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三章、傻逼,那是極光!
雍正二十二年的冬天,大雪紛飛。
五福晉吳扎庫氏雖出了月子,但因氣血大損,受不得寒涼,因此亦不敢出門,終日只得呆在暖閣將養(yǎng)。好在孩子有乳母保姆照料,長春仙館的庶務(wù)也有含霜大嬤嬤處理妥當(dāng)。
衍慶堂內(nèi),五福晉看著自己的親生額娘,不由嘆惋:“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啊!”
她的額娘亦是生了三個兒子,她是最小的女兒。
吳扎庫老夫人將一個薰貂抹額戴在女兒頭上,她滿眼皆是慈愛,“生產(chǎn)落下的病,可得好好養(yǎng)著,這女人啊,半點(diǎn)受不得寒涼。”
吳扎庫老夫人又執(zhí)著五福晉的手低聲道:“別嫌額娘啰嗦,品月那丫頭是咱們家的家生子,你只管安心用著。出身低微的姬妾,就算有了孩子又何妨?她們這是替你遭罪,只要她們安安分分,善待她們和她們的孩子又何妨?自己也能落個賢德之名,何樂不為呢?”
吳扎庫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幼時還總不理解,額娘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給阿瑪納妾,這幾年方才深切明白了。
女人就算身子骨再強(qiáng)健,也架不住一胎接著一胎地生養(yǎng)啊!
吳扎庫長離緩緩?fù)鲁鲆豢跉猓芭畠阂膊皇悄遣荒苋萑说模皇峭鯛斂偸嵌嘣谖疫@兒留宿。此番有了唐院判之言,我也能歇幾年了。”
吳扎庫老夫人微微頷首。
這一年寒冬料峭,雍正暖閣的地龍燒得甚至火熱,天氣大寒之后,便再未外出,饒是如此,雍正還是咳嗽了好幾日,害得整個后宮都得提著弦兒,侍疾的侍疾、祈福的祈福。
懋妃作為侍疾人員,少不得比旁人更仔細(xì)、更盡心。
忙碌數(shù)日之后,皇帝大好了,懋妃倒是病倒了。
狗日的雍正真是害人不淺!
臘月里,雍正正式下旨給兩個孫子賜下大名,七貝勒的嫡長子賜名永瑜,瑜者,美玉也,自是極好的字眼兒。而弘晝的第四子、也是長離第三子,那個小四阿哥,皇帝給賜了個“瑸”字。
瑸,又同“玢”,乃是玉的花紋,也算是不錯的字眼兒了。
又一次痛失嫡子命名權(quán)的弘晝很是悶悶不樂,“唐院判說,長離傷了身子,至少三年不能再有孕。下一胎還不曉得還等到什么時候呢!”——甚至還不曉得有沒有下一胎呢!
舒錦恨不得翻白眼,長離產(chǎn)后不過兩月,你現(xiàn)在就又盼著生第四胎了?!
“好了好了,你還年輕,何愁沒有子嗣?”——只不過她倒是不盼著長離不要再生了。雖然沒有女兒有些遺憾,但總比再來這么一遭強(qiáng)!
娘倆正說著話,張守法便快步進(jìn)來稟報(bào):“娘娘,懷柔公主的家書到了,皇上請您去九州清晏一觀。”
舒錦心道,自嫁去喀爾喀,數(shù)月光景,這已經(jīng)是第二份家書了。
雖知者家書必定是報(bào)喜不報(bào)憂、更摻雜大量對皇帝捏著鼻子的恭維,但舒錦還是很想知道豐克里的近況,便披上一件厚實(shí)的里貂披風(fēng),乘著暖轎便往九州清晏去了。
皇帝九州清晏的暖閣熱得簡直像是夏天,與外頭的寒凜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舒錦脫了披風(fēng),仍覺燥熱。
但雍正似乎卻覺得正合宜,還叫人給她上了一盞燙嘴的茶。
舒錦揚(yáng)起笑臉道:“懷柔又寫了家書了?莫不是有喜了?”
雍正捋著胡須道:“雖然朕也希望早些有喜,但還沒那么快。”說著,便將家書遞給了舒錦。
舒錦接過來細(xì)細(xì)品讀,家書開篇便是問候親爹、祝愿親爹長命萬歲,然后稱贊額附如何如何優(yōu)秀、他們夫妻如何如何恩愛,以及喀爾喀的雪景何等美麗,甚至他們夫妻還在雪夜看到了漫天光華,因此特意將這華景上報(bào)——還說這是皇帝德被四方,所以天降祥瑞。
舒錦:????
皇帝自得地笑了,“這祥瑞天光,據(jù)說極為出彩,可惜朕未能親見!為此,多爾濟(jì)塞布騰還上了賀表呢!”
舒錦無語凝噎,賀表泥煤球!
傻叉!這特么是極光!
只不過……老娘也好想看極光呀!
但想想喀爾喀的溫度,嗯,還是算了吧。
“只看家書中的文字,便叫人心馳神往呢!皇上才把豐克里嫁去喀爾喀,喀爾喀便降下如此祥瑞,可見是皇上的英明神武,連上天都稱許不已呢。”舒錦撿著好聽的話極力吹捧。
雍正笑容里多了幾許釋然,“朕登基這么多年,雖然各地均有祥瑞上報(bào),但朕心里清楚,多半都是假的,要么就是穿鑿附會、夸大其詞。但喀爾喀的祥瑞有幾百幾千人都看到了!必定假不了!”
呵呵!舒錦內(nèi)心嘲諷地笑了。
舒錦連忙道:“豐克里自小孝順皇上,家書所言必定句句屬實(shí)。”
雍正微微頷首,“豐克里如今的確是懂事多了。”
是被逼得不得不懂事!
雍正復(fù)又道:“你將這份家書送去給懋妃瞧瞧,她看了之后,想必就能病愈了。”
你以為懋妃是因?yàn)橄肱畠翰挪〉模?br />當(dāng)然,懋妃的確是想女兒!但她是被你給傳染的啊!
舒錦還是恭恭敬敬稱是。
凝春殿。
懋妃看著這封滿是贊譽(yù)之詞的家書卻簌簌落下了淚珠,“豐克里……從前可不會這般極盡溢美之詞!她也沒有這么好的文采,這必定是有人捉刀。”——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懋妃心中的思念只會更盛。
舒錦亦是唏噓不已,“豐克里與額附,如今已經(jīng)暫居在了歸化城。也算是有親人照顧了。”
懋妃含淚點(diǎn)頭,她知道,豐克里這是把額附給籠絡(luò)住了。所以家書與賀表一同送到了京中。
“夫妻同心,總共是好事。”懋妃也只能安慰自己,起碼這個額附對豐克里還不錯。
“可是歸化城,想必也是滴水成冰。臣妾在京中尚且覺得冷,豐克里只怕是要凍壞了。”懋妃捧著那家書,扣在心口,淚水縱橫。
是啊,就算只住進(jìn)歸化城,也終究無法跟京中的氣候相比,舒錦只得寬慰道:“歸化城的公主府想必也是有地龍的,豐克里不會挨凍的。”
見懋妃仍是掉淚,舒錦只得執(zhí)著她的手道:“放心吧,豐克里如今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她懂得該怎么做才能自己過得更好。”
懋妃一時間只覺得心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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