做一個筆畫,那這不就是兩個小橫和一個長橫嗎?而先前的那個玉牌,雖然內(nèi)容復雜,但要是用這種辦法辨識的話倒也簡單了……上面是一艘木船,下面畫了是一條彎曲河流。木船和河流并列,但卻沒在水中……那是不是也可以認為這是兩條平行的橫線呢?
想到這,那我就思路清晰多了。
呀呀呸的,為了證實我的猜測,轉(zhuǎn)身九十度匆匆往前走。
如果我猜對了,前面應該還有一個類似的玉牌,再折返九十度,最后另有一個玉牌,總之,這平坦的天池底下,應該有四個玉牌才對。
果不其然,大約走了一二百米之后,又一方玉牌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這次玉牌上的符號就更混亂了,有爬行的嬰兒,有帶著電光的云彩,還有奔跑的馬以及一只模糊的龜。忽略掉這些內(nèi)容,放眼整體,這則是四個單元,每一部分都可以看做一個橫線……
“牛!”我握拳叫好道。
沒錯,這個看起來極其復雜的符箓我終于知道這是什么了,其實很簡單,這就是最早的四象符號少陽、老陽、少陰、老陰。在陽修中,橫為陽,斷為陰,兩橫為老陽,兩斷為老陰。上橫下斷為少陽,上斷下橫為少陰。有人用畫風景和欲蟲走獸的方式,雕刻出了這四象之符箓。
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們現(xiàn)在所用的道法無非是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演繹出來的各個法門,而真正能用四象下箓的那才是陽修的絕頂高手。而且,可以負責地說一句,自從兩晉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宗師……
難怪所有妖類進了吸塵天池必死無疑,原來有人在這里布下了如此大陣。
這四個四象符箓,就好比是四顆釘子,將這里的生氣和水脈、氣脈、地脈,全部封死了。這也是為什么天池上方昏天地暗,而下方一點顫動都沒有的原因……
我不禁有點亢奮。
都說這里是上古妖族的歸墟之地,那能將妖族禁錮在此的人是誰?他是陽人嗎?和這把寶劍到底什么關(guān)系?會不會就是稚川徑路的真正主人?
還有,他禁錮了妖族之后,自己身往何處了?
該不會……至今還在這里吧。
太多的疑問了,比如,昆侖胎這股焦灼的氣團是如何升出水面的?又比如,為什么進入峽谷陽修和妖修都會受到禁錮?
顧不了那么多了,我粗略估計了一下四個符箓玉牌的位置,轉(zhuǎn)身朝著最中心的位置游弋了過去。
按照我的推理,這四個符箓玉牌交匯的最中心,就是他們要鎮(zhèn)壓的東西。
一步,兩步,十米,二十米。
當我走了上百米之后,黑乎乎的池底水中,慢慢地出現(xiàn)了一群影子,就那么林立地站在那……
那是人?是獸?還是只是影子?
刷!
就在我放緩腳步,死死盯著前方的時候,稚川徑路忽然毫無征兆閃爍了一下金色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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