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節夫的人打探的消息很明確。

一、完顏亶確實已經死了，據說是病死的，但這個理由難以讓人信服。

二、現在繼位的是完顏亮。

三、最重要的一點，金廷發布了對完顏昌的緝捕令。

第三點，無疑坐實了完顏昌的真實身份，打消了張節夫最后的疑慮。

楊再興立刻集結兵馬，宋軍一萬，塔塔兒部一萬，弘吉剌一萬，一共三萬大軍，冒著風雪，快速東進。

弘吉剌部的首領達爾罕說道：“楊都統，我們必須在十二月之前，抵達會寧府，否則大雪會覆蓋一切，到時候獵狗和馬兒都無法在分辨方向。”

他并非危言聳聽，現在已經進入十一月，開始下雪了。

會寧府已經進入寒冬，草原此時的氣溫也已經開始急劇下降。

張節夫走上來說道：“我們十天之內就必須抵達。”

說完，他看著完顏昌。

完顏昌嘆了口氣，看著前方的茫茫天地，說道：“以現在的天氣，會耽擱行軍，若想十天之內抵達，就必須急行軍。”

楊再興大聲說道：“傳令下去，急行軍，一天必須行軍一百五十里！”

“都統，這種天氣一天行軍一百五十里恐怕很難。”達爾罕為難地說道。

“這算什么！”完顏昌立刻反駁，“想當年，我們帶著兵馬南下伐宋，那是……”

他想賣弄一番，卻立刻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閉了嘴。

張節夫卻說道：“你但說無妨，當年你們的行軍每天是多少？”

“若是騎兵，每天至少一百五十里，而且兵力在數千人，可不在少數，那也是十一月之時，燕京、河北都已經入冬！”

完顏昌不無得意地說著。

金軍鼎盛時期，最擅長的就是打閃電戰，尤其是完顏婁室統帥的金軍。

無論是純騎兵隊伍，還是步兵，都以行軍快而著稱。

達爾罕也無法再反駁。

完顏昌心里說道：此事牽涉到我往后的生計，絕不可出任何差錯。

但完顏昌又問道：“張總參，我還有一個疑惑，我們全部是騎兵，如何運輸重砲，若是沒有重砲，如何快速攻破城池？”

“這事就不必你操心了。”

炸藥相比火炮和重砲，最大的優勢可能還不是對城墻的威力更大，而是便于攜帶，只需要分批托運在戰馬上即可。

此番商議之后，宋軍立刻開始趕路。

五天之后，宋軍便穿越大興安嶺山脈，神不知鬼不覺抵達長春州北部。

此時的金軍尚未發現草原的宋軍已經進入金國的邊境地帶。

十一月初六，宋軍兵臨長春州（白城），對金國西部邊境的這座重鎮展開了攻勢。

攻勢很簡單，既沒有用火炮，也沒有用重砲，直接用的火藥，埋在城池下，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響聲，城墻崩塌。

當時不僅僅達爾罕，連完顏昌都震驚得下巴差點掉在地上了。

他終于知道張節夫為何如此有把握以騎兵急行軍而來了。

宋軍居然有這等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

完顏昌眼中都在冒著精光，這下他更加篤定自己投靠大宋是明智的了。

長春州堅固的城墻崩塌了足足數十米，爆炸聲在空闊的荒原上回響，如同天公發怒，城內大多數人都驚恐地趴在地上。

距離稍微近一點的人，親眼看見城墻崩塌，那種震撼，讓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宋軍卻沒有急著進攻，而是在城外呼嘯，發出如山如海的聲音。

城內的金人，被恐懼的浪潮淹沒。

第二日，宋軍在長春州發布了討伐金國亂臣賊子的檄文后，沒有再遭到抵抗，長春州數千金軍投降。

十一月初八，長春州被宋軍攻破的消息送到了上京，震驚了金國朝堂上下。

連還沉迷在酒色中的完顏亮都跳了起來，趕緊召集大臣們議事。

當天，金使便從上京出發。

十一月初九，金使抵達長春州，見到了楊再興。

金使責問道：“宋金早已簽訂和約，兩國乃是兄弟之邦，為何宋人無故犯我疆土？”

楊再興說道：“宋金兩國是兄弟之邦，所以我王師才來此。”

“一派胡言！”

“之前是貴國國主書信我天子，要請大宋王師前來平亂，現在金國國內亂臣賊子竟弒主奪位，我大宋焉能坐視不理！”

“胡說八道，絕無此事！”

“那完顏亶是否已經死了？”

金使沉默。

“他生前向天子書信求援，卻不料遭致毒手，臣下弒主，此為禍亂天下！”楊再興當面呵斥，“此乃我大宋討伐金國亂臣賊子的檄文，你且帶回去，轉告那亂臣賊子，讓他自縛雙手跪在城前待我王師前來，否則天威至，身首異處！”

“你你你……你們宋人無恥！”

那金使被轟了出去。

十一月初十，金使快馬回了上京，顫顫巍巍將宋軍討伐檄文給了完顏亮。

看來宋軍討伐檄文后，完顏亮卻不怒反笑：“宋軍好大的膽子，在這等季節，也敢來犯我上京！”

他知道，攻打長春州的必然是宋軍在草原的勢力無疑了。

但宋人不耐寒，草原各懷異心，他也是知曉的。

宋人在如此嚴寒的冬天，深入到會寧府來，完顏亮認為宋軍統帥腦子是壞掉了。

事實上，按照正常的邏輯，宋軍在這個季節抵達會寧府，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畢竟金人可以打持久戰，很快就能使宋人疲憊，再以逸待勞，輕松擊敗宋軍。

完顏亮開始在會寧府集結精銳之師，并派出前鋒騎兵，準備襲擾宋軍，開始糾纏宋軍。

但完顏亮不知道，宋軍在長春州的主力，其實正是吸引上京注意力的。

早在長春州被破的當天，張節夫就和完顏昌，帶著兩千兵馬，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會寧府腹地。

他們的目標是糧倉。

也正是在十一月初十的這一天，完顏昌帶著宋軍找到了會寧府第一個糧倉地。

城墻下面再一次響起了炸藥的聲音，糧倉的城墻被轟塌后，宋軍殺進去，找到糧食存放的地方，一把火將糧食燒得干干凈凈。

隨即轉身便馬不停蹄往下一個糧倉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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