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曲尼
第111章 曲尼
秋日,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煦輕柔,藍天白云飄逸悠揚,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秋天呈現出最佳姿態。
而燕國的領土,卻遭受著滅頂之災禍。
伴隨著大唐騎兵的介入,草原上蠻人和荒人開始有所收斂。
燕國的都城,也終于保住了。
夕陽下的邊境線。
刀光劍影的混戰早已結束,身披甲胄的將士紛紛倒地暴斃于血泊之中,滲透鮮血的殘衣裹著模糊的血肉,任有垂死掙扎之人,艱難地在殘肢斷臂間爬行,一片血污的面孔上,露出絕望和希望交織的恐懼之色,嘴里發出微弱的呻吟,被呼嘯的勁風吹得消散,和血腥味一起彌漫開來,遙遙飄去。
一場血戰,留下了滿地的尸首。
隆慶和崇明兩人此時血染戰袍,在戰場上面對面站著,兩人心緒復雜。
“隆慶,你終于回來了。”崇明咬著牙,忍不住眼淚流出來,跪伏在地上,心中無比的悲痛。
半年的時間里,他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整個燕國的重擔,都壓在他的身上。
燕王重病,支援他們燕國的軍隊,遲遲無法趕到。
滿朝文武亂作一團,所有人都沒有解決的辦法。
一部分人想著投降,一部分人想著放棄燕國都城以北的領土,甚至有人想著遷移都城。
崇明作為當朝太子,為了保留皇室的尊嚴,只能披甲上陣,做出表率,守護燕國的子民。
“是啊,我來了。”
隆慶滿是鮮血的臉上,顯得有些淡漠,作為修行者,自從經歷了光明神山拜師之后,對于道,有了新的體悟。
冷靜地面對一切事物,這才是境界提升的關鍵。
看著如此堅毅的隆慶,崇明又覺得自己太過于懦弱,忍不住發笑起來,嘲笑自己的軟弱,未來燕國的君王,居然是個這般懦弱的人。
緊接著,崇明開始對著隆慶夸贊起來∶
“不愧是你,竟真的邁入了知命境界,考入了書院的二層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至高點。”
“崇明,你受苦了。”
隆慶其實非常的想喊一聲哥哥,只是話到了口頭,又變成了崇明二字。
昔年,燕國戰敗,崇明被立為太子,又送往了唐國,當做質子,他的人身自由被全面限制。
反觀隆慶,卻被燕王,送往西陵深造,哪怕并不受待見,這是燕國給予他最好的幫助。
正因為這樣,隆慶才能在后來的日子崛起,一步步的踏上了書院二層樓,成為,需要世人仰望的樣子。
各國的軍隊入駐燕國,草原上的蠻人,和荒人早已經失去了決戰的信心。
大唐和西陵方面,自然不會放任蠻人和荒人這般的兇殘。
臨近燕國地界,有一座大唐的城池,名為土陽城。這是一座堅固的壁壘,在早期歷史上,也曾經屬于燕國,在某一個時代大唐的鐵騎踏過,這座城池便成了大唐的城池。
早期的土陽城,并不能稱之為城,到了大唐的手中,才逐漸的形成一個城池的樣子,是歷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和結晶。
城墻上有一個巨大的烽火臺,上面燃燒著熊熊烈焰,城門洞里,有兩匹高大的石獅子,威風凜凜地站在那里。
大唐的鎮北大將軍夏侯,便常年駐守在這里.
北方的荒人和蠻人組合的騎兵,號稱戰無不勝,可他們為什么不敢入侵大唐地界?
