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7章
正月初六，趙寧像往日一樣坐在行在的后院里賞花、飲茶。
張浚急匆匆趕來。
“臣參見官家。”
“不必多禮，找朕何事？”
“岳飛送來的最新的前線情報。”
“哦？”趙寧微微訝然，是什么情報，重要到讓岳飛派人送來。
現(xiàn)在這個時機，沒什么重要的事，岳飛是不會給趙官家寫奏札的。
趙寧打開一看，卻是愣了一下，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他說道：“看來金兀術(shù)感覺自己被逼到了絕境，已經(jīng)撕破了最后的遮羞布了。”
“只是那些沒有離開燕地的百姓，此時恐怕會很凄慘。”張浚嘆了口氣，語氣頗有幾分凝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真正一旦爆發(fā)，矛盾必然以最劇烈的方式上演。
人命？
這個時候，一條人命，還比不上一粒米飯。
“岳飛將此事上報上來，是希望朕不要被金人的兵力迷惑，我們刺探到的金兵行蹤，可能是虛兵。”
趙寧收起了同情心。
他當然同情現(xiàn)在燕地的百姓，可是僅僅只是同情沒有用。
現(xiàn)在要盡快結(jié)束戰(zhàn)爭，還天下以太平，這才是最好的解決之法。
金兀術(shù)用如此惡劣的手段征調(diào)民夫，使自己的軍隊人數(shù)再次膨脹，無非是想擾亂宋軍斥候的眼睛。
例如，趙寧的斥候在安次縣探查到十萬大軍，可能真的有十萬大軍，但能打的正規(guī)軍可能也就兩萬。
或者說，刺探到有一支大軍從燕京快速行軍而來，走的是東線，目標是滄州，看雪地里的腳印，初步推斷有二十萬大軍。
實際上可能是一萬正規(guī)軍，其余的大量的都是強征而來的濫竽充數(shù)的。
至于路上會死多少，誰在乎呢？
主要是讓宋軍高層警覺金人的主力準備打滄州。
但實際上，真正的主力精銳目標可能是真定府，或者霸州。
總之，金兀術(shù)這種把燕地最后的血吸干凈的做法，雖然很殘暴，但其實確實有用。
可能斥候的情報準確度，會大幅下降。
“燕京的情況如何？”
“最新探查到，有大量的精銳已經(jīng)聚集起來，安次縣的斥候也頻繁地出現(xiàn)在霸州一帶，據(jù)前線情報顯示，金兀術(shù)的心腹愛將韓常就駐扎在安次縣，金人如此行為，有可能很快會對霸州出兵。”
君臣二人正在密談之時，外面隱約傳來王懷吉的聲音：“官家，孫侍郎有要事求見。”
孫傅？
他這個時候跑來有什么要事？
難道孫傅忍不住，要親自提刀上前線了？
趙寧猶豫了一下，說道：“讓他進來。”
孫傅急匆匆走來，說道：“臣參見官家。”
“不必多禮，找朕何事？”
“金使來了。”
“金使來了？”趙寧轉(zhuǎn)過頭看著孫傅，眼中有些詫然，“哪個金使？”
“是燕京的金使。”
“金兀術(shù)的金使？”一邊的張浚確認性地問了一遍。
“是的，是金兀術(shù)的金使，叫錫林赫魯，這些年一直出使我大宋的，這個人在金兀術(shù)那里地位不低。”
“他不知道現(xiàn)在兩國正在打仗嗎？”張浚問道，“他還敢來河間？”
“下官當時也是這么問他的，他說希望宋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之前的都是誤會，魏王愿意求和。”
“求和？”趙寧臉上露出了笑容，“現(xiàn)在和還是戰(zhàn)，可不是他金兀術(shù)說得算了。”
“他還是，金兀術(shù)愿意向陛下稱臣。”
這下趙寧更加震驚。
“此話當真？”
孫傅說道：“此人是金兀術(shù)的心腹，更是金國多次派到我大宋來的使者，他的地位，在金人那里是很高的，他說的話，不會有假。”
“他說的話不會有假，不代表金兀術(shù)跟他說的就是真的。”
這在君臣三人密談之時，外面再一次傳來王懷吉的聲音：“官家，呂相公有要事求見。”
“宣。”
呂頤浩也急匆匆趕來。
“陛下，陛下……”
呂頤浩人未到，聲音已經(jīng)到了。
“呂相公何事如此擊破？”趙寧笑道，他很少看見呂頤浩如此急切的樣子。
“陛下，北面?zhèn)鱽硐ⅲ暇┌l(fā)布了討賊檄文，金主要發(fā)兵討伐金國國賊金兀術(shù)。”
呂頤浩說出這話來，自己都感覺不真實。
但是，這檄文已經(jīng)在析津府傳開了。
后院的君臣三人，皆是一怔。
說話間，呂頤浩已經(jīng)急匆匆而來，呈遞上奏報，還有幾份文書。
趙寧接過來，快速看完。
不僅僅的奏札呈報這么簡單，還有這幾份文書，都是析津府的官方邸報。
“這種檄文，居然能在析津府某些縣城張貼出來？”張浚感到疑惑和驚訝。
呂頤浩說道：“金兀術(shù)在燕云不可能一手遮天，私底下必然早有人想反他。”
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做到一手遮天。
當年權(quán)勢最盛的秦皇漢武，也無法做到，他們動用了大量嚴格的手段，反對他們的人依然如過江之鯽。
更別說，這些年趙寧在燕云安插了不少細作，從內(nèi)部構(gòu)建了一些網(wǎng)。
不過，饒是趙寧，也沒有想到，完顏亮突然在這個時候，來這么一手。
這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推動的。
政治的失衡便是如此，一旦權(quán)力平衡被打破，就很容易出現(xiàn)這種今日你扶我上位，明日我聯(lián)合外人弄死你的局面。
所以，歷代帝王，寧愿錯殺一萬，也一定要保住權(quán)力的平衡。
因為權(quán)力的失衡，就是政治的災難。
“難怪金兀術(shù)的使者要來見朕。”趙寧這才回過神來。
孫傅也回過神來：“如此說來，金兀術(shù)現(xiàn)在是打算先與我們議和，回頭收拾完顏亮？”
呂頤浩說道：“若是如此，倒還真是可以讓他們想不先打一場。”
“絕不可行。”張浚立刻否認了呂頤浩的這個想法。
若是論吏治，搞派系，搞后勤，張浚不如呂頤浩。
呂頤浩最擅長的就是治理大的文官隊伍，并且將自己的指令執(zhí)行下去。
但如果論戰(zhàn)略，呂頤浩就比張浚差了不少。
張浚說道：“金兀術(shù)絕不會與我們議和而去對付完顏亮，完顏亮距離他數(shù)千里，他怎會突然改變兵力部署，去對付完顏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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