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錯亂
剛剛瘋狂吸納的靈氣,如同潮水般涌入許洛身體。
可此刻腦海處魔猿真身就像是個無底洞般,無論多少靈氣涌入,都不見半分滿足。
許洛一咬牙,不夠是吧,那就氣血來湊。
身體中洶涌彌漫的氣血、靈氣,甚至神魂, 全被孤注一擲的許洛抽取灌入腦海中。
這般大傷本源的舉動一出,許洛高大健壯的身影迅速變得干枯瘦削,原本閃爍瑩光的肌膚更是溝壑叢生,就好像瞬間蒼老幾十歲般。
可許洛對這一切卻是視若無睹,反而發(fā)出一陣嘿嘿冷笑,雜碎,來打死我, 或者,被我打死!
既然不讓老子活, 那不管你是誰也一起去死!
轟,隨著許洛形容枯槁、氣血消散,一股柔弱堅韌卻又浩瀚幽深的氣息,自他身上張狂升騰。
上方正在緩緩下壓的巨大宅院,猛得一滯。
白發(fā)人沒有半分表情的臉龐,終于第一次色變。
他略帶幾分驚訝看向腳下小螞蟻,怎么也想不明白,這不過是剛剛突破洗身境的少年郎,究竟是怎么抵擋住自己伴生物降臨的?
吼,一聲好似跨越歲月長河、穿越無窮空間的蒼涼嘶吼,自許洛口中響起。
他猛得抬起頭,看向上方那虛幻詭宅的眼神,卻如同見著腳邊的螻蟻般冷漠淡然。
唯有眼底深處,那宛如火山即將要爆發(fā)的不甘、狂傲,卻是駭人至極。
白發(fā)人,不對, 應(yīng)該說白發(fā)詭怪雖然神智有些不清醒,可是此刻卻察覺到一種莫名兇險。
他臉色下意識慎重起來, 身體一晃,無數(shù)白發(fā)人幻影又融入本體,毫不猶豫的朝著許洛一指點下。
上方剛剛停滯的宅院,再次緩緩壓下。
看著再次似緩實快下壓的宅院,許洛枯朽臉龐卻古怪浮現(xiàn)一絲笑意,只是映襯著他還在迅速蒼老的臉龐,看上去格外猙獰。
他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掌拍下,這般簡單的動作,此刻做起來都有些艱難。
那只伸出的手掌才剛剛抬起,便瞬間生出鋒銳利爪。
無數(shù)竅**孔間,隱隱有黑色毫毛涌現(xiàn)。
明明上方宅院幾乎籠罩著整個洞窟,恐怖駭人,可在許洛神情里就好像一只能隨手拍死的蒼蠅般。
這種詭異的巨大反差,讓人看的難受至極。
砰的悶響傳來,原本在虛實之間變幻不定的宅院,在與許洛手掌接觸剎那間驟然化作實質(zhì)。
還不待白發(fā)人露出驚駭神情,許洛動了。
一聲壓抑到極至的悶吼,瞬間響徹整個洞窟。
他那已經(jīng)變得有些駝背的身軀猛得挺直,無數(shù)血霧自渾身竅穴中噴涌而出。
可許洛臉上卻露出一抹猖獗暢快,撐起巨大宅院的手掌猛得成爪形死死摳住, 然后朝著白發(fā)人狠狠一擲。
轟隆隆,宛如天地崩塌,早已被靈氣陰煞洗煉得堅硬如鐵的洞窟,猛得震蕩起來。
那座巨大宅院,竟然被許洛單手就這么生生甩飛。
與此同時,許洛上托的手掌也猛得發(fā)出爆豆般脆響,然后轟得炸開。
血肉飛濺中,一支僅剩光禿禿骨骼的手臂緩緩無力垂下。
白發(fā)人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會被自己的核心本命物這般砸過來。
可無論他怎么御使操控,中了許洛那一爪之后,宅院就好像徹底失去所有神通異象,帶著浩大氣機就這么反噬般撞過來。
饒是白發(fā)人靈智不足,可這會兒也被氣得差點七竅生煙,如果他有七竅的話。
可自家仗之橫行的本命物威能如何,他難道還能不清楚?