自然是因為夏侯,他帶領的騎兵,曾經給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種下無限的夢魘。
土陽城里,有一座巨大的營帳,許多將領圍繞著沙盤,互相討論著關于北方的戰事。
夏侯站在沙盤的最中心,身旁跟著一個青年將領。
“大將軍,又有軍書發來了,催促我們趕快進入草原。”
夏侯看著身旁毛躁的副將訓斥道:
“急什么,我們剛在燕國和那些蠻子大戰過,正是疲憊的時候,輕易的進入草原,吃了敗仗豈不是有損我大國風范,更何況各國的軍隊,已經就位,讓他們打頭陣,我們坐收漁翁,才能真正的取得最大的戰果。”
“可是,長安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不可能會理解我們的,在燕國的戰斗中,我們損失的太少,已經引起了那些大人物的懷疑,覺得將軍是對畏懼草原蠻人。”
“放屁,那些狗東西,什么都不懂,就喜歡瞎摻和,損失的少,但是我們的戰果很大,近些日子,難道沒有表彰我軍英勇的文書發到么?”
林零張了張口,卻只能嘆道:“沒,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戰功哪怕再大,在那些文人筆客手中,就是狗屁不是。
朝中的人真的想要推崇某人,哪怕寸功未立,仍舊可以搬出許多道理,讓這個人站在制高點,加官進爵。
夏侯抬頭,向著南方看去,心中五味雜陳,嘆息一聲道:“我知道是誰想要對付我了,暫時就這樣吧,三日后啟程。”
營帳內,眾位將士沉默。
對于他們取得勝利,朝廷卻沒有表彰這件事情,他們無能為力。
這些年,夏侯受到的打壓太嚴重了。
克扣軍餉,克扣糧草,甚至派了許多位欽差,來土陽城視察。
還有,現在住在土陽城里的監軍,簡直就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癡。
若非夏侯當機立斷,那位監軍就得帶著將士們去送命了。
事情很明了,皇帝陛下已經徹底的不信任夏侯,這一戰之后,不論勝負,能否對荒人造成有效打擊,他都將會受到唐王的責罰。
具體的,會迎來什么樣的怒火,夏侯并不清楚,他只是為自己手底下的將士感到難過。
禍不及將士,這位唐王,派出這樣的一個監軍,很明顯沒安好心。
深夜,軍營里,只剩下夏侯和林零兩個人。
“將軍,聽說,書院的十八先生寧缺,將帶著書院的學子北上。”
“寧缺,是哪個宣威將軍府的余孽?”
“對,就是他。”
“大神官有什么指示,要我們動手?”
夏侯的臉色明顯不好看,當年的宣威將軍府的案子,他和親王李沛言背鍋,這件事情,讓他的名聲受到了很大的損傷,反倒是這件事情的原主,一直沒有暴露。
“大神官沒有說這件事情,但我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暗殺夫子的弟子,這件事情可沒那么簡單。”
“將軍,您忘了,我們將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了么,如果動手的人不是我們,而是荒人呢?”
“荒人。”
夏侯的瞳孔收縮,只是一瞬間他便想到了三種不被發現又能殺死寧缺的辦法。
只是,這件事情,涉及書院,絕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這件事情,讓我考慮一下。”
臨近燕國的岷山之地。
大河國上千人的隊伍,緩慢的移動。
一個老婦人,駕著馬車,不遠不近的綴在大河國隊伍的后面。
馬車旁,是一些苦行僧人,一路跟隨,任勞任怨。
老婦人看著前方的車隊,嘴角露出譏笑:
“想不到大河國帶隊的是天下三癡的莫山山,聽說這妮子的天賦不錯,只是可惜了,這女娃,腦瓜不太好使,大河國以后交在了她手中,怕是遲早得滅亡。”
車旁跟隨著的年輕僧眾并不言語,只是默默的跟隨在一旁。
“此行去了草原若是能將莫山主給除掉,不知道王書圣那老不死的,會不會暴跳如雷?”
“人間之佛如今就在月輪,他王書圣,又能如何?”
