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舉世伐唐
第191章 舉世伐唐
西陵有座神山,拔地而起,直上青云。
滿山滿坡都是桃花,一年四季盛開如花,一簇簇一叢叢,如云似錦,風(fēng)吹過,粉色的花瓣如一場花雨,向著山下飄蕩,散發(fā)出陣陣香氣。
這座山的另外一邊,卻是斷崖峭壁,好像有誰用巨斧砍去了一般,險峻直立,云朵在它的臉上游動,蒼鷹在它的腰間盤旋。
山間有一獨臂老人,挺拔如松的腰板佝僂了許多,鬢角猶如染了霜雪一般,一張飽經(jīng)滄桑的面容上,少了冷峻和銳意,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疲憊。
在獨臂老人的肩頭上坐著一個青衫女童,兜帽從頭頂滑落手中,露出兩個纏著白絲帶的小揪揪,小臉紅撲撲的,笑容十分的真誠,她的視線落在山下,江面竹筏一垂釣老人,只剩下一星墨點。
這里是桃山,昊天道門最為神圣而莊嚴(yán)的地方。
圍繞著這座山,只見一座座山峰像無數(shù)把劍刺向青天,低山逶迤,滾滾滔滔。各種奇峰異石,千姿百態(tài),有的如金蛇狂舞,有的似烈馬騰空。在陡峻危立的絕壁上,一棵棵倔強的青松穿過乳白色的薄霧,在微風(fēng)中婆娑起舞,好象有意向人們炫耀它那嫵媚多嬌的英姿。
“這里就是桃山么,好漂亮呀!”
衛(wèi)雨竹的臉上綻開一個鮮花般明媚的笑意,迅速在臉龐上蕩漾開來,泛至眉梢處時,笑意漸漸淺淡,嘴角也微微上揚,唇角的酒窩里盛著久久不散的甜蜜之色。
“是啊,很漂亮。”
趙南海一副笑呵呵的模樣,錯半個身位跟在兩人身后,他身上象征著神官身份的大紅袍格外扎眼。
就在這時候,獨臂道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腳掌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就好像土地就要在腳下裂開似的,他看向前方的眼神充滿凝重。
前方的桃花叢中有一頂轎子,這頂軟轎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其中還雕刻著許多精美的圖案,上面散發(fā)出極強的天地元氣,其中紋路暗合規(guī)則之力。
“陣法,神符?”無塵小聲呢喃,看著前方的眼神充滿了忌憚。
這世上真正厲害的神符師并不多,但那些真正厲害的符道大家,對于修行者的威脅也極大,哪怕是五境之上的強者,對于符道,也頗為頭疼。
顏瑟是人間第一個憑著神符師達(dá)到五境之上的人,但他卻并非人間第一個同時擁有五境之上和神符師兩種力量的人。
歷年來,道門有許多的絕世天驕在邁入了五境之上后,又修行符道,憑著漫長的時間,迫使符道達(dá)到了五境巔峰的水平。
當(dāng)然,這些人無法和顏瑟相比,顏瑟的符道領(lǐng)域,雖仍舊是五境巔峰,但他對于神符的領(lǐng)悟,早已超脫,多花費些時間,畫出一道超越五境之上的符,也未嘗不可能。
眼前這頂轎子的主人,一定是后山的某位大能,在入了天啟之后,符道領(lǐng)域也即將大成。
趙南海也向著前方看去,念力探查之下,他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只是一眼,他整個精神世界都受到了沖擊,雪山氣海都差點潰散,一口老血噴出來。
本身在大河國就受了不輕的傷,忽然遭受到精神沖擊,便沒有來得及防備,使得他新舊傷同時發(fā)作,整個人差點站不穩(wěn)。
“這,怎么可能!”趙南海震驚,對方并非惡意出手,只是轎子上神符的自主反擊,便使得他這樣一個五境巔峰的大人物,心神失守!
五境之上,真的就這么可怕?
反倒是衛(wèi)雨竹,她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只是憑著肉眼去看前方轎子,倒是沒有感受到危險。
“無塵,別來無恙。”轎中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轎簾緩緩的升起,露出了里面人的模樣,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曬得偏黑的臉龐上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額頭上布滿了溝壑般縱橫的深深的皺紋,下巴上留著一縷半白的胡須,向前微微的翹著,雙眼閃爍著亮光,顯得精明而干練,又不乏莊重之色。
趙南海看到轎子里的人,只覺得渾身一震,一個名字從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南海一脈六百多年一直在海中小島傳道,但對于中原形勢卻一直都有所了解,只是憑樣貌,便已經(jīng)猜到了這人的名號。
他的心中,只有悲苦。
南海一脈,不弱于人,六百年前甚至可以和知守觀對抗。
可悲,可嘆的是,自從那位大神官死后,他南海一脈后繼無人,再也沒有人能邁過五境。
趙南海很清楚這是什么原因,并不是南海一脈缺乏天才,自從和知守觀鬧掰之后,再也沒有人能進入知守觀去看天書,這也導(dǎo)致了,南海一脈的人,失去了對規(guī)則的感悟。
陳皮皮的母親和觀主成親,便是為了改變這一狀態(tài)。
轎子內(nèi)部的空間有些奇怪,里面陳設(shè)著一張床,老者就坐在這張床上,這頂轎子很明顯不適合趕路,竟沒有放腳的地方。
“不對,老爺爺,你怎么沒有腿!”
