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偷藏小餅干
由于基地監測中心傳來消息,信江沙漠地帶此時正陷入自然大沙暴,預計還要一天時間能過去。
所以楚楓和秦戰并沒有急著出發,信江省在華國西北區大陸,從基地出發,要行駛十幾個小時,而費斯少肯定也會暫緩出發。
翌日,沒有下雪,陽光很充足。
楚楓和往常一樣,早上六點準時醒來,對面的床鋪已經沒了人影,只剩一個板板正正的豆腐塊兒。
床頭放著一套疊好的兵服,和一雙嶄新的軍靴。
楚楓起床穿好后,擰著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在想我現在的心情,是生氣嗎?我是不是發怒才對?
又不是上個世紀,那時候人類體內的技能沒覺醒,為了加強身體素質,在基地里冬日訓練甚至都裸著上身。
可都2088年了,大冬天訓練服還薄得夸張,想凍死誰?
這比他在基地那幾年苛刻太多了。
他出了宿舍,站在操場上,隨便環視了一圈,便一眼看到秦戰的身影。
雖然離得很遠,還是只有背影。
楚楓也不明白只是輕輕一掃便如此肯定,說起來他和秦戰并不熟。
大概是因為不能否認的,秦戰換上薄薄的訓練衣后,勒顯出的勻稱挺拔而修長的身型,在那群兵蛋子中,實在是過于突出。
楚楓面無表情走過去,少許哈氣讓那張冷白的臉顯得有些朦朧。
在秦戰身側站定后,瞬間入耳一陣齊刷刷的掌聲:“熱烈歡迎楚顧問!”
“……”
“早上好,楚顧問!
耳側響起熟悉的戲虐,一道似乎被驚艷到的視線,在他身上掃過。
楚楓沒搭理,秦戰短促地笑一聲,又道:“楚顧問遲到了兩個多小時,一會兒下了操,單獨領罰!
“……”
“你知道我五年沒進基地了,你該叫我起床的。而且,只要你叫了,我想我肯定會起!
楚楓似乎想起個詞叫“面子”,雖然內心波動不是很大,但是他看到有幾個兵蛋子在偷著笑,他知道,似乎得把面子挽回幾分。
秦戰聽著楚顧問只動動嘴皮冷聲向他質問,不由地扯起嘴角,繞到他面前,擋住后面的兵。
早晨的陽光正好灑下來,落在秦戰英俊的臉上,楚楓似乎能看清他臉上那些金色的小絨毛。
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里有些認真,也有些懶散。
楚楓聽到秦教官懶洋洋地說道:“楚老板,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支隊伍的顧問,他們每個人的生死,將是我和你共同的,責任。我們需要的,是以身作則,而不是,找借口!
“責任……”楚楓似乎在回味這個詞。
他是一個除非牽扯到自己的利益,否則對什么事都漠不關心的人。
二十年來,第一次一大早還沒吃飯,就有人告訴他,他有了責任。
秦戰暗自嘆氣,心有些微微得疼。
楚楓情緒認知空白了太久,這個被全世界崇拜的技能淚丸老板,就那么垂著眼,顫動著長長的睫毛,宛如做錯事的小孩兒,似乎對“責任”二字懵懂又束手無措。
給的藥量太大,可不是治病的捷徑啊,秦戰在自我反省。
半晌,楚楓終于抬起眼來,臉上還是一貫的冷冷清清,卻點下頭:“好。那以身作則,秦教官是不是不該在晨練上,偷偷藏零食?”
眾兵:“?”
秦戰怔怔地任由楚楓把手伸進他的軍褲兜里,掏出一包,杏仁味的“多吃點”小餅干,在他面前面無表情揮了揮。
身后不時傳過來一聲聲竊笑。
秦戰不急不慢奪過小餅干攏在手心里,端起肩膀先回身投過去一眼,笑聲戛然而止。
他一抬下巴,眾兵兔子一樣散開沖向食堂。
“罰什么,秦教官?”楚楓淡淡地問,仿佛剛剛的仇恨不是他拉的。
秦戰也似乎并沒有計較的意思,反而瞇起眼睛思考起來:“五十圈?關禁閉?”
“啪”得一聲,一個響指打下來,秦戰沉沉地一笑:“十公里越野,走吧!
楚顧問此刻深刻了解到,秦教官是有多么不羈。
……
兩人結束十公里越野后,在基地附近一個小山坡上,雙雙躺倒下來。
楚楓的額頭一圈都是細密的汗水,他把雙手搭在胸膛上,淺淺地勾著唇,感受著心臟那里劇烈的跳動。
在基地那幾年,他參加的訓練數不勝數,流過血流過淚,唯獨沒留下過任何感受,緊緊是累和□□上的疼而已。
可這次,身邊有陪他一起流汗的人,他覺得心里,好像有股熱流。
他閉著眼,靜靜地去感受,那種心情,叫滿足嗎?
忽然間,他擰起眉。
“怎么了?”一直在默默欣賞的秦戰,倏地變了臉色,支起身按住楚楓兩只手臂。
楚楓緊蹙眉鋒,慢慢睜開眼看起來很痛苦,可對于楚楓來講,他并不懂自己突然間怎么了。
那張清雋的面龐有些蒼白,他一手緊按著肚子,一手反抓著秦戰的手腕,眼里竟摻著又欣喜又不舒服的復雜神情。
“秦教官,”他聲音很輕很慢,聽起來并不急躁,“我第一次感受到,心里好像,很空,整個身體都很空,我覺得,不太舒服!
