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唐王約見寧缺
第97章 唐王約見寧缺
長安城,就像一個寶盒,保存著大唐盛世繁榮之美。
那種輝宏壯麗,似乎猶如秩序之城,能夠超越時空,永恒的存在。
之所以能產生如此的美感,自然是因為長安城里有驚神陣的存在,長安城外有書院,有夫子。
世上最強的陣法,這世上最強的不可知之地,世界上最強的人。
三個最強,締造了一個不落的帝國,大唐。
這一日,從宮里走出來一位公公,來到了臨四十七巷,來到了老筆齋,后又前往了書院,不厭其煩。
若是常年混跡在宮中的大人物,他們一定認得出來,這位林公公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地位崇高無比。
地位如此崇高的林公公,在辦這件事情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焦躁。
他奉陛下之命,前來書院便是要接一個人。
寧缺聽了傳話,來到了這位公公的近前。
大唐的皇帝陛下,等了寧缺半年。
寧缺不知所以,詢問這位公公的來意。
林公公開口詢問道:“去年春天的某日,你是不是去過御書房?”
寧缺想起了什么,他還有一層大唐暗侍衛的身份,他還曾在御書房寫過一幅字。
這位唐王陛下,要向自己問罪了?應該不會吧,他如今不僅僅是顏瑟大師的徒弟,更是書院二層樓的弟子,這小小的罪名應該不至于壓在他的頭上。
當今的陛下,即便真的查到了他,也會按下不發才是,怎么會突然派人來書院找他。
寧缺也不否認。
林公公看著寧缺臉上帶著笑意,輕輕撫摸著自己沒有毛發的下巴。
“果然是你,那就很好,這件事情,茲事體大,入宮前為了確認,老奴向陛下請了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陛下問,花開彼岸天的前一句是什么?”
“魚躍此時海。”
當初在皇宮之中,花開貼是對陛下的救贖,魚躍貼同樣是對寧缺的救贖。
困在不能修行的瓶頸之中,寧缺非常的絕望。
寫出了花開帖之后,寧缺的心境,也更上一層樓,這也是為什么,寧缺能在后來書院的日子里,堅持登上舊書樓去看那些非修行者永遠都無法領悟的東西。
后來,寧缺能在朱雀大街上,堅持自己的本心,不被朱雀之火吞噬,也同樣有這個原因。
魚躍此時海,這一幅帖,同樣對寧缺很重要,沒有魚躍貼,也就不會有寧缺心境的擴展,花開帖也不會誕生。
“寧大家,走吧?”
大家二字,是對書法的承認,并且這位公公年老,定然是宮里的大人物。
是皇帝陛下借著書法的事情,來尋他這位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的暗侍衛了,同時有書院,和大唐第一神符師的關系,寧缺可謂已經站在了人生的巔峰期。
金無彩看著書院外的皇家馬車,面露猶豫之色,她聽到了書院外面的對話,嘴里喃喃道:
“陛下等了半年?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還有花開貼的作者,竟然也是寧缺?”
曾經有一段時間,花開貼很出名,因為大唐的陛下,發動了朝堂上下,尋找花開貼的作者,聽說這張帖子,給了大唐皇帝不小的啟發。
這半年里,許多的指令,從大唐的皇宮下達出去。
長安城里的魚龍幫并沒有重新組建,也沒有什么新勢力的誕生。
但是,唐王將原本的魚龍幫勢力,下放到了別的地方,開始生根發芽。
這個計劃的名字叫做,潛龍出淵。
同時,利用大唐官府的勢力,從明面上繼續打壓光明商會。
光明商會雖然占據了大量的商鋪,但大唐的稅收進賬,也多了幾分。
為了擺脫書院的掣肘,唐王直接放棄了利用修行者,派遣了許多普通人,前往大唐的各地,查訪關于光明商會的事情,又利用當地官府的力量,將光明商會的消息,傳回京城。
唐王堅信,哪怕是普通人的力量,依舊可以讓修行者感到顫抖。
寧缺入宮。
唐王想要見一見這位花開貼的主人,他想要知道,擁有如此心境的人究竟是一個什么樣子。
在唐王的眼中,寧缺是一個老成持重,三十多到四十歲的中年人。
從不能修行,再到考入書院,僅僅花費了一年的時間,真是一個傳奇的人生。
李仲易也曾想過,拜入夫子的門下,做一個閑散的王爺。
他很清楚,他哥哥做了皇帝之后,就是他的死期。
李仲易失敗了,這是必然的事情,因為夫子不缺他這樣一個弟子,對于普通人來說,李仲易真的是太普通了。
這是一個修行者的世界,若非在唐國,皇權真的很弱,甚至微不足道。
西陵,南晉,月輪,大河國,宋國,甚至草原,大多數地方,都是修行者說的算,百姓的運轉體系,也是由著修行者締造出來的。
但大唐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人們更多的以普通人為主,修行者的地位被壓制。
大唐的官員,執掌生殺大權,但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修行者多為供奉。
普通人當權的時代,自然要為普通人當家做主。
李家除了最初的那幾代人,后續的唐王,都是秉承著這個思想。
書院并不在意這件事情,李家似乎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每一代總是能誕生那么幾個天縱之才。
合縱連橫,哪怕是作為世間最強的夫子,也要佩服這些人。
皇家生子,如養蠱。
只有最強的蠱,才能活下來,權利之爭,生來便是他們的使命。
他們似乎做得并沒有錯。
只可惜,這一份普通人和修行者平等的想法,注定不能實現。
這是修行者的世界,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必須要聽從修行者的。
哪怕是唐王,他依舊要掣肘于書院。
寧缺再次坐在馬車上,進入皇宮,他的臉上全無當初的緊張。
這位公公,也絕不敢和他提要什么人事的問題。
“你倒是春風得意,如今成為了夫子的弟子,伱又有什么打算?”
