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宋軍軍官第一個帶頭喊出來。

那些士兵還搞不清楚狀況，見軍官帶著旗幟跑了，立刻一哄而散。

并且兩支宋軍都是如此，一反常態的沒有堅守。

他們有的向兩邊逃散，有的退到近兩里的壕溝。

“都快過壕溝！大家不要急！后面有人掩護我們！”

軍官們的聲音淹沒在驚恐的奔逃中。

只見他們一個個跨過壕溝，朝壕溝后面的步人甲軍陣逃去。

步人甲軍陣里的士兵見狀，巋然不動，但一些人內心肯定是受到影響了的。

惶恐這種情緒，如同洪水猛獸，越多，威力越可怕。

“快擊鼓！”陳規立刻下令道。

砰……砰……砰……

宋軍那震天動地的戰鼓開始響起來，許多人心頭一震。

只聽宋軍軍陣中立即高呼：“殺！殺！殺！”

聲音一起，那些剛逃過來的全身一震，有人心中的恐懼被震得蕩然無存。

有的人雖然還在逃跑，但明顯速度減慢下來。

軍官們還在聲嘶力竭地喊著：“快撤！往那邊撤！”

此時，斥候將擊潰宋軍的消息快速傳到往利樹歌那里，往利樹歌大喜，他大笑起來，對野利榮旺贊賞道：“我算你立了大功！”

“多謝將軍！”

“宋軍殘余在何處？”

“在壕溝后面！”

“挖了幾條壕溝？”

“第二條才挖了一點點！”

“壕溝中可有木刺？”

“沒有！”

“哈哈哈！一條壕溝擋不住我的鐵騎！”擊潰宋軍前鋒的往利樹歌意氣風發，“宋軍前鋒潰敗，軍心大亂，傳我命令，全軍乘勝出擊！”

西夏人沖鋒的號角聲響起來，大軍開始浩浩蕩蕩往前，尤其是兩翼的騎兵，優先往前面沖。

此時在壕溝附近擊潰宋軍的西夏騎兵也重新集結起來，與主力匯合，開始準備以優勢兵力，對壕溝對面的宋軍發起沖擊。

不到兩米寬的壕溝確實攔不住戰馬。

除非這條壕溝后面還有一條距離很近的并列。

兩條壕溝，大大增加戰馬穿越過去的難度。

但如果宋軍挖兩條壕溝出來，西夏人就不會過來了。

更不會出現此時往利樹歌興奮大叫“全軍出擊”了。

西夏騎兵軍團開始加速，鐵蹄踏在地面的聲音變得更響，更密集！

戰馬嘶鳴，萬馬奔騰，向前面滾滾撲去。

“火炮營呢！”陳規大聲喊道。

此時，這位平時文質彬彬的書生額頭上暴起一根根青筋。

“張朝喻人死哪里去了！”

“陳侍郎，張都統來了，在那里！”

陳規轉身望去，卻見火炮營的士兵們提著虎蹲炮，飛快趕來。

第一架虎蹲炮放在雪地里，緊接著第二架，第三架……

在如此危急關頭，依然井然有序。

后面的士兵們推動著木箱子，動作嫻熟地拿出火藥和炮彈，開始填裝起來。

士兵們的手凍得通紅，呼出白汽，但沒有人在意這些。

他們先將炮彈放進去，再放上火藥。

此時，一隊隊弓箭手上前。

卻見壕溝對面，西夏人的輕騎兵似翻滾的海浪，鋪天蓋地般的威勢席卷而來。

方圓數里的大地都隱約在顫抖。

站在距離壕溝只有數十米之處的弓箭手們，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他們甚至背后都被冷汗打濕了。

當西夏人第一排騎兵越過壕溝的時候，弓箭手拉動弓弦，將燃燒的火箭射了出去。

頓時風雪中的火箭如雨一般在壕溝附近落下。

火箭無法擊穿西夏人的鐵甲，甚至有的落在了地上，在那層不太厚的積雪中開始熄滅。

但當第一支火箭落到壕溝中的時候，里面的猛火油立刻被點燃。

當第一團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火苗如同有生命了一樣開始朝周圍流動。

被猛火油澆灌的引線燃燒起來，點燃了被一層薄薄的泥土覆蓋的震天雷。

轟……

第一聲爆炸，驟然而起。

來的太突然，震天雷里的碎鐵片暴射出來，直接刺穿了正巧飛躍在壕溝上面的那匹戰馬的馬腹，切割進去，刺入內臟里。

戰馬嘶鳴一聲，身體在空中側翻，一頭向前倒去，上面的騎兵隨之翻下來，被壓住，在地上滑行起來。

第一聲爆炸后的一瞬間，第二聲、第三聲……

它們之間幾乎聽不出來什么間隔。

火焰走過之處，便是爆炸，如同一條串聯起來的鞭炮一樣。

不，比鞭炮的速度更快。

卻見沖在前面的那一片西夏騎兵像是撲到了礁石上的海浪一樣，翻滾下來，散了一地。

而且震天雷的碎鐵片在壕溝前后一米亂射，后面的戰馬也被沖擊到，出現了集體性坍塌。

更可怕的是，突如其來的爆炸聲使得戰馬變得極其驚恐。

它們猛然減速，卻墜入壕溝里，摔死在里面，身體都摔變了形。

緊跟在后面的也受到了影響，剛減速，卻滑落了下去。

要知道，這個時候，西夏大軍的戰馬奔跑速度已經到了五十公里每小時，相當于一秒鐘13.9米。

騎兵前后間隔十幾米，再遠一點二十米。

在正常情況下，前面的戰馬受到狙擊，后面的戰馬可以短時間內反應過來閃躲。

畢竟騎兵和騎兵左右間隔也有十幾米，有足夠的空間。

但是，此時這場景，就算戰馬反應過來，本能減速且往旁邊閃躲，也來不及了，因為前面的是壕溝。

壕溝的依然連續有震天雷爆炸，再一波騎兵坍塌在壕溝。

堆積起來了。

后面的戰馬直接撞了上去。

于是，那可怕的一幕發生了。

在爆炸聲中，更多原本瘋狂馳騁的戰馬受驚，減速，卻撞在到了前面。

那場面真如同一層層海浪拍打到礁石上，碎了一大片。

所謂的船越大，越難調頭。

軍隊規模越大，也越難轉向。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規模如此龐大的軍團，前面相當一批騎兵折戟在被戰馬和士兵尸體堆積起來的壕溝那里。

當后面的發現異常，終于開始變道。

騎兵與騎兵之間的距離足以使他們靈活變道。

騎兵軍團在付出了慘痛代價后，逐漸開始迂回。

但此時前方再次傳來一聲聲轟鳴，宋軍的鐵炮劃破長空，在風雪中撕出一條條棱角鋒利的弧線，朝西夏人的騎兵軍團砸去。

一百門火炮同時開炮。

覆蓋了一片下去，二十幾名騎兵被砸中，周圍的騎兵難以避開如此密集的崩塌，迅速又崩塌了一片。

“發生了什么！”往利樹歌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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