衛(wèi)雨竹小小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也張得很大,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眸中竟透出一絲興奮。
半截道人注意到了無塵肩上的衛(wèi)雨竹,露出一個笑容,眸光森寒刺骨,牙齒尖利隱約可見,他同樣好奇,性格孤僻的無塵道人,在他肩頭為什么會坐著一個小女孩。
“沒有腿,自然是被人砍了,我不僅沒有腿,我腰也沒了。”
半截道人用手撐起身體,向前挪動了一絲,似乎是想要讓衛(wèi)雨竹看得更清晰。
“呀!”衛(wèi)雨竹哪里見過這般場面,看著獨臂老人用手撐起身體挪動的時候,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尤其是挪動身體的時候,徹底的將半截道人空虛的下半身暴露出來,讓她心中頗為不忍。
憐憫的表情出現(xiàn)在衛(wèi)雨竹臉上。
或許是自尊心作祟,半截道人很明顯的不高興了,轎子的一側(cè)透出一縷紅光將他的半邊臉映得通紅,另外一半臉埋在陰影之中。
一股屬于符道領(lǐng)域的天地元氣彌漫著,仿佛下一刻就要沖出來。
他很可憐,卻不屑于讓人可憐,就像是無塵一樣,他也曾經(jīng)是道門某一個時代的天驕,甚至跨越了五境,骨子里透著驕傲。
半截道人即將要出手的時刻,無塵站出來,厲聲喝道:“半截,你難道要對一個晚輩出手么!”
無塵身上也有無上的威勢散發(fā)出來,念力裹挾著天地元氣,仿佛一頭蘇醒的猛獸,隨時都會向著前方撲去,將對方撕咬成碎片,這股氣息,甚至要比轎子之中所透露的更加強大。
半截道人無奈的揮揮手,屏退了四周的天地元氣,臉上的陰霾褪去,露出一副頗為遺憾的表情。
“一別數(shù)載,你失了后山充沛的天地元氣,不僅修為沒有落下,反倒是境界更加高深了,可惜我的下半身都被夫子給斬去,哪怕出來了,也只是辱沒我道門的名聲,就只能留在后山做個泥菩薩。”
無塵也收起了身上的氣勢,說道:“伱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在世人的眼中,能邁入天啟境界者,都是神圣,皮囊乃是身外之物,失了下半身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半截道人譏諷的說道:“好一個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倒是看得開,夫子當(dāng)年也砍掉了你的一條手臂,難道你不恨么!”
無塵說道:“恨又如何,我們難道能找夫子報仇?”
半截道人微瞇著眼,露出一副陰狠相,說道:“夫子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了棋盤之中,唐國萬里國土,豈不是你我復(fù)仇之地?”
無塵皺眉,說道:“永夜降臨,你難道要去唐國殺人?”
半截道人不屑的說道:“永夜降臨,僅憑你我,又豈能阻止。”
無塵說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div class="contentadv"> 半截道人說道:“舉世伐唐!我要讓唐國,徹底的滅亡!”
無塵深吸了一口氣,對于道門即將要做的事情,他早已經(jīng)有所推斷,卻不想,竟然是由這位半截道人來告訴他。
“夫子被困棋盤,但他還沒有死。”
半截不屑說道:“永夜降臨,夫子難道敢逃出棋盤?離開棋盤,就會被昊天盯上,哪怕天女沒有鎖定夫子,他也逃不掉,最終的勝利者,仍舊會是我道門。”
無塵說道:“哪怕夫子被昊天盯上,但想要殺死我們,仍舊綽綽有余,你應(yīng)該記得,昔年夫子在桃山上,所展現(xiàn)出來的力量,他已經(jīng)成為了真正的神明,哪怕觀主拿他都沒有辦法。”
半截道人說道:“神明?真是可笑,夫子若是神明,又豈能被衛(wèi)光明封入棋盤,他不過是長得比較高,多活了些歲月罷了,你真覺得夫子是被衛(wèi)光明騙入棋盤?我看夫子就是故意逃進了棋盤,我不信,憑著夫子實力能被區(qū)區(qū)活了不到一百年的衛(wèi)光明給困住!”
無塵說道:“你們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
半截道人一副堅定的模樣,說道:“舉世伐唐,不可逆!”
