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皇帝:誰還不是個老人?
沒等文綿綿問清楚她的大黃牛回來的越來越晚的原因,夏生歌和姜淑兩人先一步找到了文綿綿,說了可能會發(fā)生的情況。
“好些地方從去年九月到現(xiàn)在是滴雨未落,今年的春日又是這般熱,欽天監(jiān)接連幾日夜觀天象,說怕是有水患。”
“朝廷上下都在忙著做準備,我們慈善會也想著再多囤積一點糧食,說不定用得上。”
“昨日開始對外采買才發(fā)現(xiàn)糧食的價錢比去年此時漲了三成。”
夏生歌憂心忡忡,糧商對年頭好壞的把握非常的精準,這個時候出現(xiàn)集體漲價,說明在糧商的心目中,今年的糧食十有八九會減產(chǎn)。
文綿綿沒有經(jīng)歷過荒年,沒有親眼見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慘狀,但不影響她知道災年帶來的后果。
“既是準備糧食,那就不要局限于米面,只要是能吃的東西都是可以的,也不要想著去買那些好的,次等的也可以的。”
“買一斤中等米的價錢可以買到三斤的霉米碎米,我覺得可以買入糧商手里那些壓箱底的碎米。”
她出的這個主意夏生歌兩人都震驚了,“這樣也行?”
她們都很珍視慈善會的名聲,采買的東西就沒有買差了這一說,“要是讓人知道我們買碎米,只怕是唾沫星子都要把我們淹死。”
文綿綿知道她們的擔憂,“若是其他的自然要買的好一些,但這次我們面對的可能是流民,是難民。”
“什么是流民?”
“他們無可奈何之下遠離故土,路上缺吃少喝,有可能還得要拋妻棄子才能活到這里,求的是能夠活下去,不是這里有什么大魚大肉等著他們。”
“一斤上等米勉強能養(yǎng)活三口之家一日,同樣的價錢換成三斤或者五斤的碎米,就能養(yǎng)活九口之家一日,能多養(yǎng)活兩倍的人。”
“下了鍋熬成粥就是飯,能活命就成。”
“餓極了樹皮草根都吃,有碎米吃很不錯了。”
妯娌兩人對視一眼,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姜淑開口,“你的意思就是銀子要最大可能的利用,救助更多的人。”
文綿綿表示就是這個意思,什么時候做什么樣子的事,面對大量的災民就需要大量的糧食,當然是能下鍋都要下鍋,還管什么品質(zhì)好壞?
只要吃了不鬧肚子就行。
夏生歌說接下來可能會很忙,“我把小火苗送到你這里來,辛苦你幫我看著。”
姜淑也說要把的她的錦兒送過來,“有蔓蔓在,孩子們也開心,你都不知道,錦兒在家總是鬧著要找蔓蔓玩兒。”
文綿綿笑著說要去請了皇太后來幫著看孩子,夏生歌笑道:“那不如我們一起請?”
省得父皇每次都對六弟妹有意見。
姜淑也贊同,就這樣妯娌三人第二日就一起進宮去了。
最近的皇帝心情不大好,今年沒立春京城就下了幾場雨,百官都在拍皇帝的馬屁說什么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那時的皇帝還在樂呵呵的盤算等著國庫充盈,他還有好幾樣事要做,結(jié)果很快就傳來京城外好些地方滴雨未下的事。
他都還在煩惱城中就出現(xiàn)了零星不和諧的聲音,說他這個當皇帝的福澤不夠深厚只能庇佑京城這個地界。
又說他好殺伐這才天怒人怨,上天要懲戒他。
查探的人很快就抓到了說這些話的人,是原來北襄的人,北襄的人這么說不奇怪,畢竟都被滅國了還不允許人家說幾句?
但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這些話又會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
好端端的就成了暴君,誰能受得了?
這事讓他十分窩火,要知道那是回回有什么天災人禍都是他這個皇帝失德,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一聽三個媳婦要接了他老娘出宮幫著看孩子,心里頓時就不高興了,“太后年事已高,你們不思怎么盡孝,還琢磨著怎么請了她去幫你帶孩子。”
夏生歌和姜淑當場就跪下了,文綿綿左看右看,說實話她真的很少跪,她不習慣。
但兩個當嫂嫂的都跪了,她能怎么辦,她膝蓋上沒有黃金,跪就跪吧。
老老實實跪下的她也不說話,她最小嘛。
你不說我不說,大家全都當了啞巴,皇帝眉頭緊蹙,“老六媳婦說話。”
文綿綿搖頭,“父皇教訓的是,我們遇到事不應該總想著麻煩老人,以后不敢了。”
皇帝......
