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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2章


張憲部行動得很快,完顏婆盧火的撤兵令顯然慢了一步。

他的步兵精銳在撤回河間城的路上,距離河間城只有十里,被張憲部突襲。

可以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的人給干翻了。

其實神武軍要正面跟金軍步兵打,倒也沒有那么容易。

可步兵最怕的就是騎兵突襲,那簡直比前幾天阿懶在束城縣下被擊潰還糟糕。

騎兵突襲是非常突然的,當步兵得知消息的時候,往往都是騎兵軍團已經(jīng)鋪天蓋地沖過來的時候。

數(shù)千金軍,被殺的殺,逃的逃,丟盔棄甲。

張憲部的東路軍這一戰(zhàn)是既繳獲了數(shù)千戰(zhàn)馬,還繳獲了更多的鎧甲、武器,順帶著還有一批糧食。

當完顏婆盧火聽聞步兵被宋軍擊敗后,已經(jīng)顧不得憤怒,趕緊又給完顏銀術(shù)可寫了第二封信,告訴他現(xiàn)在河間府岌岌可危。

如果他完顏銀術(shù)可不在五天內(nèi)派人來救援,保不準河間府就失守了。

完顏婆盧火說五天,自然是嚇唬完顏銀術(shù)可的,他自己不認為宋軍能在五天之內(nèi)擊破河間城,他要給完顏銀術(shù)可施壓,讓完顏銀術(shù)可趕緊提兵過來。

但現(xiàn)在,到目前為止,信息是割裂的。

世界上的信息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割裂的,我們之所以認為一個人是好人或者壞人,是因為我們只看到了他好的或者壞的一面。

同樣,完顏婆盧火之所以認為完顏銀術(shù)可必然很快會大軍壓來,對他進行救援,也是因為他只知道河間府在打仗。

截止到目前,河間府的金軍戰(zhàn)力,被宋軍打掉了一大半。

再加上梁興在民間的影響力,連基本盤金軍都丟了。

或者說,金軍在河間府從來沒有過基本盤,他們對待漢民的方式就是最直接粗暴的壓榨。

這種方式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要有碾壓般的實力來支撐,一旦稍微出了問題,其他人就會群起而攻之。

六月十六日,陰,無風。

云層壓得很低,空氣悶悶的,壓得人異常難受。

祁州的州府衙門內(nèi),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急匆匆走進去。

“劉知州,確定了!”尖嘴猴腮的男子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像是有喜事。

“哦?”劉允擦了擦嘴邊的油,擺了擺手,旁邊的丫鬟便將桌上的那盤雞肉端了下去,運氣好的下人們今天可以吃葷了。

“中山府傳來消息,銀術(shù)可將軍出兵了,而且是調(diào)動了大量主力,已經(jīng)到了祁州!”

“出兵了?”劉允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出兵了!千真萬確!”

“那我們可以征集糧食了?”

“完全沒有問題!”劉允的幕僚李見說道。

“快!快去挨家挨戶敲門!就說現(xiàn)在朝廷要打仗,每一戶必須交一百斤糧食!”劉允當機立斷。

“但很多人家里沒有一百斤糧食。”李見說道。

“放屁!田里的麥子剛割完,怎么可能沒有!挨家挨戶收,沒有的就充當兵役,銀術(shù)可將軍需要大量的人來調(diào)動軍備,他會嫌多嗎?”

“是!我這就去辦!”

“對了,搜上來的糧食,給上頭的金人打點一些,不然以后會有很多麻煩,還有,糧倉里吃不完的糧食,南下賣給宋國的官員,我昔日在宋國當官,倒是認得河北的一些官場上的人,此事你來張羅!”

“是!”

“記住了,打仗就是最好賺錢的時候!”

“那之前咱們與宋國的榷場買賣呢?”

“榷場肯定會被停,但買賣可不會!”

此時,連完顏銀術(shù)可自己都不知道,有人借著自己的名義在搜刮民脂民膏。

當然,就算他知道,他最多讓官員們多交一點上來,斷然不會真的為民出頭。

可見,戰(zhàn)爭這東西,既是真的雙方拼的你死我活,也是任何一方的內(nèi)部官員大發(fā)橫財?shù)慕^佳時機。

大宋內(nèi)部有,金國也有。

下午的時候,祁州的衙差們都行動起來,挨家挨戶敲門。

“官爺,我們哪還有糧食啊!”

“放屁!剛剛割完麥子,你敢不交,也可以,去充當兵役!”

“官爺,可不能啊,咱是家里最能種田的那個,咱去了兵役,田里誰管?”

那衙差兇神惡煞說道:“都過來!這里有個人不交糧食,還不愿意去充當兵役,都過來!把他拖走!敢反抗就往死里打!”

“別打,咱去!咱去!”

“……”

往往到這個時候,衙差們都拿著武器,帶著人,四處呵斥,凡是敢有半分不配合的,就會立刻被帶走。

這在淪陷區(qū)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

到傍晚的時候,一個個從村子里被強行調(diào)出來的民夫,組成了隊伍,在衙差的安排下,向戰(zhàn)場方向走去。

他們被迫離開自己的妻兒父母,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活著。

如果家里成年男子還不能抵償兵役,便用強行帶走妻女。

傍晚的時候,劉允跑到完顏銀術(shù)可的營帳中,他滿臉堆著笑容:“下官聽聞將軍來了祁州,特意前來拜見,還準備了一些禮物,給將軍壓壓驚。”

“哦,什么禮物?”

“是祁州的一些美人兒。”

完顏銀術(shù)可大笑:“你想得很周到!”

劉允笑得更加諂媚:“聽聞宋狗企圖對抗朝廷,真是不自量力,銀術(shù)可將軍必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讓那些宋狗化作齏粉!銀術(shù)可將軍乃是我大金國的戰(zhàn)神啊!”

他這話說得銀術(shù)可心花怒放。

劉允繼續(xù)說道:“下官雖然位卑言輕,但也是效忠于朝廷的,在得知將軍前來,下官立刻調(diào)動一批民夫。”

“好!你干得很不錯!”

“以前多虧將軍提拔,下官才有今日的地位。”

“宋金開戰(zhàn),榷場已經(jīng)關(guān)了,你知道嗎?”完顏銀術(shù)可問道。

“下官知道了。”

“那之前你與宋國做的買賣……”

“將軍放心,下官把路都打好了,宋廷內(nèi)部也是有許多官員早就做好了準備,不會有什么影響!”他湊過去說道,“連宋國帶兵打仗的兵馬總管都帶頭跟咱們私下做買賣,將軍就不必擔心這些事了。”

“好!這事放心去辦,我會讓人庇護你的!”

“謝將軍!”

這時,完顏習古乃進來:“都統(tǒng)!”

“如何?”

“宋軍駐扎在唐河河畔,約戰(zhàn)書已經(jīng)送了好幾份,就是不出戰(zhàn)!”

“宋軍不出戰(zhàn),他們主動北上作甚!”完顏銀術(shù)可奇怪道。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斥候的聲音:“報!都統(tǒng),河間府有重要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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