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軍嚴(yán)陣以待！”高量成下令道，“我們兵力充足，宋軍不敢輕舉妄動！”

他話音剛落，斥候便傳報過來：“報！相國，一支約兩千人的宋軍朝我軍中路殺來！”

高量成面色一驚，連忙爬到帥臺去。

此時顏裴已經(jīng)帶著前鋒快速靠近，距離只有數(shù)百米了。

宋軍號角聲沒有，戰(zhàn)鼓聲也沒有，連沖殺聲都沒有。

就這樣悄咪咪跑過來。

“無恥！”高量成罵了一聲，“弓箭手準(zhǔn)備！弓箭手！”

“相國，弓箭手在中軍靠前的位置了。”

“增加人手！增加人手！聽到我說的話了嗎！立刻增加人手……”

一隊隊弓箭手快速往前趕去，前面的軍陣在調(diào)換的時候，出現(xiàn)局部的混亂。

不過最前面是有精銳步兵做防御的。

然而，精銳步兵在披甲又帶弩弓的宋軍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宋軍整齊的小跑，腳步在地上砰砰作響，驚人的一致。

等快速拉近距離后，一邊小跑，一邊開始用弩箭射擊。

第一支箭射中了一個大理士兵左臉，直接釘了進去，臉骨被釘穿，鮮血飛濺。

只是一時間，箭雨便如同大雨般掃來。

這樣的進攻來得非常快。

大理軍的前軍有些措手不及。

后面的弓箭手嚇得出現(xiàn)應(yīng)激反應(yīng)，立刻開始彎弓射箭。

再次回到了之前雙方以遠程武器對戰(zhàn)場面，箭雨劃過空中，落在宋軍甲胄上，發(fā)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

宋軍低著頭，盡量使面部避開從上面落下來的箭雨，第一排士兵等需要射擊的時候才短暫的抬頭。

那些鋒利的箭頭沖擊在甲胄上，雖然無法擊穿甲胄，但隨著距離的拉近，被擊中的地方還是有疼痛感的。

不過這種疼痛感，很快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慢慢減弱，然后消失。

距離在快速拉近，大理軍已經(jīng)被射殺了幾十人，局部隊形出現(xiàn)輕微混亂。

第一排的宋軍停止射擊，快速換上了短兵相接的武器。

“殺！”

喊殺聲響起來。

沖在最前面的顏裴，鐵錘抽在了前面那個大理士兵的太陽穴處。

那個大理士兵的半邊腦袋被砸碎，碎掉的部位跟隨鐵錘的方向，飛濺出去。

后面的宋軍提著鐵骨朵、鐵錘、斧頭，一個個如狼似虎般沖了進去。

兵器碰撞的聲音砰砰砰的響起來。

一個是披了鐵甲，拿著鐵錘、斧頭，一個披了皮甲的，拿著刀槍。

戰(zhàn)局立刻就明顯了，大理軍被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

“相國！大事不好了！宋軍殺進來了！”

“我前鋒皆是精銳……”高量成顯然還不想認輸。

然而，前面的大軍軍陣已經(jīng)出現(xiàn)騷動。

不斷有大理士兵被殺死，慘叫聲極其凄涼。

后面的人已經(jīng)被嚇到，有人開始調(diào)頭逃跑。

高量成見勢不妙，趕緊翻身上馬，急忙道：“快撤！”

他在親衛(wèi)軍的簇擁下，撤離戰(zhàn)場，周圍的大軍，失去了最高統(tǒng)帥的指揮，聽到前面那些慘叫聲，也出現(xiàn)松動。

斥候們向吳璘飛奔而去：“報！吳帥，我前鋒軍已經(jīng)擊潰大理主力，現(xiàn)在敵人陣型已亂，正在潰逃！”

“快！”吳璘大聲喊道，“加快腳步！”

他的這路人從左側(cè)樹林包抄過去的，等過去的時候，大理主力已如驚弓之鳥。

留給吳璘的時間，很充裕啊！

大理主力甚至完全失去了戰(zhàn)斗力，在這路宋軍出現(xiàn)后，更多的人開始潰逃。

局部的潰逃，終于變成了大潰敗。

靖康九年七月十四日，高量成在褒州大敗。

大理軍戰(zhàn)死者并不算多，大多是潰敗，還有相當(dāng)一部分被俘虜。

七月二十日，高量成兵敗的消息傳到大理國王都，引起了大理國朝堂上下一片嘩然。

以文松為首的一群文官，連夜在家中奮筆疾書，寫了足足好幾頁，全部是高氏家族在大理國犯下的罪孽。

總之一句話：高氏家族就沒有一個好人，高量成更是壞透了！

七月二十一日一大早，段正興拜見自己的父親段正嚴(yán)。

“阿父，相國兵敗了。”

“我已經(jīng)知曉。”

“現(xiàn)在城中倒高的官員很多。”

“我也知曉。”

段正興說道：“我們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廢除掉高氏。”

段正嚴(yán)說道：“不，不能廢除高氏。”

“這是為何？”段正興不解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高氏在我大理作惡多端，甚至還曾經(jīng)逼迫我大理國皇帝退位，若不是人心不服他高氏為帝，這社稷就不是我段家的了。”

“你還是太年輕了，趙官家會那么好心幫我們除掉權(quán)臣？”段正嚴(yán)嘆了口氣，他自己在研磨茶葉。

“阿父的意思是？”

“無利不起早，張邦昌跟你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挑起這件事？”

“他說高氏破壞了天朝的君臣規(guī)矩，所以……”

段正嚴(yán)笑起來。

段正嚴(yán)是一個很和善的人，性格溫和，脾氣很好。

但這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相反，他不但不是個傻子，他很聰明。

段正嚴(yán)說道：“趙官家是想要在我大理內(nèi)部扶持他的人，讓他的代替高氏。”

段正興大吃了一驚，說道：“但張邦昌跟我說過很多次，這只牽涉君臣禮儀。”

“禮儀是用來規(guī)范利益分配的，不是用來自我感動的，普通百姓不知道，你應(yīng)該知道才對。”段正嚴(yán)依然慢條斯理說道，“如果趙官家所說的天朝君臣禮儀不能為他帶去實際的利益，他為何要勞師動眾幫我們呢？”

段正興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明白阿父的意思了。”

他手心捏了一層冷汗。

“那我們是不是要拒絕趙官家派人到大理來？”

“拒絕？”段正嚴(yán)搖了搖頭，“如何拒絕？我們最精銳的士兵都被趙官家的王師擊敗了，如何拒絕？”

“那怎么辦？”

“趙官家的王師能擊敗我大理的軍隊，但想要滅掉我大理國，是不容易的，他不會輕易走到這一步，他還是會栽培自己的人，我們保全高氏，就是保全能掣肘趙官家的人，所以高氏不能倒，但他們的勢力被削弱，我們需要新的平衡。”

聽自己父親這么一說，段正興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這一切，都在自己父親的安排之下。

段正嚴(yán)自然是一個合格的君主，但是他不知道，趙寧個流氓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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