“沒什么打算,我只是一個從渭城來的小軍卒罷了,又能有什么打算。”
“我怎么聽說,你曾在長安城里,刺殺退隱高官。”
“我是書院的弟子,怎么會刺殺退隱高官,是那些人強行給我扣上的帽子。”
林公公臉上一笑,并不戳穿寧缺,軍部為什么要給他一個從偏遠小城來的軍卒扣上帽子?
“原來是這樣么?”
此中涉及天啟元年的案子,林公公也不敢說太多。
有些事情,不是一個閹人可以講出來的,之所以說那樣的話,是為了給寧缺一個警醒。
長安城的事情,永遠逃不過那些大人物的法眼。
若是被盯上了,寧缺就是犯了死罪,先斬后奏,也未嘗沒有可能。
哪怕是作為書院的弟子,在他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仍舊可能會有死士,對寧缺下手。
寧缺聽出了這一層意思,所以他的臉色并不好看。
“敢問公公,陛下召我入宮,是有什么事情?”
“不用緊張,陛下愛煞了你的那幅字。”
“公公,您真的確認陛下是因為喜歡我的字才召我進宮,而不是因為別的什么事情?”
林公公怔了怔他以為自己嚇到了這位二層樓的貴人,連忙說道:“當然是因為那幅字,你難道不知道,你那幅花開彼岸天在長安城里已經鬧出多么大的動靜?”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花開貼,但有些事情,不是他這樣的一個閹人可以插口。若是犯了忌諱,一定會引得唐王不悅,對于他這種人來說,皇帝就是他心中的天,哪怕是忤逆昊天,都絕不能違逆唐王。
林公公說話的同時,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看向寧缺,用表情告訴寧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安心便好。
<div class="contentadv"> 寧缺看懂了這一層表情,心思稍稍收攏,對于深宮之中的殘酷,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看過無數的話本,在他的眼里,長安的宮里,就是龍潭虎穴。
現在的寧缺,只是初入二層樓,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等他在二層樓站穩腳跟,自然不會將區區皇宮放在眼中,甚至會鄙夷今日的自己,竟然在入宮的時候產生了恐懼之意。
書院二層樓代表著的,是凌駕于皇權之上的力量,哪怕是當今的皇帝陛下,依舊是他的晚輩。
“我從小除了修行,就最喜歡升官發財,如果早知道皇帝陛下會喜歡我的字,還在辛苦的尋找草民,我一定會抱著我平生所寫的最精彩的書卷,直闖皇城,大喊我就是我,哈哈,就怕是要被侍衛們打出來。”
寧缺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將尷尬的氣氛緩解。
林公公看著傻笑的寧缺也笑著回應,“你若是真的抱著書卷直闖皇宮,御林軍斷然是不會讓你進的,侍衛又怎么會打你,我可是聽說過你暗侍衛的身份,那些侍衛不僅不會打你,說不定還會幫你呢。”
一路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這讓寧缺明白了一個道理,皇宮的消息網,很廣,很廣。
也許花開貼的事情,早就已經有人查到了他,但是礙于寧缺的身份尷尬,因此并沒有將他說出來。
寧缺是暗侍衛,是書院弟子。
若是讓陛下知道了,是暗侍衛進了御書房。
這位多疑的陛下,估計要好好的清理一番暗侍衛之中的爪牙了。
書院的學子這身份,確實不容易拿捏,但對于皇帝陛下這位萬人之上來說,也只是稍微麻煩一點罷了。
一些人礙于暗侍衛的高層,他們不敢將消息透露給陛下,因此關于花開貼作者的身份,只能是查無此人。
現如今,寧缺成為了顏瑟的弟子,甚至登上了二層樓。
身份如日中天,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哪怕是當面沖撞了唐王,他仍舊可以全身而退,因為他是書院的弟子,凌駕于皇權之上的書院。
寧缺寫花開貼的事情,不僅不會是麻煩,反而是拉近唐王和寧缺之間關系的紐帶。
從側門進入宮里,一路順暢。
和上次的路線一樣,但寧缺卻多了一種怡然自得。
站在他現在的位置,皇宮內院,已經無法讓他感到絲毫的敬畏,只當是尋常的豪華建筑罷了。
來到御書房前,看著身前高高的門檻,雙目中并無表情,整了整衣冠后,一步邁入其中。
看著這些久違的筆墨紙硯,嗅著藏在記憶深處的泥墨氣息,想起了去年時候,發生在這里的事情。
當時的寧缺,只是一個草民身份,不過跟著朝小樹進了皇宮領了一個身份,卻誤打誤撞進了御書房,甚至使用皇帝陛下的筆墨紙硯寫了一幅字。
如果現在沒有顏瑟弟子和書院二層樓的身份,他想來要被打入到死牢里了。
