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莫子耀過去醫院探望他二叔，他二叔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跟趙海揚是同一天出車禍，連環撞車，趙海揚沒怎么傷到，倒是他二叔差點丟掉性命，已經在醫院快三個月都沒能出院，最近情況好了不少，能夠自個下床走動。

        “二叔……”

        邢向北見是莫子耀，朝他點點頭，骨折的手石膏還沒拆除，身上原本連著的監護儀前兩天才撤掉，一場車禍傷及他的五臟六腑，胃出血、脾出血、七根肋骨骨折、手臂骨折、左腿骨折以及各種小傷口。

        “你爺爺現在怎么樣？”

        “還有一口氣。”莫子耀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他爺爺，也是他二叔的親生父親，已經九十四高齡，就算是沒了那口氣也會是喜喪，人老了總是伴隨著各種問題，莫子耀對他爺爺說親近也不親近，畢竟相處時間不算特別多。

        “你知道遺囑是什么樣的嗎？”

        “不知道。”莫子耀如實回答，遺囑到目前為止還沒公開，不過大部分錢已經分得七七八八，他爺爺一共有七個孩子，最小的兒子也是他二叔的親弟弟已經不在了，剩下他爸，四個姑姑跟他二叔，最核心的業務跟最賺錢的公司被他幾個姑姑掌管，他爸廢物一個，所以他并不關心遺囑，反正也分得差不多了。

        兩人開始聊工作的事情，過了一會，莫子耀就離開了。

        邢向北一個人躺在床上，讓人打開窗，外面的冷風吹進來，他稍微舒服一些，天天悶在醫院里，他都快發霉了。

        ……

        又過了幾天，莫松仁命再次亮起警燈，這一次幾乎是全家人都到醫院，而莫子耀的大姑姑操持著這一切，讓一家一家過去病床邊陪老爺子說話，算是盡最后一份孝心，盡管老爺子已經意識不清，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

        這估計是這一大家子難得聚在一起，以后估計只有聽遺囑的時候才有可能再聚在一起，有些人，莫子耀甚至都沒見過。

        邢向北是最后一個進去的，他一個人坐著輪椅進去的，他靜靜看了一會躺在床上的莫松仁，隨后他摘掉呼吸機幾秒鐘，莫松仁整個人因為不能呼吸渾濁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身體也緊跟著顫抖幾下，他才把呼吸機放回去。

        “你不配當人父，所以我不會喊你父親，你死后我也不會傷心，我甚至怨恨你活那么久。”

        見莫松仁似乎有點意識，邢向北接著說：“我知道是你殺死她，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可我卻什么都做不了。”

        “呼……呼……呼……”莫松仁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邢向北只是看著。

        又過了一會，莫松仁似乎又喘過氣了。

        邢向北就轉身出去了。

        莫子耀還有工作，早早離開了，原本以為他爺爺還能多活幾天，結果當天晚上他就收到消息說他爺爺走了，他被他媽打電話讓他趕去醫院，一天來兩趟醫院，等他到醫院的時候，外面已經圍了一大批媒體工作人員。

        又過了一個小時，他們才出來面對媒體，主要還是他大姑姑發言。

        當天晚上，莫子耀凌晨五點多才回到他的公寓，他的公寓安靜無人，他又下樓到趙海揚的公寓，此時的趙海揚睡得正熟，開燈都沒察覺，不知道為什么，他就特別想弄醒他，于是他把他搖醒。

        “幾點了？”

        “五點二十分。”

        “下午五點嗎？”

        “不是，凌晨五點。”

        “莫子耀，你神經病啊，凌晨五點你把我弄醒干什么，我跟你有仇是不是？”趙海揚眼睛沒睜開，直接開罵。

        莫子耀忍不住笑了，心想這才有點人味，今天一天都沒感覺到什么人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跟目的，好像每個人都沒有為他爺爺的死亡而真正傷心，就連他也沒有，他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情沒有心的人，連掉眼淚都沒有，或是他們的傷心隱藏在最深處，沒被他看見。

        “原來你也有起床氣。”

        “莫子耀，去別的地方發瘋，我真的好困，我昨天一點多才睡。”

        “你睡吧，我去洗澡。”莫子耀捏了捏趙海揚的臉，起身去洗澡，等他洗完出來，趙海揚又睡著了，天塌下來都沒有他睡覺重要。

        莫子耀只睡了兩個小時就起來，他起來的時候，趙海揚還沒起來。

        “我走了。”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見到趙海揚眼睫毛顫抖，他就知道他醒了，他親了親他臉頰就真的走了。

        ……

        被莫子耀過大動靜吵醒的我在他離開后還是睜開眼睛，這算是莫子耀第一次臨走前親我的臉頰，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瘋，我還想睡，但怎么也睡不著，干脆起床。

        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看手機，我看到跳出來的頭條新聞便是莫子耀的爺爺莫松仁去世的新聞，看到新聞下面有他們家里人出來對媒體發言，后面站著一堆人，發現他們家族真的是龐大，他還看到坐著輪椅的邢向北，出車禍都過去快三個月，他似乎還沒徹底康復。

        看了一會新聞后，我就去刷牙洗臉。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就沒再見過莫子耀，只在新聞上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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