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星明白顧南城的意思，可是，她真的不適合再去顧家了。

        “伯父，你們先回去吧。”

        顧南城沒有再說話，和張世蘭先出去等顧文斌了。

        顧文斌握住姜若星的手，“星星，你爹娘是個好父母，只是那時候真的是太窮了，有些時候，不是說不愛你，只是權衡之下，他們只能先救你大哥。”

        聞言，姚氏哭的泣不成聲。

        姜中華眼眶紅紅的，別過臉不敢看姜若星。

        姜若星笑了笑，“爺爺，你說的我都知道，我真的不介意，爹娘對我挺好的，你放心好了，伯父和伯母還在外面等著你，我先送你出去吧。”

        顧文斌擺擺手，“不用了，我還沒虛弱到走兩步需要人攙著，明天中午，我過來，咱們一起出去吃個飯。”

        他有太多問題想要當面問她，顧小鳳說出當年換孩子真相時，星星臉上除了憤怒外沒有半分驚訝，甚至對姜中華夫妻倆沒有半點埋怨。

        這不正常。

        換做一個正常人多多少少都會有觸動，都會歇斯底里問姜中華夫妻倆為什么這么做，可是她很平靜。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她早就知道了。

        因為早就知道，所以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是她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姜若星沖顧文斌笑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好。”

        顧文斌回去了。

        堂屋一下子安靜下來。

        姜若星想要開口說什么，但好像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姜中華閉了閉眼，轉頭看向姜若星。

        “星星，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都彌補不了當初把你換掉的事實，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有本事，如果我賺到了錢，我就可以給你大哥看病，我就不會把你換走。”

        姜中華眼眶紅紅的，但是他強忍著沒有落淚。

        因為他沒有資格。

        “你大哥病了，我和你娘走投無路，你娘還在月子里，你又太小離不開人，我們都以為你大哥要保不住了，可是那天晚上，顧小鳳的娘來了，說你和她閨女年紀相差不多，但是家里遭難了，她想要換一下孩子，她給了我們五百塊錢。”

        姜中華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姜業的醫藥費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張世蘭的五百塊錢就像是一場及時雨，他拒絕不了。

        他心里知道，如果不是大的災難，張世蘭不會拿錢換孩子，所以把孩子換走后，她可能活不下來。

        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當時就想，我是不是可以賭一把，”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姜中華不愿意再說謊，即便是不能得到星星的原諒，他也不后悔，“賭贏了，你們兄妹倆都活下來，賭不贏，我欠你的，就下輩子來還。”

        姜中華已經說的很直白了，就是在告訴姜若星，當初在她和姜業之間，他選了后者。

        席向東看著姜若星，觀察著她的表情。

        如果他的爹娘這么說，他會是什么心情？

        席向東代入都心疼。

        姜若星沖姜中華笑了笑，“爹，謝謝你的坦誠。”

        真相被顧小鳳戳破，如果這個時候她爹還說一些狡辯的話，那她真的會傷心難過，但是現在，她和過去和解了。

        如果她做了父母，面臨這樣的情況，她會怎么做？

        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

        那當時爹娘該有多糾結？

        姜中華看向她，慢慢走到姜若星身邊，“星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心里多多少少會有點不舒服，可是你娘和你大哥都是無辜的，你不要對他們有怨念。”

        當時姜業昏迷不醒，姚氏躺在床上坐月子，歸根結底，是他沒本事，如果他有一百塊錢，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賣孩子。

        姚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是她有錯的，不是姜中華一個人的錯。

        姜業站在一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可是他好像說什么都是不對的。

        “爹，我真的沒有介意，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姜若星無奈的笑了笑，“如果我介意的話，我不會回來。”

        姜中華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姜若星。

        “你，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大概就是顧小鳳回顧家沒多久吧，張世蘭和顧小鳳的談話我無意間聽到了，”姜若星來到姚氏身邊，替她擦了擦眼淚，“娘，如果我介意，我不會回來，爺爺對我有多好，你們都知道的，所以不是我執意要回來的話，爺爺不會放我走的。”

        姜若星自嘲的笑了笑，“其實我一直在等著你們和我說，只是你們好像不敢。”

        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個局面。

        姜中華嘆氣，“你娘之前想和你說的，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們也不確定，你會不會原諒我們。”

        “都是一家人，沒什么原不原諒的，而且，我現在活的好好的，在顧家的十幾年，爺爺，大哥大嫂都對我不錯，我過的很幸福，最重要的是，我和大哥都活了下來，這就是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姚氏感激的抓住姜若星的胳膊，肩膀一聳一聳的，話都不成句，“星星，謝，謝謝你，謝謝，你能原諒我們。”

        姜若星扶著她坐下，“娘，你先緩緩。”

        再哭下去，姜若星擔心她娘會暈過去。

        席向東抿著唇，姜若星原諒了他們，他心里卻堵著一口氣，只是姜若星都說了，他也沒立場說什么。

        只是，他暗暗告訴自己，往后余生，他絕對不會再讓星星成為被拋棄的那一個，無論發生什么，他的第一選擇，永遠是她。

        他看著姜若星來到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隨后沖姜中華說道，“爹，我先送席大哥回去。”

        席向東沖姜中華他們虛點了下頭，和姜若星出去了。

        “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上午說好了不讓他來的。

        席向東捏著她的手指，憐惜的看著她，“我放心不下你，就想過來看看。”

        姜若星沖他笑笑，“我沒事兒。”

        “星星。”席向東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

        “我向你保證，無論發生什么事，我的第一選擇，永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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