“你這是在賭氣?對朕不滿?”
文綿綿搖頭,“不敢。”
“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皇帝的一腔怒火就朝著她去了,“說你兩句你還敢給朕臉色看,你好大的膽子,是不是篤定了朕不會罰你?”
文綿綿覺得冤枉的要死,她哪里給他臉色看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擺明了就是想要將她當成出氣筒吧?
夏生歌趕忙替她解釋,“啟稟父皇,六弟妹向來敬重父皇,定然不會生出什么不滿之心,是兒媳想要將小火苗送到六弟妹府上,六弟妹這才想著請了皇祖母去府中小住,順便幫著看幾個孩子,此事是兒媳考慮不周,和六弟妹無關(guān)。”
姜淑也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表達了和夏生歌同樣的意思,皇帝哼了一聲,“有事就想著請老人幫忙,過好日子的時候怎么沒想到請了老人一起去?”
文綿綿表示解釋不清楚了,人家想要在你身上撒氣,你是說什么錯什么啊,還不如不說。
許是皇帝也覺得自己這個行為不合適,也沒聽說哪家的老公公會直接說兒媳婦的,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誰要給她個臺階下,自能自己下了。
“罷了,都起來吧,以后心里都要記著老人一些,別遇到事了才想著還有老人在,回去吧。”
妯娌三個恭恭敬敬的起了身,老實的不得了,很快就轉(zhuǎn)身出了宮,這頭三人剛出了宮后頭皇太后就曉得妯娌三人來接她不成還被斥責的事,當日就沒用午飯。
皇太后不用午飯可是大事,皇帝第一時間就去看望,此時皇后也在,正在勸說太后用飯,太后那是不予理會,抬眼瞥了皇帝一眼又垂下了頭,等皇帝一開口皇太后就說了,“也沒什么大事,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不過是混吃等死,多吃一頓少吃一頓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話一出皇帝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在一旁坐下,“今日老大媳婦幾個都進宮來說要接了母后到老六府上小住,請母后幫著照看孩子。”
“兒子怕累著母后說了她們兩句。”
皇太后淡笑了一下,“喂孩子有乳母,帶孩子有一眾嬤嬤,還有一群丫頭小子伺候在側(cè),我就是幫著看兩眼,看來皇帝是覺得我真的老了,看兩眼都會累著,往后我這眼睛還是不要睜開好了。”
皇帝......
他就曉得他老娘要鬧。
“母后,你現(xiàn)在是該要頤養(yǎng)天年的時候,兒子是盼著母后能長長久久,孩子們本就吵鬧,再一多就更吵,影響母后休息。”
皇太后冷笑,這次眼皮子都沒抬,“皇帝思慮的周到,就這樣吧。”
說著起身,“皇帝去忙吧,我頤養(yǎng)天年去了。”
皇太后走的干脆,連后背都充滿了怨氣,當晚上皇帝有得知他的老母親又沒吃晚飯,心里很是窩火,賭氣不去管她。
次日一早文綿綿剛起床必安就來了,讓她進宮去一趟,悄聲給她說了,“皇太后和皇上鬧了脾氣,昨日午飯和晚飯都每次,皇上心里擔憂的很。”
文綿綿感覺自己猜到了真相,很是忐忑。
進宮的時候還沒散朝,本想去鳳棲宮請安,必安說了,“皇上請您在這里等著。”
文綿綿默默嘆氣,這是要準備收拾她嗎?
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得到皇帝,沒想到人是等到了,可皇帝是帶著一群人回來的,其中就包括她的大黃牛,夫妻兩人眼神交匯,也不敢通個消息,華旌昌和華旌勝也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跟著進了御書房。
不消片刻書房里就傳來皇帝大聲斥責的聲音,也不知道在罵誰,反正挺厲害的。
伺候在外面那些內(nèi)侍全都縮了脖子,就被怒火波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里面的人魚貫而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華旌云也是擔憂的看著他的小王妃,覺得他們兩口子真的是太難了。
等文綿綿見到皇帝的時候,皇帝沉著臉再看折子,她也不敢說話,只是罰站的地方從門外挪到了門內(nèi)。
“知道朕為什么讓來?”