莫山山自然是收到了消息,經過調查后發現,在他們隊伍之后跟著的那輛車子,是月輪國擎天大德曲尼大師的車駕。
大河國和月輪國,一直都不怎么對付,曲尼跟在了他們車隊的后面,很明顯不安好心。
莫山山心地善良,并不以惡念揣測別人。
都是同去支援燕國的隊伍,她愿意放下兩國的成見,邀請一道同行,只可惜得到的回復并不友好,甚至帶著辱罵。
前去邀請的女弟子,是哭著回來的。
這一幕,引起了宋不屈的注意。
宋不屈和楊昌兩人的車駕,剛好距離莫山山不遠。
至于說原因,當然因為宋不屈聽說了,天下三癡之名,想要見識一番書癡的容顏。
能和道癡葉紅魚齊名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物。
不遠處,酌之華拉開了車簾,注意到這一幕,立刻下車上前去安慰。
“師妹,是怎么回事?”
<div class="contentadv"> “曲尼大師,她,她……”
女孩再次忍不住淚水決堤,她曾經也被罵過,但像是曲尼這樣的惡語相向,她第一次經歷。
“沒事的,若花。”
作為師姐的酌之華,她自然理解自己的師妹為什么哭。
無非就是受了氣,又不敢發泄,只能悶聲哭泣,在墨池苑的時候,師妹便是這個樣子。
車廂里,莫山山看著這一幕,心里隱隱的有些不安。
此去燕北,生死難料,可她所帶領的人,似乎并沒有準備好,也沒有參與到戰爭中的覺悟。
這件事情,很麻煩。
她并不是傻子,帶著這樣的一幫人,哪怕去了燕北,也只能是待宰羔羊。
宋不屈一副憐憫的樣子,將頭探出馬車:
“怎么回事,出去一趟,還哭著回來了,是誰這么不開眼。”
趴在酌之華懷里哭泣的少女聽到男子聲音,下意識的向著宋不屈看過去。
“誒呀呀,這么可人的小姑娘,是誰這么狠心,要不,讓我和楊師弟去教訓一番。”
小姑娘只有十四歲,身材不高,身著淺色開裙,腰帶寬長華麗,是大唐開化年間最流行的服飾風格。
若花在墨池苑時,便是有名的哭泣包,見了陌生人,又聽了有人夸她可愛,忽的止住了哭泣。
酌之華冷哼一聲,反問道:
“伱又說大話,后面的馬車里坐著的,是月輪國的擎天大德曲尼大師,就算你真的是光明殿的長老,又拿什么去教訓人家?”
“擎天大德?月輪國?”宋不屈聽了,反而眼前一亮。
如果是南晉,或者其他的國家大人物,他還真的不好撕破臉。
但如果這個人,是月輪國的擎天大德,那就無所謂了。
宋不屈一直都生活在光明神山,他爺爺又處理著光明殿上上下下瑣事,因此關于光明殿正在推進的事情,他同樣的非常的清楚。
宋不屈身為長老,光明神山的一些會議,他是有資格參與其中的,不算逾越。
聽到了月輪二字,原本在車廂里不做言語的楊昌也探出了腦袋。
兩人對視一眼,便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宋不屈拍著手走下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好,好,我早就聽說,月輪國的曲尼大師,嘴巴毒辣,手段陰狠,我必須要去見識一下。”
楊昌緊跟其后下車,他相對保守,稍顯猶豫道:
“我去找無名師兄,出了事,讓他頂著。”
宋不屈聽了楊昌的話,本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同意了,畢竟動起手來,曲尼的實力在洞玄境界之中,肯定不會太差,要是裝逼不成,反被揍就尷尬了。
打輸了是小事,麻煩的是不能給光明殿丟人。
有無名這個知命境界強者保底,想必曲尼也不能多說什么。
“行,我先走一步,聽說曲尼大師還是洞玄巔峰,并沒有邁出那一步,我不信她能拿我怎么樣?”
酌之華看著宋不屈,竟真的向著車隊后方走去,她的心思忽然變得復雜。
她早就聽說,這位月輪國的擎天大德,嘴巴毒辣,手段也非常的陰狠。
曲尼站在洞玄巔峰已經許多年,曾多次在大河國的邊境,與大河國的洞玄境界強者交手,無一例外,這位擎天大德都是勝了。
西陵光明殿的長老,和月輪國的擎天大德,哪一個身份高?
