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不知道？”

“臣不知。”

“那卿是否知道黃潛善就在京師？”

趙野額頭開始冒冷汗，繼續(xù)強(qiáng)作鎮(zhèn)定：“若是黃潛善朕行了大惡，被抓起來嚴(yán)懲，乃是彰顯陛下天威浩蕩。”

趙寧站起來，從上面走下來。

垂拱殿內(nèi)陷入到死靜，周圍許多人其實對這件事并不知情，忽然聽皇帝說起此事，只感覺又是莫名其妙，又是震驚。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與剛才的激烈爭論全然不同。

皇帝這一動，便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在垂拱殿內(nèi)鋪開，眾人屏住心神，不敢多說。

趙寧走下來后，走到趙野面前，神色自若，甚至臉上帶著一絲笑容：“要彰顯朕的天威浩蕩，僅僅是一個黃潛善，恐怕還不夠。”

趙野立刻說道：“陛下圣明燭照四海，自靖康以來，百廢俱興，賢能云集，四海歡騰，前方捷報頻頻，內(nèi)政興盛，社稷安康，百姓安居，乃是千古第一明君。”

“趙相公話說得好聽，這話換做任何一個皇帝聽了，恐怕做夢都要笑醒。”

“臣句句肺腑之言。”

趙寧看了看周圍，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何為奸臣？”

皇帝突然這么一句，讓大家反應(yīng)不過來。

“有誰來回答朕，何為奸臣？”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他們自然知道什么是奸臣，可這和今日辯論有關(guān)嗎？

“諸位不言，朕來說說，請諸位靜聽！”

“奸臣者，于君主，逢迎獻(xiàn)媚，迎合溜須，欺上瞞下，危難之時，如墻頭之草，論功之時，則傾軋同僚，貪功好功！”

“于同僚，為一己私利，弄權(quán)誤國，結(jié)黨營私，殘害忠良，排除異己！”

“于百姓，視如草芥，橫征暴斂，濫殺無辜！”

“此乃奸臣也！”

皇帝的聲音在垂拱殿回響，垂拱殿依然是一片死靜，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諸卿，朕說得如何？”

眾人愣了愣神，才說道：“陛下所言甚是。”

趙寧的目光又落回趙野身上，還在一邊一直不說話的范訥身上劃過，他繼續(xù)說道：“趙卿，朕說得如何？”

“陛下字字珠璣，如圣言在耳，振聾發(fā)聵，臣如醍醐灌頂。”

趙寧的語氣忽然變得鋒利，極具壓迫感，看著趙野說道：“你說，黃潛善是不是奸臣？”

“是！”

“那與他合謀的人，是不是奸臣？”

趙野愣了一下，皇帝壓低聲音怒道：“是不是！”

“是！”

“好，高俅！”

“臣在！”

“拿來！”

高俅立刻出列，從懷里掏出厚厚一沓的文書，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呈遞上去。

趙寧一只手接過來，一把砸在趙野的臉上，然后撒了一地：“自己看看！你是不是那個欺上瞞下，為一己之私利，弄權(quán)誤國，結(jié)黨營私，排除異己，坑害同僚的奸臣！”

趙野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如同山岳傾塌下來的巨影，瞬間籠罩了他。

趙野滿頭大汗如瀑，喉嚨發(fā)干，竭力喊道：“陛下，臣是冤枉的！”

“給朕撿起來一張一張看！看看你給黃潛善寫的信！看看那是不是你的筆跡！看看他的賬本，給你送了多少錢！看看他是如何厚顏無恥地截取糧食，引導(dǎo)嘩變的！”

皇帝每一句話，都如同一顆巨石，砸在趙野心頭，讓他面色變得蒼白如紙。

“還有你，朕的兵部侍郎、簽書樞密院事！勤王的時候，躲在大名府，論功的時候，你就出現(xiàn)了！”

范訥心頭一顫，連忙跪下：“陛下，臣……”

“哦，你先別說冤枉，這里面也有你的名字，你看看，哪個字冤枉你了！”

趙寧的目光又落到樞密院北面房郎中劉肅身上：“黃潛善送了你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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