隨著他的話落,暖陽高照的小山坡上,忽地響起“咕!币宦。
秦戰一怔,身下那張張冷冷清清的臉,看著他有些懵。
秦戰慢慢松開楚楓的手臂,手指抵著鼻尖兒抿了抿唇,又把楚楓拽了起來。
“別緊張,楚顧問,”他似松了口氣,又像在壓著嘴角。他掏出來褲兜里那包小餅干,在楚楓眼前晃了晃,挑挑眉。
“你只是,餓了!
從沒餓過的大富豪楚老板——連在基地那幾年,都不可思議得沒餓過,盤坐在山坡上,咬著小餅干,看起來吃得很香,臉上沒有一丁點尷尬。
他發現身側的秦戰,一直支著頭懶懶地盯著他看,便淡淡說了聲:“謝謝,秦教官。”
秦戰短促地笑了笑,抬手給他嘴邊的餅干渣渣用拇指擦掉。
“怪不得你偷著藏,聰明!背䲢鳑]躲閃,又道了聲,“謝謝,很好吃。”
沒有情緒感知,不代表沒有味覺。他只是從沒有興趣去思考食物的味道。一日三餐,準時準點,滿足身體需要就行。
如今他二十八歲,因為睡過頭挨了秦教官的罰,他才第一次知道,那種寶貴的,餓了的,空空的感覺。
也第一次知道,小餅干原來這么好吃。
秦戰彎起唇,沒說什么,指尖隨意一勾,手心里出現一瓶水。
“水……也是魔術道具?”楚顧問顯得很好奇,明顯一怔。
秦戰微微頷首,一副了然的樣子,把水又收起來,隨著掌心攤開,楚楓眼前又冒出一小盒果汁。
“……”
“魔術里,一般都用果汁!鼻貞鹇唤浶慕忉屃艘幌拢压迳衔苓f到楚楓嘴邊。
楚楓嘴里塞得很滿,確實很干,他直接微探過頭,吸了一口。
像只氣質清冷又呆萌的倉鼠,看得秦戰滿眼溫柔。
只一包餅干,填不飽肚子,兩人回到基地后,秦戰帶著楚楓去了食堂。
里面只有一個角落里,一張小方桌上,晃蕩著一個支著頭打瞌睡的人影。
秦戰漫不經心伸出指尖敲了敲桌面。
鹿馬打了一個機靈立刻精神過來:“老大,楚顧問,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等著我去給你們拿吃的。”
不一會兒,鹿馬把留好的飯菜端過來,楚楓皺了下眉,太多了,便把飯菜給秦戰撥過去了一半。
“楚顧問,你吃那么少,身體怎么還那么強?看著那么瘦,和老大一樣,身上都有料。”
鹿馬滿眼羨慕,卻猛地對上秦戰十分嚇人的審視目光。
“你怎么知道?”秦戰問,瞇著眼睛稍微偏了下頭。
鹿馬莫名其妙,感覺要被拉進黑名單一樣:“老、老大,我們昨天不是托你的福,被楚顧問一頓踹嗎?那么激烈的打架,楚老板的肌肉都是硬邦邦的,能碰不到?”
“啊,”秦戰微微頷首恍然大悟,并沒有對鹿馬在加重語氣的“你的福”幾個字,表示一點愧疚。
反而像想起了什么,他偏頭看著楚楓挑挑眉:“確實,有料!
楚楓專心抿著米飯,感覺到身上的視線后,瞬間想到秦教官昨夜的指導:“不能覺得事小沒興趣,就不去做。”
于是他放下碗筷,看著鹿馬不冷不熱回答了一下,關于他的這個十分無聊的問題:“我吃得并不少,只是剛才已經吃了一包小餅干,不用再吃太多!
“小餅干?”鹿馬疑惑。
“嗯,”楚楓突然想到今天早上鹿馬不在,于是繼續按照秦教官說得去做,又熱心補充了一句:“秦教官早上訓練后,偷著藏的。是杏仁味的,很好吃!
“……”
鹿馬十分驚奇地看著對面沒吃幾口,就懶洋洋支著頭的老大:“你不是對杏仁過敏嗎?”
楚楓的指尖一頓,他搞不清心頭匆匆閃過的異樣是什么,但他不是傻子。
他偏過頭,撞上秦戰烏沉沉的眸子:“你是,為我藏的?你知道,我會餓?”
“大概吧。”秦戰低沉地笑笑。
他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面沖鹿馬一抬下巴:“回宿舍!
鹿馬“騰”地一下站起身,眼露狂喜:“老大!你放我假?”
秦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回去收拾行李,原地待命,準備出發。”
“……”
眼里狂喜的光逐漸散去,鹿馬跌坐下來有氣無力:“老大你認真的?”
秦戰想了想,認真點點頭:“我和楚顧問,要去找鄧司長。辛苦你,多打兩個行李。
鹿馬:老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有禮還讓人想踹你的?
一直沉默看戲的楚顧問,毫無征兆淺笑了一聲。
見秦戰看向他,眼里有些詫異,楚楓也有些不解:“我覺得,他挺可憐,很好笑,我是,感覺錯了嗎?”
秦戰馬上打斷他:“不,楚顧問,你的感覺非常棒,笑得很好。這說明,你在進步!
鹿馬:老大我是你教學的工具?
兩人從食堂出來,直奔鄧憲成的辦公室。
鄧憲成面對楚楓標準的兵禮,十分激動。
五年前楚楓退役的時候,他有意讓楚楓繼續留在基地,可楚楓在基地三年,該拿的獎項全拿了,他實在對留在這里沒有一點興趣。
鄧憲成知道留不住他,便也隨了他的意。
如今又見兒子挺拔的身姿,鄧憲成便知道,楚楓的病,真得有救了。
或者說,楚楓的人生,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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