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國的談判代表們一個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張邦昌這才緩過神來，笑道：“對！高氏全族尚在王城，還請貴國立刻派人去捉拿！”

大家都看著段正興，等待他的回話。

段正興說道：“天使，此事我無權下令，待我請示君上。”

“好，那邊恭候殿下的消息。”

方正言補充道：“世子，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但說無妨。”

“我們希望擴大兩國榷場。”

“問題不大，我們也希望能與天朝擴大榷場。”

“但貴國需求接受交鈔。”

“這也沒有問題。”

人人都在笑文松在酒宴上出丑，但他們不知道，真正聰明的恰恰是文松。

宋使前來，提的條件必然是非常棘手的。

作為禮部尚書，負責外交，他知道自己答應了宋使的要求，事后鍋就在自己身上了。

段正興回去后，對父親段正嚴說了張邦昌提的要求。

段正嚴說道：“他們這是想讓我段氏與高氏徹底決裂。”

“若是交出高氏全族，高量成必然會起兵造反，屆時我大理國內部就亂套了！”段正興說道。

高量成自然是沒有死的，不但沒有死，高量成手里還有一支大理國的精銳之師。

當初高量成被吳璘擊敗，潰逃之后，重新召集了一部分失散的兵馬。

至于躲在哪里，連段正嚴都不知道。

但是信肯定是送回來了的。

高量成絕非空殼子，而高氏家族亦絕非空殼子。

實在逼急了，高家也是會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和財力，招募一批兵馬，直接打起來。

要知道，當年高家可是能把大理國皇帝給廢掉的，這是實打實的權力家族。

如果段正嚴真的下了這道命令，必然就是內亂了。

段正嚴說道：“眼下倒是還有一計。”

段正興疑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將大宋要捉拿高氏全族的消息釋放出去，讓高家的人知曉，他們必然不會坐以待斃，將壓力給到他們。”

“那我們呢？”

“我們就一個字。”

“什么字？”

“拖。”段正嚴說道。

“若是拖下去，宋軍來了怎么辦？”段正興問道，“還有一支宋軍距離王都不遠，到現在還不知他們到底有多少兵力。”

“自然是更好的，拖得越久越好，拖久了，高家忍不住了，招募兵馬，宋軍來了，雙方再打，我們做和事佬。”

段正興愣了一下，連忙說道：“還是阿父想得周到。”

接下來一段時間，段正興就讓人帶著張邦昌和方正言吃喝玩樂。

要么是在洱海邊游玩，要么去蒼山上冤枉，要么找幾個漂亮的妹子，探討人生，這樣的小日子倒是過得十分愜意。

張邦昌和方正言都知道大理國是在玩拖字訣，張邦昌不給范宗尹寫信，也不給吳璘寫信，就這樣等著，打算等幾個月。

倒是大宋使團提出的要押送高氏全族的消息不脛而走，在羊咀咩城引起極大的轟動。

誠如段正嚴預料，高氏家族豈會坐以待斃，他們先后派人與段正嚴密談無數次。

段正嚴隱約透露出目前形勢的無奈之后，高家隨即開始私下招募兵馬，以防萬一。

然而，大宋要求擴大榷場的要求，卻在大理國內部得到了廣泛的支持。

甚至使用交鈔，也得到了相當一部分人的支持。

在宋理之戰開始前，大理朝堂上就分出了反對交鈔和支持交鈔兩派。

反對交鈔的一派占大多數，以高家為首。

支持交鈔的占一部分，以段正興為首。

而現在，關于反對交鈔進入大理國的人明顯大大減少。

過去的反對派，變成了支持派。

這無疑給高家進一步增加了難度。

時間到了靖康九年十二月，大理國的局勢進入一個階段性的平穩期。

但其實各方都在推測，這個階段性的平穩期，會不會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至于十二月，江東案基本落幕，地方提點刑獄司的流程走完了，戶部羅列的證據也都歸案了，肅省院的手續也都辦完了。

所有人都被定罪，涉案的官員被押送往東京城，等到大理寺和刑部走最后的處置方式。

十二月初十，小雪。

“前面那是作甚，為何如此多人聚集？”趙寧好奇地看著那邊，問道。

“這一帶距離東京大學不遠，前面是王太尉修的觀湖園林，平日里對外放開，只需要20文錢便可以進去參觀游玩。”荊超說道，“近日又下了雪，聽說這觀湖園林內的冬景格外美麗。”

“哦，哪個王太尉？”

“就是官人您的舅舅。”

趙寧愣了一下，笑道：“我倒是想起來了，他這人最是喜好顯擺，有幾個錢，就恨不得告訴全天下人。”

高俅立刻在趙寧耳邊說道：“我還聽聞，王太尉喜歡跟別人比誰有錢，聽說他家的廁所都是鑲了金的。”

趙寧面帶微笑地看著高俅，好奇地問道：“哦，你去他家拉過屎？”

“我……我沒去過，就是聽人說的。”

趙寧又問道：“這前面似乎大多數都是少年人？”

“看樣子，有一些是東京大學的。”高俅轉了轉眼珠子，“官人，要不要去看看？”

“你是想讓我去看王宗濋的園林多么豪華，還是真心想讓我去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被趙官家當場揭穿，高俅立刻說道：“自然是真心想去了解了解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走，去看看。”趙寧倒是真的來了興趣。

高俅臉上逐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王宗濋，這次你死定了吧，讓官家看看你豪華的園林，看看你是多么有錢，我們的趙官家最喜歡有錢的臣子了！嘎嘎嘎！

等趙寧走到園林前，過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滿臉堆著笑容：“這位官人，請問您有請柬嗎？”

“還要請柬？”

“今日園林內被人包了，正在展開一場精彩的辯論，沒有請柬可不能進的，請見諒。”

趙寧問道：“什么辯論？”

“好像是關于是否有必要處死貪污官員的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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