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藍挺直了脊背，一動也不動。

        管家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呢，沒立刻向歐太太匯報，而是等了大概半個小時。

        眼看著歐藍真的沒有半點起來的意思，這才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這是歐家的獨子，誰敢讓他一直跪下去？

        跪出來毛病了，最后受罰的還是他們。

        管家趕忙跑去找歐太太。

        歐太太已經睡熟了，聽到敲門的聲音，皺了皺眉眉頭，沒好氣道：“誰呀，不知道我在睡覺嗎？”

        “太太，少爺回來了。”

        那個忤逆子回來了？

        歐太太撇了撇嘴角，心里半是高興半是氣惱，在宋家的時候，他可是要連她都一并殺了。

        這樣的兒子要來有什么用？

        “把他趕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可是……太太，少爺現在跪在咱們家大門口，不肯起來。說是要向你賠禮道歉。”

        “他愛跪就讓他跪著唄，看他能堅持多久。”

        “是……”

        傭人聽歐太太的吩咐，也不敢再多說，沉默了下來。

        歐太太躺回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她的睡眠一向淺，被人打斷后，就很難繼續。可清醒著，便會不停地胡思亂想。

        ……

        夜色漸漸地濃了，已是凌晨三點多。

        歐太太坐起來，走到門口。

        守夜的傭人看她出來了，說：“太太。”

        “阿藍還在跪著？”

        “是。”傭人猶豫了下，說：“太太，外面下著霧氣呢。咱們家門口的地板又是青石磚，跪久了，會落下毛病的。”

        她跟了太太那么久，看著歐藍長大的，心里還是偏愛歐藍的。

        “是他自作自受，一而再的為女人，跟自己的親媽對抗。又不是我逼迫的。”歐太太說，“你不是也親耳聽到，他要跟我、跟整個歐家斷絕聯系嗎？”

        “少爺是小孩子脾氣，跟你說那些是氣話，哪里能當真呢？太太，你是當媽的，又怎么會不了解少爺的脾氣？”

        傭人低聲勸慰道。

        歐太太微微吐了口氣，的確，別看阿藍都二十五了，但內心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若非這樣，自己何必為他那么操心呢？

        “太太，您快去看看吧。哪怕打他一頓，也好過讓他跪在地板上呀。這都跪了好幾個小時了，膝蓋都要碎了。”

        傭人催促。

        歐太太瞪了她一眼，說：“就是你們這些人寵著他、慣著他，才會讓他變得那么蠻橫。”

        “太太，您說笑了，我們這些傭人哪里比得上您對少爺心思的萬分之一呢？”傭人低聲，說：“這世上沒哪個當媽的會不疼自己孩子的，您說是不是？”

        歐太太沒說話，攏了攏披肩，說：“我去看看。”

        “我去給少爺拿條毛毯。”

        傭人手腳麻溜的去取東西。

        ……

        兩人走到了歐家老宅的門口，歐太太站住，透過門縫看到了跪在地板上的歐藍，心里的氣蹭蹭的往上躥。一個女傭都知道，自己對歐藍有多疼愛，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呢？整天氣她。

        只要他肯聽話點，乖一點……

        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的樣子。

        “太太？”

        女傭見她半晌沒動，小聲喊了句。

        歐太太這才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到了歐藍跟前，看到跪在腳邊的兒子，她問：“知道錯了嗎？歐藍。”

        歐藍緩緩地抬起昏沉的腦袋，說：“我知錯了。夏慧的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的確是意外，跟宋一唯無關。媽，對不起，從今往后，我都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你是真的知道錯了，還是嘴皮子耍耍？阿藍，你相好了，認真的回答我，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歐太太盯著兒子的眼睛，似是要看穿他的想法。

        歐藍目光一轉不轉的跟她對視，語氣堅定的說：“我是真的知錯了。媽，我以后會好好地孝順你。”

        “不止是我，還有一唯，你也要對她好。”

        歐太太補充道。

        “嗯，我會娶了她。”

        歐藍說完話，將腦袋撞向了地面。

        嘭。

        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磕頭完成。

        “媽，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

        歐太太長長的吐了口氣，別開了眼睛，說：“還愣著干嘛？起來，回家。”

        女傭趕緊拿了一條毯子，走上前，裹住了歐藍：“少爺，你怎么那么傻，想哄太太解氣，多的是辦法。你跪在地上那么久，都損傷自己身體了。”

        歐藍沒有說話。

        歐太太乜了他一眼，道：“進屋子吧。”

        說完，走在了最前面。

        ……

        清晨，薄薄的霧籠罩在整座A市。

        陸湛擎早上六點準時起來，言諾諾昨晚睡得早，也利落的爬了起來，問：“夏慧的事情解決的怎樣了？”

        “她死了。”

        陸湛擎簡潔的回答。

        “死了？”

        言諾諾有些懵逼。

        “嗯，死在了歐藍跟前。”歐藍生性倨傲不羈，可從沒見過他傷害哪個人，這次無辜的夏慧慘死，而且死在了他眼前，打擊有多大，根本不用想。

        陸湛擎想到昨天，歐藍對自己說的話，心情有些沉悶。

        言諾諾張了張嘴，說：“那么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呀。”

        “你也別多想這事，跟你沒關系。”

        “我替夏慧可惜。”

        “今天多出去轉轉，別整天瞎想。”

        “好。”

        兩人聊了一會，陸湛擎便下樓去吃早餐。

        言諾諾還不用上課，不想那么早起來，便躲在被窩里，偷偷地用手機給陸芍發消息，簡單提了下夏慧的事情。

        陸芍回復：“我們見面聊吧。”

        “你不陪著傅昭了嗎？”言諾諾問。

        “嗯，他今天要去見同學。”

        “那好吧，咱們倆在咖啡館碰面。中午，我請你吃烤肉。”

        “好的。”

        ……

        咖啡館。

        言諾諾點了一杯檸檬綠茶，坐在窗戶口等陸芍。可沒把陸芍等到，反而等來了陸筱雅。

        陸筱雅不客氣的坐在她對面，說：“我懷了溫衡的孩子。”

        “嗯，我知道，所以呢？”

        “你去跟溫衡說，讓他娶了我。”

        “……”言諾諾無語了半晌，說：“溫衡不會聽我的話，而且，筱雅，你現在是學生，不適合結婚、生子。”

        “你這是逼我拿掉肚子里的寶寶？我早就料到，你心里念著溫衡，只是沒想到你那么歹毒。”

        “你是對你哥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我都跟你哥在一起了，會惦記溫衡？他比溫衡優秀千萬倍好嗎？至于你……沒本事拴住一個男人的心，在自家嫂子跟前頤指氣使，不覺得自己幼稚可笑么？”言諾諾冷笑道，“筱雅，哪怕溫衡喜歡的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你何必抓住過去耿耿于懷，鬧得家里雞犬不寧？”

        “是我想鬧嗎？明明是在里面挑撥離間。”

        “既然你覺得我是壞女人，那咱們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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