自然是月輪國的擎天大德。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光明殿已經獨立出西陵。
若是這一次,承了光明殿的情,是不是代表著她們站隊光明殿?
想到了這里,卻發現宋不屈已經去到了隊伍后方。
“師姐,他真的敢去教訓曲尼大師么?”小姑娘若花向著酌之華詢問道。
“不知道,哎,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天貓女這時候也從車里竄出來,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向著宋不屈的位置跟上去。
隊伍后方,曲尼很清楚的看到了前面發生的事情。
“真是廢物,派一群不諳世事的年輕人增員燕國,真是找死。”
宋不屈在墨池苑的隊伍中走出。
曲尼看的非常清楚,宋不屈的黑袍上,繡著光明之花的標記。
光明殿長老,而且這么年輕,他難道是衛光明的孫子衛平安?
曲尼當然討厭光明殿了。
這些年,光明商會,無數次的進入月輪,想要插手月輪國的事宜,總是被針對著離開。
去年,光明殿甚至將光明鏡送到了月輪。
似乎是想要故意的挑起紛爭。
若非看在西陵神殿的面子上,雙方早就起了爭端。
雙方若是真的起了沖突,西陵神殿,究竟會幫月輪,還是幫光明殿,這都不好說。
當今的光明大神官,和觀主關系匪淺,深得賞識。
若是觀主出手了,又該怎么辦。
宋不屈來到了曲尼的馬車近前,曲尼卻早已經拉下簾子。
“敢問,馬車里面坐著的,可是月輪國的擎天大德。”
曲尼探出腦袋,仿佛才發現宋不屈,一臉愕然道:
“呦,西陵的長老,只是不知,你是西陵的哪一位長老,我怎么沒聽說過你。”
不遠處,偷偷跟來的天貓女聽到了曲尼的回應,眼睛放著亮光。
心里想著,宋不屈竟真的是光明神殿的長老,他沒騙人。
天貓女只有十四歲,在墨池苑的時候,便十分的活潑。
此來燕北,一路上也沒有什么挫折,也沒有遇到過什么危機,心里想著更多的是貪玩。
“這樣啊,我叫宋不屈,不知曲尼老不死,誒呀,抱歉,我一不小心說順嘴了,是曲尼大師,有何見教。”
馬車里,曲尼雙目圓睜,聽了宋不屈的挑釁,她怒了。
只是,宋不屈的大名,她聽過,洞玄巔峰,這份實力絕不足以侮辱她。
宋不屈的身旁常跟著另外一個人,劍道奇才,楊昌。
并且,前面有那么多的大河國修行者,曲尼哪怕再如何怨毒,也明白敵眾我寡的道理。
“宋長老,老婆子我并沒有什么見教,你還是請回吧。”
宋不屈沒想到,曲尼這樣的毒舌婦,竟也會忍讓,倒是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咳咳咳,我也不裝了,老不死的東西,我說的就是你,你咬我呀。”
宋不屈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一副要和曲尼大戰一場的樣子。
“你!”曲尼滿臉的怨氣。
宋不屈的大名她自然是聽說過,哪怕在光明神山都是一個小霸王。
只是,宋不屈一個晚輩,敢這樣的辱罵她,著實讓她下不來臺。
不遠處,天貓女看到如此爭鋒相對的一幕震驚了,她從心底的佩服宋不屈的膽量。
她是大河國的人,和月輪國乃是世仇,對于月輪國人的修為,她是做過工功課的,這位曲尼大師,在洞玄之中實力強勁,可不是什么善茬。
“曲尼大師不打算下馬車,比劃比劃么?”
一旁的僧人忍不住站出來,忍不住要動手。“大膽賊人,怎么敢,這樣對待曲尼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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