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說道：“今年羊的數量，是否可以再增加十萬只？”

“再增加十萬只？”俺巴孩愣了一下，心思一轉說道，“這恐怕很難啊！我們羊的數量也有限。”

乞顏部到底有多少只牛羊，這是一個秘密。

就像宋人也不知道塔塔兒部有多少牛羊一樣。

不過有一個數據可以參考，生活在以窩魯朵城為中心的克烈部，曾經擁有羊七十萬只，大約每一戶有二十幾只羊。

遠在東京的政事堂就曾經推斷過：像乞顏部這種戶籍數達到五萬的，羊的數量大概在一百二十萬只左右。

如果每年能從乞顏部拿到二十萬只羊，從塔塔兒部拿五十萬只羊，從窩魯朵城附近的克烈部再那十萬只，加上陰山每年供給二十萬只。

一共一百萬只羊。

當然，草原上還有泰赤烏部、蔑兒乞部，貝加爾湖旁邊還有八剌忽部，斡亦剌部、乃蠻部，以及東面生活的契丹人，這些都是可以產羊的。

理論上，草原一年可以向大宋提供三百萬只羊以上。

如果大宋一戶人家一個月吃五頓羊肉，一年吃60頓，一共120斤羊肉。

三百萬只羊只算羊肉，一只大約五十斤肉，一共1.5億斤羊肉。

可以為125萬戶人家，近八百萬人提供羊肉。

這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若是將草原的環境穩定下來，給草原持續提供穩定的糧食，使草原接受儒家文化的同時，人口繁殖，增加勞動力。

數十年之內，是可以達到每年提供五百萬只羊肉的規模的。

那個時候，大宋每年一千多萬人可以吃到草原的羊肉。

若是將金國滅掉，增加草原牧場，這個數字還可以繼續增加。

如果算上河西和內地的羊，一年至少有近四千萬人可以吃上羊肉。

當然，這些都是非常理論化的模型。

一個商品能否到達老百姓手中，到之后是多少錢，有多少戶可以買到，是政治和經濟雙重決定的。

這是一個極其復雜的問題，不能三言兩語說清。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西域也被納入進來，大宋人民羊肉自由，似乎不是什么奢侈的事。

甚至還可以擴大牛的養殖。

增加國民餐桌上的肉量，是提高國民素質最基礎的必要條件。

劉益看著俺巴孩說道：“我們是用糧食、茶葉和布匹換的，難道貴部需要嗎？”

“但若是再增加，我們的羊也會大幅減少，如果每一只羊能多換一些，我們倒是可以考慮。”俺巴孩明顯是想趁機提價格。

“多增加，恐怕不太可能。”劉益說道，“我正想說這個問題，以后我們的交易，可以用交鈔。”

“交鈔？”

“是的，是我們大宋的貨幣。”劉益點了點頭。

“宋使可能誤會了，我們并不需要交鈔，還是用布匹、茶葉和糧食交換更好一些。”

“但那些無法衡量商品價值，交鈔在我大宋普遍流通。”

“宋使這樣說，我們恐怕很難繼續合作下去了。”俺巴孩冷笑道，“而且正好有一件事，我們要跟你說。”

“什么事？”

“金國現在對我們與你們合作很不滿，正聯合塔塔兒部，打算討伐我們，但你是知道的，我們人丁比不過塔塔兒部，更比不過金國，我們與你們合作，是頂著巨大的壓力，羊漲價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大宋能體諒我們的難處。”

劉益說道：“你們說的塔塔兒部，是不是就是生活在俱倫泊和啜河的塔塔兒部？首領叫蔑兀真笑里徒？”

“是的。”

聽劉益這么一說，眾人都想到宋人肯定也聯絡了塔塔兒部，這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不過塔塔兒部與金國關系密切，要與宋人公開進展大規模商貿不可能，私下貿易倒是可以。

可私下貿易的商品量就沒辦法提升了。

所以乞顏部是很有信心的，宋人離不開乞顏部，乞顏部可以借機提高價格。

“哦，那你們不必擔心了。”劉益淡淡說道，“塔塔兒部不會來討伐你們了，蔑兀真笑里徒也不會來討伐你們了。”

“宋使說笑了，我們知道你們與塔塔兒部有接觸，但是塔塔兒部的人是沒有誠信的，他們表面答應你們不會與我們打，但實際上已經厲兵秣馬，我們的人今日剛送來情報，金國憤怒，聯合塔塔兒部，組建十萬大軍，要來打我們！”

“不會了，只要貴部跟我大宋友好商貿，塔塔兒部以后都不會打你們。”

俺巴孩笑道：“哈哈哈，你們宋人對我們草原不了解，聽我一句勸，你們能與我們貿易，已經是我們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其他的不要多想。”

“我對草原確實不了解，但我知道塔塔兒部，蔑兀真笑里徒倉皇而逃，塔塔兒部數萬大軍已經在半個月前被我軍擊敗，現在整個塔塔兒部皆臣服我大宋。”

他此話一出，營帳內頓時陷入死寂中，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斡勤巴兒合黑大笑道：“宋使，你是不是拿我們當傻子，認為說這些話，就有跟我們談判的余地了？”

“宋使，你知道塔塔兒部有多少兵馬嗎？”俺巴孩顯然也不信，他大笑道，“塔塔兒部臣服了你們？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們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就擊敗了草原最強大的塔塔兒部？若是真的爆發大規模戰爭，你會認為我們受不到消息？”

“不是的，你們誤會了。”

就是嘛！

這宋使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嗎！

“我們只用了兩天時間。”

眾人愣了一下，都盯著劉益，仿佛他的臉上長出了一朵花來一樣。

“宋使是認真的？”俺巴孩陰沉著臉問道。

“是不是，你們可以派人去啜河去問問，我有時間等你們。”劉益的語氣很平靜，他就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種強大的氣勢。

他掃視一轉周圍所有人，仔仔細細在每一個人身上停留，慢慢說道：“天子的要求很簡單，草原用交鈔，否則我們只能重新考慮我們的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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