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淮看東西的速度很快，看完后還好奇的問：“我看這份名單上，好像很多都是女生。”
曹雪萍和校長對視一眼，最后還是校長開口。
“同等條件下，我們會偏向于選擇女學生。一直到后面還有空余的時候，才會讓男同學再排進來。”校長怕段嘉嘉和李長淮會覺得自己這么做是鉆空子，連忙解釋：“我們要考慮社會的普遍情況。加上我們是做老師的，很清楚大部分情況下，男孩子的求學相對的比女孩子容易。我不是抨擊什么，也沒有要批判什么的意思，只是說一個普遍情況。”
說著，校長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材料：“這是一中五年來退學的學生。僅貧困原因而退學的學生里，女生占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才是男生。”
“我們也沒有要逼著那些男生的意思。只是，在放棄這件事情上，放棄女生的幾率會大于男生。我們希望每一個一中的學生都可以因為雛鷹計劃改變他們的人生。”
校長年紀不小，鬢邊都是花白的頭發。
和段嘉嘉上輩子在省城上學的那所高中校長辦公室不同。
一中的校長辦公室其實看著跟曹雪萍的辦公室沒什么區別。
桌子也是最普通的辦公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校長辦公室有一個架子，上面陳列著不少相冊和獎杯錦旗。
段嘉嘉點頭，她對這個決定是非常支持的。
“這些事情老師你們負責就好。你們會比我們兩個更清楚學校這些需要幫助的同學們是什么情況。而且，我也相信你們會給這些學生最好的安排。”
段嘉嘉不是沒有眼睛，也不是沒有感覺。
在一中的這兩年，她非常清楚曹雪萍是一位怎么樣的老師，一中校長又是如何的關心學生。
段嘉嘉有時候都覺得自己還真是幸運。
在南郊林場的時候，當時原康縣的大領導是一位到現在都有不少人記得的好官。
后面安排來原康縣的領導，可能也有小心思，但在發展原康縣這件事情上從來沒有改變過。
哪怕三中這所學校的校風確實不怎么好，但三中的校長也有想法改變這個情況，而不是放任那些學生隨波逐流。
段嘉嘉上輩子對于這些完全沒有感覺，她的印象里只有林場的生活確實很不錯，周圍環境也好，等她可以分辨出好壞，開始完善三觀的高中時代開始，段嘉嘉已經離開了這里。
重新回到原康縣，雖說她爸的事業晚了一步，到現在距離上輩子的規模相差甚遠，但段嘉嘉突然意識到，為什么那么多人懷念這些過去的時代。
除了發展機遇之外，也因為這個時代相比幾十年后浮躁的社會，這個時代的人更踏實。
這個時代也有壞人，有各種違法亂紀的人，但自下向上，從上往下，大家好像都擰成一股繩的想要過上好日子，想要社會更好。
“接下來的事情也要麻煩你們才能將雛鷹計劃繼續下去。我會每年最少資助一萬元，上不封頂。如果可以，我希望雛鷹計劃有一天不需要像現在這樣，需要考量男女問題。有幫助的，我們都幫！”段嘉嘉合上手里沉甸甸的資料。
這已經不是一份特殊的名單，她感覺這好像是無數未來，等待萌芽的時機。
李長淮不敢保證自己的小吃攤能賺多少錢，他說：“我每年最少資助五千。這個最少是給雛鷹計劃每年做計劃時候的保底數字，我承諾只多不少。”
如果報的太多，這也會影響每年的名單，有一個最低數字，可以做最保守的名單，不至于讓人白期待一場。
聽到這話的校長激動得不能自已。
他就是個普通公辦學校的校長，工資是定死的，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看著那些學生因為各種原因退學，因為生活的磋磨不得不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填飽肚子，賺取學費這件事情上，校長總覺得心里揪痛得難受。
不看，不代表不存在。
看了，自己無法解決。
校長起身，雙眼含淚的朝著段嘉嘉和李長淮鞠躬：“我代替那些孩子們謝謝你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
校長去找過市里的老板拉贊助，希望他們可以看看一中的學生。
可這不是想拉就能拉到的。
真正的大老板校長接觸不到。
那些試圖做慈善揚名的，大多會選擇一對一資助，再不然就要請電視臺，請記者過來拍照，然后大書特書的做宣傳，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做了一件大好事。
校長不覺得這么做有錯，君子論跡不論心。只是校長覺得這樣會放大這些孩子的貧窮，那些鏡頭對這些孩子來說不一定是好事。
說過自己的想法后，校長擦著眼淚哽咽道：“我知道，我這么想實在是有些貪心。做人不能既要還要。只是，我想試試呢！萬一可以有更好的辦法呢。”
“您不要這么說。”段嘉嘉都快被校長惹哭了，連忙把人扶起來，說：“我真的可以理解您的想法。贈人玫瑰，手有余香。至少做這件事情我是高興的。感謝的話就到此為止吧，我和李長淮只是一中的學生。作為學生，我們想要回饋母校，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校長沒有再說什么道謝的話，只感慨著點頭：“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強則國強！”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段嘉嘉和李長淮沉默著一直走出教學樓才說話。
“我都沒想到老曹他們耗費了這么多心思。”那份資料段嘉嘉也帶上了，嘆氣道：“總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多。”
“已經很多了。”李長淮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其實李家也有做這類的事情。
不過，每次去捐款，祝丹萍都會帶上李長輝，然后拉著那些被資助的學生在記者面前拍照。
說起原因也是說什么兒子身體雖然差，但心地善良之類的話。
李長淮都碰見過一次。
“不宣傳這件事，就已經非常難得了！”李長淮想到了那個被拉著跟李長輝拍照的女孩，那雙在鏡頭前局促又害怕，卻不得不強撐討好的雙眼。
貧窮有的時候應該作為隱私，而不是因為某些人的目的被攤開在陽光下，被所有人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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