批閱完折子的皇帝有些煩躁的揉著眉心,端起茶水又放下了。
文綿綿老師搖頭,誰知道您老人家心里想什么喲。
皇帝那不滿的目光看向了她,“太后昨日午膳和晚膳都沒用。”
文綿綿眨了眨眼,“父皇以為是我和兩位嫂嫂想請皇祖母出宮的緣由?”
皇帝哼了一聲,“你祖母什么年歲了,她現(xiàn)在就應該頤養(yǎng)天年,如何還能像以前一般勞累?”
“平日里你請你皇祖母去小住就算了,現(xiàn)在居然還讓她幫你看孩子,你那府中沒有能看孩子的人?”
“你祖母離的那樣近,不能看?”
文綿綿明白了,皇帝是覺得她勞累到了他母親,他不高興。
“父皇是不是以為人老了就應該每日什么都不干,吃吃喝喝,曬曬太陽看看飛鳥?”
皇帝瞪了她一眼,“你又想說什么?”
見她愿意聽,文綿綿松了口氣,開始娓娓道來,“人都是怕老的,我們誰也抵擋不住歲月的流逝,但老了要怎么辦呢?”
她問了這問題,不等回答又繼續(xù)說了,“后輩有后輩的事,再孝順的兒孫也不能說一得閑就能陪著自己,人活著是希望被需要的。”
“我祖父說他不怕老,就怕老了就沒了用,沒有人需要的時候就只能陷入無盡的孤寂。”
“藏書樓有個常青會,第一次辦的時候還沒多少人,現(xiàn)在好些老人為了能加入進來主動給藏書樓捐贈書本,聚會的時間也從原來的一月一次變成了每月兩次,每次辦的時候所有人都會來。”
“那些老人們聚在一起回憶年輕時候的歲月,回憶他們策馬揚鞭,回憶他們酒后潑墨揮毫,而后又拐著玩兒的炫耀兒孫,或是吹胡子瞪眼或是放聲大笑,那場面一點都不比年輕的公子姑娘聚會熱鬧。”
“可以說年輕人需要的,他們也都需要,畢竟他們也曾年輕。”
“皇祖母想到我府上不過是我覺得府上熱鬧,小孩子是未來的希望,是我們的歡喜,他們歡笑或者吵鬧都讓人稀罕,皇祖母坐在搖椅上曬太陽,眼前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瞧了讓人高興又覺得自己都年輕了起來......”
文綿綿的話一開了口就停不了嘴,很想和皇帝普及一下老年關(guān)懷這一塊的內(nèi)容。
她的意思皇帝明白嗎?
他當然明白,因為她說的,他也想要。
他是皇帝他就不空虛嗎,他就不需要天倫之樂嗎,他就不想看到小孫孫在自己跟前跑鬧嗎?
原來他們什么都知道,只是沒想到把這個事放到他身上!
他難道不是老人?
覺得自己發(fā)揮的挺好的文綿綿說完后眼巴巴的看著皇帝,心想著現(xiàn)在應該不生氣了吧?
哪里曉得一眼看去不僅還在生氣,還生大氣了。
“父皇,以上是我愚見。”
“是挺愚的。”皇帝自然不能主動的說出心中的想法,只能迂回的說了,“修睿會喊祖父了。”
雖然聽在耳道里是‘豆腐’,但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聞言文綿綿笑的了起來,“還會叫爹爹、父王、愛娘。”
皇帝沒好氣的看向她,“那小子對朕的眼,也稀罕朕,朕讓你多就將他帶進宮來你每次都答應的干脆,從來不做。”
“怎么,是怕朕保護不了修睿?”
這一點文綿綿是無奈的很,老實的交代,“您是沒聽到外面怎么說我們夫妻的,說我們?yōu)榱税徒Y(jié)您那是無所不用其極,不到一歲的娃娃都被我們利用的透徹。”
“還說我修睿生來就是人精。”
“豈有此理!”皇帝當場就怒了,說老六兩口子是該的,畢竟這兩口子都欠收拾,但居然敢說他的小孫孫,簡直不可饒恕!
“必安,派人去好好的給朕查查,誰膽子那么敢編排朕的皇孫。”
必安趕忙就去吩咐了,要知道他也特別稀罕小皇孫,每抱一次就多一點稀罕,敢說小皇孫的壞話就是說他必安的壞話,非得讓那些人知道知道得罪他皇帝近侍的嚴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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