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還真是……”段嘉嘉嘖嘖兩聲，把信放回信封里。
周曉晴信任小芳，但也沒有在信封和信里留下任何自己接下來要去什么地方的線索。
這樣也好，就算這封信沒有送到段嘉嘉手里，被周家人看到了，那也沒關系。信里的內容只會給李春花更大的刺激，看到也沒有關系。
哪怕李春花憑著信里的內容來找段嘉嘉，段嘉嘉對于在井邊的那些話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說白了，這是周曉晴的感謝。
但周曉晴也把小芳如果沒有保管好這封信的其他后果一并算計進去。
段述南聽段嘉嘉說完，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說：“周曉晴有這樣的心思和想法，那她就算是在外面闖蕩，估計也不會有什么事。”
有腦子，有膽子。
就是被周家的事情刺激得鉆了一段時間的牛角尖。
“確實。她能把周家人哄得這么多年都沒有別的想法，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就靠著這個口才和機智，我估計這小姑娘以后是個人才。”薛河對周曉晴的評價也很高。
至于周曉晴之前想過利用段家的事情……事已至此，也沒有什么好計較的。
他們的確反感李春花，也不喜歡周曉晴的利用，可人家做都做了，現在還因為家里的事情不得不背井離鄉的逃走，再計較也沒有任何意義。
在年輕帥氣的哈林唱著《讓我一次愛個夠》的歌聲里，段嘉嘉聽著外面不斷響起的鞭炮聲，眼皮越來越沉。
這段時間她忙著趕稿，還要梳理《鬼谷》的劇情，將小說改編成電影劇本。
寒假作業也多得很。
哪怕有電腦，段嘉嘉也覺得一個人恨不得劈成三個用。
注意到段嘉嘉睡過去的薛河朝著段述南使了個眼色，段述南放下手里的橘子，起身小心的抱起段嘉嘉。
“大哥，你幫忙放個鞭炮。”段述南說話也半點不客氣。
薛河應了一聲，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節奏，哼著電視機里播放的歌曲。
屋子里暖意融融，還能聞到清晰的橘子香氣。
薛河孤單了這么多年，除了干爹在的時候日子好過，覺得每個年都是那么值得期待的，很久沒有這樣安心的感覺了。
從前薛河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吃沒味道，睡也沒味道，仿佛人是個機器。
他看時間差不多，吹著口哨拿起門口的鞭炮，還饒有趣味的在院子里擺了一個“8”字，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點燃引線后迅速跑回廊下。
鞭炮聲響起的那一刻，段述南剛好下樓出來。
“大哥，新年好啊！”段述南道。
這聲新年好，讓薛河有一種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他們一家還在南郊林場的時候。
干爹還在，干娘到了除夕夜里就會做特別好吃的豆腐卷，還有茄盒，妹妹小卉最喜歡在旁邊湊熱鬧，放鞭炮的時候就屬她最高興，結婚了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等到鞭炮響起，薛卉嚇得撲進段述南懷里。
那個時候，段述南也是這樣笑著說新年好。
薛河臉上的笑意生動起來，點頭：“新年好！”
薛河感覺，世界好像在這一刻突然擁有了色彩，不再是灰白的一片。
段嘉嘉其實到房間的時候就已經醒了，自己又起床洗漱了一下，看著自己臉頰上的紅印，對著鏡子稍稍齜牙。
她爸真的……太手重了。
她的毛巾都是自己特地選的特別柔軟的那種。
愣是讓她爸在她臉上搓出了鋼絲球的既視感。
聽見外面的鞭炮聲，段嘉嘉躺在暖和的被窩里，腳下放著一個熱水袋。
“段嘉嘉，新年快樂！”
——
大年初一，段嘉嘉換上了自己在省城定做的那套衣服。
漢服的典型特征就是放量大，所以段嘉嘉在里面穿了一件秋衣、一件細線貼身毛衣還有一件粗線毛衣都不顯得臃腫。
豆綠的褙子是用上好的呢料做成，邊上還滾著一圈兔子毛，百迭裙是肉粉色，裙擺熨燙得整整齊齊，還在腰部用線做了固定，方便之后打理。
大紅色的內搭隱約可見那只繡得活靈活現的貍花貓。
段嘉嘉還戴著一頂豆綠色的針織貝雷帽，穿得則是一雙略微帶點小高跟的小皮鞋。
“哎呀，這是誰家的漂亮姑娘！”薛河坐在客廳，看見下樓的段嘉嘉就笑開了花。
薛河身高更高，林老頭給做的是一件長風衣，黑色的呢料剪裁得恰好，更顯得薛河身高腿長，寬肩窄腰，加上略有些花白的頭發，戴著眼鏡的時候簡直不要太像中年霸總！
“舅舅新年好！”段嘉嘉先拜年，笑瞇瞇的湊到薛河身邊：“舅舅紅包！”
薛河笑瞇瞇的從大衣口袋里拿出準備好的紅包：“新的一年，健健康康！”
“謝謝舅舅。舅舅新的一年事業有成！”
段嘉嘉捏著厚厚的紅包，笑得眉眼彎彎。
她雖然自己賺了不少錢，但這種跟紅包比起來，感覺就差了許多。
“大哥，嘉嘉，吃飯！”廚房里傳來段述南的聲音。
早飯是昨天晚上的鴨子湯煮的年糕，又拌了一個海帶絲。
段述南把放在碗柜里的煎魚拿出來擺在旁邊貼著灶王爺的小隔板上。
原康縣這邊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貼灶王爺的像，過年的時候要炸一碗年糕或者做糖糕供奉，到了年三十的時候還要擺一條魚。
不拘泥是什么魚，但是一般有高中生要參加高考的孩子家里都會擺上鯉魚。
圖個年年有余的好兆頭，以及鯉魚躍龍門的寓意。
段嘉嘉吃飯之前跟著舅舅去拜了灶王爺，這才坐在飯桌前。
“說起來，我都好些年沒有拜灶王爺了。”薛河吃著年糕，年糕湯里還放了一些昨天晚上的剩飯，米粒粘在年糕上，還能吃出兩種口感。
薛河有些懷念的說：“你倒是跟干爹學了一手好廚藝。”
段述南沒接茬，而是笑著對段嘉嘉說：“知道為什么你舅舅沒有學做飯嗎？”
段嘉嘉搖頭，她也覺得很奇怪。
舅舅在薛家這么多年，她爸的廚藝都練出來了，怎么從來沒有見過舅舅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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