擅闖御書房,這可是死罪,甚至要連累整個暗侍衛團隊。
畢竟這里是皇帝的地盤,皇帝一言,可決人生死。
書架前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背對著御書房的正門,身上一件素色的薄棉衫,又高又瘦的樣子,但卻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寧缺猜得出來,這位,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
林公公沒有指點,甚至沒有走進御書房。
普通人見了官員便要下跪,見了皇帝自然一樣要下跪。
若是以前,寧缺一定不會猶豫,他一定會跪下,因為他對于自己的命,看的非常的重。
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想跪地。
成為了修行者之后,他在看待那些普通人的時候,眼神中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太脆弱了,甚至有一種觸之即死的感覺。
寧缺很清楚,這一點很不好,已經脫離了他的初衷。
可他已經踏上了修行的道路,絕不可能放棄。
半年時間,從不能修行的廢物,一路直通洞玄,他的境界就像是坐著火箭竄飛。
案前的中年男子已經轉過身,看到了寧缺。
李仲易看出了寧缺尷尬,笑了笑說道:
“又不是祭壇禮,沒必要下跪的。”
聽了中年皇帝的話,寧缺對這位皇帝生出了些許的好感,在他的想象中,皇帝都是威嚴雄霸天下,但眼前的皇帝看起來更加的溫和。
“多謝陛下。”
“聽說你是我的暗侍衛?”
“是。”
“你這暗侍衛未免太暗了些,連我本人都不知道。”
李仲易從書架里抽出一根書簽,夾在了剛才看著的書本中,然后開口問道:“去年你是怎么進來這個房間的?”
寧缺看這位唐王這般的溫和,大受感染,心里也數落了幾分,輕聲道:
“去年的時候,學生領了差事,被帶到了這里等候。”
“領差事,怎么會進了我的御書房,當時沒人看見你么?”
“應該沒有人知道。”
寧缺沒有供出給他暗侍衛腰牌的那個人,雖然那個人罵了他,但他也是真的好心。
若是供出了徐統領,估計會引起皇宮里的一番腥風血雨。
皇宮內院,每一個人都是笑面虎,哪怕是現在和顏悅色的皇帝,在背后他說不定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皇家,從來都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你人品不錯,難怪當初朝老二看得起你。”
兩人聊天,逐漸的熟絡,李仲易提出了自己對書院的向往之情,并且羨慕寧缺能考入書院。
寧缺心中奇怪,這位皇帝陛下,為什么要和自己聊這么多的廢話。
大唐的皇帝,坐擁天下最肥美的土地,有天下最多的民眾,一言可決定無數人的生死,他絕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心思,和一個人聊這么多的廢話。
“你過來。”
李仲易將一副字攤開在桌子上,然后問道:“這幅字是你寫的?”
“的確是學生當日的荒唐之做。”
“不荒唐,一點都不荒唐,我很喜歡你的字。”
李仲易非常的滿意眼前的這個青年,哪怕身為二層樓弟子,他仍舊能不驕不躁,耐心的和他說這么多話。
他也確實非常喜歡這幅字,字好,意境好,人更好。
花開彼岸天,這五個大字,讓他度過了最黑暗的時刻,讓他重新掌握了人間的權利。
人間的權,當然是由凡人來掌握。
“朕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這是何等的意境,當初顏瑟大師看了這句話,也說了,很好,甚至他覺得自己的境界有所突破。可以見得,這句話,不簡單。”
“如今你人已經到了這里,何不將這首詩補全?讓朕替你磨墨。”
寧缺聽了,連忙擺手道:“這如何使得?至于魚躍此時海兩聯,本就是陛下妙手偶得,學生只是一個抄錄手段,今日再謝,陛下珠玉在前,學生哪里敢藏拙。”
一口一個學生,讓李仲易非常的滿意,夫子的弟子,也稱呼他為老師,這是何等的榮耀。
再想想后山的其他弟子,一個個高冷的模樣,不將他這位唐王陛下放在眼中,眼前的寧缺更是讓李仲易覺得他是香餑餑。
唐王沒有聊任何合作,也沒有做任何的承諾。
只是用言語,和寧缺拉近關系。
他想要讓這個剛進入書院后山的人,給他辦事。
只要能在關鍵時刻,幫到他,那今天的一切客套,就都沒有白費。
生病了,感謝的話,明天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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