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他嘀咕道：“下官也是為了我軍著想……”

“收起你的熱情！你以為戰爭是什么！”李鶴冷冷吐出了一句話，像冰，更像刀子。

王嵩嚇得雙腿發軟，不敢再多言。

往日里與他說話和氣的李鶴，此時像一個殺人魔王一樣。

那二十七名被抓住的逃兵，全部被處決，人頭被送到全軍各營示眾。

半夜的時候，大營里很安靜，除了救出來的傷員的聲音，其他人都安靜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后勤營發完食物，每一個人都安靜地吃著食物。

那些用冰雪融化的水，喝進去，有著很重的血腥味，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說什么。

張憲一個營一個營的問候，直到下半夜，他抬起頭看向范陽城的城頭，范陽城內火光明亮，這證明金軍的主將也沒有入眠。

經過今日這一戰，雙方其實都打疲倦了。

這樣打下去，就算金軍再強，也不可能明日再接著打，就算宋軍再狠，明日也很難繼續像今日這樣硬扛。

其實張憲已經將防御做到極致，他將整個營寨變成了一個層層防御的圓陣。

這種布局，最大程度讓自己的人在每一個方位正面敵人，而不存在所有的側翼與死角。

軍中有人直言的出去跟金軍打，并不明智，那樣看起來很熱血，但金軍的總兵力占優勢，他們可以利用兵多的優勢，正面牽制宋軍的同時，攻擊側方和后方。

十二月二十七日清晨，死人堆里該死的都死了，沒能及時救出來的，也死了。

宋軍營地很安靜，范陽城也很安靜，范陽城外，金軍營地同樣安靜。

今日金軍沒有進攻，雙方表面看起來相安無事。

傍晚，燕京魏王府。

兀術皺著眉頭讀完了完顏希尹的奏報。

“這個張憲，出乎本王的意料，本王以為，他原本是岳飛的部將，是不會配合吳玠的策略而選擇取巧避讓，沒想到他是一塊硬骨頭。”

“殿下，現在應該關注的是雄州，宋軍主力正往雄州。”

“吳玠這是一步臭棋！”兀術毫不掩飾地表達了他對真定府決策的不屑和鄙視，“如果下這個決策的是岳飛，如果此時是岳飛帶著宋軍抵達雄州，本王必立刻親兵趕到雄州迎戰，但吳玠不是岳飛，他打不了硬仗！往日他采取分兵之策，皆是突襲我軍最薄弱之處，他以為雄州是什么，是本王沒有安排精銳？”

韓企先沉默不言。

兀術繼續說道：“這種時候分兵，就是兵家大忌，這種分兵之術，只能岳飛親自來打，吳玠還不夠格！”

兀術沉默片刻，又問道：“云中現在情況如何？”

“暫無動靜，雁門關一帶，只看到宋軍斥候，卻沒有發現宋軍主力。”

“遼東的情況呢？”

“完顏拔離速發兵前往復州，戰況未明，遼東宋軍主力依舊在遼陽，沒有行動，不過……”

“不過什么？”

“斥候在滄州發現了異動。”

“什么異動？”

“這段時間，運往滄州的糧食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多，且從析津府南下的流民，被禁止進入滄州。”

“被禁止進入滄州？”兀術微微一怔。

“是的，被禁止進入滄州。”韓企先說道，“不過在這個時候，宋人在滄州安排兵力也屬正常，下官只是懷疑，宋人可能在滄州安排了重兵。”

“理由何在？”

“那趙官家在河間府，故意引誘殿下過去，等我軍抵達河間府，滄州宋軍繞到我軍后方，夾擊我軍。”

“哈哈哈……”兀術大笑起來，“如此說來，倒有幾分理，趙官家可能還真做了這般安排，只是他畢竟不懂打仗，吳玠分兵到雄州，一旦拿不下雄州，宋軍兩路挫敗，河東戰況不明，本王不信這個時候趙官家還坐得住？”

“屆時宋軍三路受挫，殿下只需要親率您的親衛兵，快速抵達河間府，下官則領一路人馬拖住滄州，趙官家不過是困獸之斗。”

十二月二十八日清晨，雄州城城頭正在火堆旁打瞌睡的守衛被門口的斥候喚醒。

“宋軍來了！宋軍來了！”

斥候們飛奔入城后，將這個消息通報給了金軍主將完顏宗賢。

“果如魏王所言，宋軍主力來了。”完顏宗賢不但不害怕，反而興奮起來。

他也是金國第一代將領，曾經追隨諳班勃極烈完顏杲攻打遼國中京，戰功赫赫。

在他們這種老一輩人眼中，金國曾經是滅掉遼國，吊打大宋的存在。

雖然這些年，由于各方政治斗爭，金國并不順利，但只要見識過當年完顏阿骨打是如何起兵，又是如何短時間內滅掉強勢不可一世的大遼的，那種刻在骨子里的驕傲，很難磨滅。

“大王，我們不如主動發兵出去，與宋軍主力列陣而戰，好好挫挫宋軍的威風！”雄州都統斜野說道。

“不，我雖然不懼宋軍，卻也不能蠻干。”完顏宗賢說道，“讓宋軍攻城，我們守，等到宋軍疲憊之時，再出兵不遲。”

“是！”

岳飛的主力抵達雄州城前。

最前面的火炮手在步兵的掩護下，開始著手推進火炮，一共有一百門火炮，是第四代火炮。

巨大的火炮聲響徹在雄州城外，饒是金軍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震驚得不輕。

金軍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雄州城的城門就被轟塌了。

“岳帥，城門已開。”

“岳云！”

“末將在！”

“你領三千人打前鋒，要以最短的時間，控制城樓后方，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

城頭的金軍已經忙碌起來，弩箭和弓箭一起上，城門后面也到處都是金軍。

宋軍火炮立刻換成鐵珠，對準城門轟了一輪，里面傳來慘叫聲。

短暫的空缺之后，岳云立刻帶著人冒著箭雨，快速傳城門口推進去。

一進去，便看到前面橫七豎八躺著金軍尸體，皆是被火炮轟殺的，面目全非，地上到處是鮮血和碎肉。

前方一支支金軍援軍趕來，但附近的金軍，卻明顯被剛才火炮威懾住。

岳云一進去，便如同殺神降臨，帶著人成排的往前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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