無塵點點頭,說道:“不可逆,看來你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若是有五境之上的強者,我會幫忙牽制一個,其他的我無能為力。”
聽了無塵的話,半截道人的臉就像是盛開的菊花,說了三個好字,便一掌拍在了轎子上,使得轎子之上的神符被激發(fā)出來,天地元氣瘋狂的運轉(zhuǎn),最終整個轎子都憑空懸了起來。
“無塵神官,記住你的話,我們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坐在無塵肩頭的衛(wèi)雨竹聽著這些大人們的對話,原本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可是轎子忽然的波動,驚得她幾乎要跳起來,太好玩了,看著飛速向山下移動的轎子,她的眼中,透出了罕見的羨慕。
兩人的對話,聽在趙南海的耳中,宛如驚雷炸響,舉世伐唐。
這可是一個驚人的消息,若是勝了,這次永夜之后,道門勢必一躍崛起,成為真正的人間第一。
這么廣大的領(lǐng)土,桃山自然無法完全管控。
適時,南海一脈的機會就來了。
半截道人離開之后,濃密的桃林中,再度有人影走出來,一身大紅袍,同樣空著一條袖子,油光滿面。
竟是失去了一條手臂的裁決大神官,墨玉,新晉的天啟大能。
“無塵大人,墨玉等候多時了。”
無塵看到來人并沒有擺出什么好臉色,他們雙方早已經(jīng)有了合作,最初便是燕北戰(zhàn)事,本不必裁決大神官親自前往,是無塵神官出面,才迫使掌教同意讓裁決帶兵前往燕北支援。
可惜的是,燕北局勢復(fù)雜,有衛(wèi)光明的諸多布置,導(dǎo)致了最終草原慘敗,死了數(shù)十萬軍隊,折了他裁決大神官的面子。
原本,這是一場楊威的大功績,只要他成功了,資歷便更上一層,也能在未來,增強爭奪小光明殿的機會,也能再度觀看天書,博得一個邁入五境之上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還有天書明字卷,即將出現(xiàn)在草原上。
如果奪回了天書,裁決大神官在邁入五境之上后,甚至有機會問鼎下一屆掌教之位。
可惜,他把燕北的事情,都搞砸了。
原本不至于慘敗,因為有幾十個知命境界,協(xié)同作戰(zhàn),哪怕魔宗三十六長老齊聚,道門也有機會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拖到掌教駕臨,一切便都能有一個好結(jié)果。
可惜,幾十個知命強者,都在草原上,根本來不及回援,于是就導(dǎo)致了戰(zhàn)線潰敗,無力回天。
裁決哪怕身為大神官,他也要受到責(zé)罰的,奈何他在魔宗山門之中,成功的邁入了天啟境界,成為了真正的道門大能,那些罪責(zé),也無法落在他的身上。
自從那件事之后,裁決對于無塵便沒有多少好臉色了,自以為可以和無塵平起平坐。
無塵也沒辦法,要求讓裁決幫他辦什么事情。
因此,再度看到了裁決,無塵只是冷著臉,說道:“裁決大神官,大人二字從何談起?我無塵不過是區(qū)區(qū)神官罷了,怎么當(dāng)?shù)闷鸫笊窆俚拇笕硕郑羰亲屍渌寺犃耍M不是我的罪過?”
裁決一副笑臉,湊上前,說道:“無塵大人,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如今我也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你就饒恕過我吧。”
說著,堂堂裁決大神官,竟然直接跪在了無塵的面前,甚至讓無塵都心頭一驚。
五境之上的修行者,都存著一顆驕傲的心。
裁決昔日欲要平起平坐,在他看來,反倒是平常事,這時候裁決竟然跪下來,反倒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是什么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無塵反倒是更加的凝重了,讓一個堂堂五境之上的裁決大神官跪下,這著實有些夸張。
裁決大神官跪著向前挪動,一副卑微的姿態(tài),絲毫不顧另外兩個人的存在。
“無塵大人,想必你也聽說了舉世伐唐。”
無塵點點頭,說道:“我剛聽說。”
趙南海再度心驚,這是什么情況?堂堂裁決大神官,跪下來干嘛?
自從離開南海之后,他所遇到的人和事情,無數(shù)次的超出預(yù)料,讓他不上不下,不知道該用一種什么樣的形態(tài)去面對。
這是五境之上,高不可攀的大能?
接著就看到,裁決大神官又說道:“后山又有大人物出來,我想掌教大人要對我下屠刀了,我能否活命,就看無塵大人是否能伸出援手。”
無塵微瞇雙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笑著道:“我可以讓你活,不過,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幫忙。”
此次回桃山,剛好有一件大事,需要用到裁決大神官。
原本擔(dān)心裁決膨脹,需要一些利益誘惑,卻沒有想到事情出奇的順利。
裁決大神官,立刻笑呵呵說道:“多謝無塵大人,若是有我墨玉能幫得上手的,我一定效勞。”
極北的夜,靜得可怕,一道靜謐的黑暗從中映射出來。
魔宗舊地,天棄山脈,散發(fā)著陰嗖嗖的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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