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玠有些無語地看著魏祥，攤了攤雙手：“所以呢？”

魏祥愣了一下，說道：“在這一帶修建大量城寨后，可以與銀州形成動橫山動的縱深。”

“這不是老生常談的布局了嗎？”吳玠沉著臉說道，“你們一大早把本帥拉來，就是老生常談？”

幾人愣了一下。

吳玠怨恨地看著郭浩：“你說！”

郭浩說道：“是魏總參說找吳帥有要事。”

吳玠的怒火燒到了魏祥那里，魏祥說道：“這件事就很重要，下官覺得還是有必要與吳帥再次確認一遍的。”

“說！繼續(xù)說！說說你要跟本帥確認什么！不準(zhǔn)重復(fù)過去已經(jīng)確認的。”

“下官是說，這件事的進程得加快！”

“現(xiàn)在冰雪天，如何加快？”

魏祥又說道：“第一批糖塊已經(jīng)抵達府州，第一批青銅火炮也來了。”

這回換做吳玠驚訝了：“什么時候到的？”

“就是今天一大早，天剛亮的時候。”

“在何處？”

“已經(jīng)進入軍需庫。”

“弄兩臺出來，本帥要看看。”

“是！”

吳玠這下來了精神。

他是嘗到過新式武器的甜頭的，之前用回回炮打府州，就一帆風(fēng)順。

眾人在外面雪地里，不多時青銅炮被送來了，一共兩臺。

在炮兵的演示下，兩道震耳欲聾的聲音爆發(fā)出來，鐵炮射擊到幾百米之外。

“此物沒有那個大砲射得遠。”吳玠微微蹙眉道，“而且這鐵炮個頭有些小了。”

“但是攜帶非常方便。”魏祥說道，“操作起來也比那大砲要便捷得多，大大降低的行軍難度。”

郭浩強調(diào)了一遍，說道：“最重要的是，此物射口翹起，適合山地之間的野戰(zhàn)。”

郭浩說的沒錯，虎蹲炮其實更適合打山地戰(zhàn)，用它打海戰(zhàn)，反倒有些拉胯。

海戰(zhàn)最適合的是紅夷大炮，但以現(xiàn)在大宋的冶鐵鍛造技術(shù)，還無法造出紅夷大炮來。

而海外擴張的需求已經(jīng)擺在桌面上來了，趙寧只能先用虎蹲炮上了再說。

回到西北對抗西夏的戰(zhàn)爭，虎蹲炮最適合的就是滅西夏。

畢竟橫山戰(zhàn)場，到處都是山。

魏祥補充道：“這青銅火炮配上弩箭，在山地之間與西賊打，簡直是絕配！”

吳玠問道：“送了多少個來了？”

“二十個。”

吳玠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吳帥，這是要去哪兒？”

“回去寫信，找陛下多要一些這青銅火炮。”吳玠頭也不回。

“吳帥打算要多少個？”

“至少先來一百個！”

“吳帥，下官是說，此物應(yīng)該是京兆府那邊統(tǒng)一向朝廷申報的，由張相公分配，大頭應(yīng)該在劉锜那里。”

吳玠停下腳步，看著魏祥，說道：“劉經(jīng)略那邊分配了多少？”

“應(yīng)該……比咱們多。”魏祥提醒道，“您還是先給張相公寫信吧，越過他，終歸不好。”

“嗯，你說得有道理。”吳玠還是很服張浚的，畢竟吳玠就是張浚在情況危難之際，破格提拔錄用的。

目前吳玠在府州、麟州一帶的兵力，基本上都劃歸到陜西，由京兆府統(tǒng)一指揮，對西夏作戰(zhàn)。

包括魏祥之前說的在橫山以東修建大量城寨，也都是京兆府統(tǒng)一下發(fā)的戰(zhàn)略部署。

十一月初五，遼東復(fù)州。

大雪將天地間的一切都染成銀白。

一隊斥候飛奔而來：“韓都護，一路金軍繞開前面的黑子口，出現(xiàn)在了五里之外，正朝我們這邊快速趕來。”

那刺骨的寒風(fēng)刮在韓世忠黝黑粗糙的臉上，冰雪切割在他的甲胄之間。

冰寒無法動搖他的意志，正如同無法動搖駐守遼東的神衛(wèi)軍的意志一樣。

這一年的時間，宋金雙方先后在這里投入了十幾萬兵力。

先是金軍以強勢的姿態(tài)對復(fù)州進行了輪番進攻，直到韓世忠從高麗回援后，雙方開始在都里城與復(fù)州之間的山地展開高頻次、多縱深的戰(zhàn)役。

等到朝廷的增援慢慢跟上后，戰(zhàn)局進入持久狀態(tài)。

這延綿起伏的山川之間，已經(jīng)埋葬了無數(shù)忠骨。

“來了多少人？”

“至少有三千騎兵，步兵的規(guī)模在八千以上。”

“這已經(jīng)是一支主力部隊了。”耿著說道，“看來在多次被擊退后，金軍對都里城都不死心！”

韓世忠說道：“都里城是遼東的唯一補給點，金軍拿下都里城，復(fù)州便不攻自破了，現(xiàn)在金軍是遏制復(fù)州，主攻都里。”

耿著說道：“前面那處山谷之地倒是可以設(shè)一道伏兵。”

“沒用的，這山坡無甚遮擋，金人的斥候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了。”韓世忠說道。

耿著突然說道：“韓都護，前不久軍政院不是派人送來五十門青銅火炮么，下官這一次讓人一道帶過來，這山道之間，以青銅火炮正面轟擊拐子馬，不知是什么效果。”

“聽聞那火炮可能炸膛。”韓世忠說道。

“送都送來了，用一用再說。”耿著笑道。

韓世忠觀察了一番周圍。

韓世忠并不是不知道青銅火炮的威力，送到后，都測試過。

但僅憑那虎蹲炮就想要打擊具有高機動性的拐子馬，無疑是癡人說夢。

只需要算一個概率就行了。

假如在平原野戰(zhàn)中，一門虎蹲炮正面擊中拐子馬的命中率是30%，30門齊發(fā)，命中率提升到50%，即便提升到60%，也只有18匹拐子馬被擊中。

而換一次鐵炮的時間，數(shù)百米之外的拐子馬可能已經(jīng)沖到了。

這也是為什么后世的明軍有虎蹲炮，依然沒辦法有效打敗蒙古人和滿清軍隊的原因。

不是有火炮就能吊打蠻夷的。

真正要等到燧發(fā)槍的空心方陣出來，才能初步克服騎兵機動性沖鋒。

而徹底結(jié)束騎兵的是馬克沁。

不過眼下的局勢就另說了。

兵法有云，天時地利人和。

地利也是非常關(guān)鍵的。

這山道金人也算準(zhǔn)了宋軍很難隱藏埋伏，所以在大量斥候的偵查下，金人放心大膽地行軍。

但別忘了，山道并不寬，一排最多能容下四匹馬，相互之間間隔還不會太開。

這個時候，用虎蹲炮，和平原上就完全是兩個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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