這般撞過來,就連他也只能暫避鋒芒。
白發(fā)人渾身黑炎突兀大作,就要化作虛幻,可許洛那一擲所蘊含的力道實在是太過兇猛,他剛有動作,那宅院已經(jīng)轟隆撞了上來。
噼里啪啦,無數(shù)殘垣斷壁、枝葉泥石伴隨著朵朵扭曲黑炎,還有氣極敗壞的怒吼炸開,四處濺射。
諸般事物還沒來得及落地,又盡數(shù)化作黑氣消散。
白發(fā)人身形再次在空中出現(xiàn),可這會兒身周黑炎數(shù)量明顯變寸許多。
身上那點塵不染的衣甲,更是掛出不少裂縫,他死死盯著許洛,就好像要重新認識他一般。
許洛死死盯著那已經(jīng)只剩骨頭的手臂,腥紅瞳孔中閃過一抹不甘憤怒。
雙腿不管不顧的在車轅上重重一踏,就要再次朝白發(fā)人撲去。
青牛在巨力沖襲下,發(fā)出一聲呻吟似脆響,猛得四膝跪地。
可就在這時,許洛這具肉身好像已經(jīng)徹底油盡燈枯般,剛剛騰空的身軀猛然一頓,便如石頭般下墜。
吼,空中再次響起一聲若有若無的不甘低吼。
可終究許洛這個宿主已經(jīng)倒下,那股不甘氣機也只能迅速消散。
跟自己本命物硬拼一記的白發(fā)人,明顯也不好受。
以至于一些人面黑炎已經(jīng)朝臉龐眉心蔓延,他都沒有意識到。
就在這瞬間,一朵黑炎扭曲人臉如生靈性般,突兀泛起詭異笑容,猛得黑光大作,迅如電光朝著白發(fā)人臉上撲去。
白發(fā)人臉上露出恐懼慌亂神情,說出了現(xiàn)身之后的第一句話。
“孽障,還敢反噬?”
可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后,他整個人卻好像陷入神魂錯亂中般,竟然連已經(jīng)撲至臉上的詭異人臉都顧不上,雙手緊緊抱頭,痛苦至極的呢喃出聲。
“夫人、小煙、浩兒……
你們不能這樣……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不要死…”
許洛這會兒全身上下,連手指無法動彈一下,視線中甚至開始出現(xiàn)重影。
見到這一幕,他也不禁呆愣片刻,這算什么,神經(jīng)錯亂,這白發(fā)人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
可這等難得的機會,只要不是傻子肯定就不會錯過。
早已被洶涌氣機不知撞到哪個角落的柴刀,在許洛心神御使下,化作一道森冷白刃,直斬白發(fā)人后頸。
知道機會難得,許洛出手就是全力,無數(shù)細如發(fā)絲的纖細青須直接沒入空間,直刺白發(fā)人。
叮,柴刀順利斬在白發(fā)人后頸處,可是只發(fā)出清脆金鐵相擊之聲,便被狠狠彈起。
可還沒等它彈飛,一只被黑炎包裹的大手,便后發(fā)先至一把將它握在手中。
白發(fā)人猛得抬起頭,朝許洛看過來,可此刻他臉上表情卻是豐富至極。
陰鷙、狡詐、狠毒、怨恨……
不一而足,倒像是剛才那些黑炎中無數(shù)人臉,現(xiàn)在都匯集在這張臉龐上般。
許洛從來沒有在任何哪張臉上,見過如此豐富詭異的表情。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泛起不妙,因為在此刻白發(fā)人臉上,他再沒有見到初見時那種迷惘、呆愣。
這他娘的,賊老天,不會這一刀,把這玩意給打清醒了?
許洛這會兒簡直是欲哭無淚,可明顯心性大變的白發(fā)人,哪還會給他反應(yīng)時間。
咔嚓、咔嚓,一連串細碎裂縫自刀刃上原本缺口處,密密麻麻迅速遍布整個刀身。
眼看著堅硬無比的柴刀,就要被硬生生捏碎,可白發(fā)人卻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
他朝前一步跨出,竟生生穿過無數(shù)青須包裹的空間,出現(xiàn)在許洛眼前。
這種速度幾如瞬移一般,許洛只來得及眼角一縮,沛然巨力便狠狠砸在胸腹間。
一報還一報,他剛剛才砸人家一拳,眨眼間人家便還了回來。
許洛只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一片無根無絆的落葉,被突然刮起的大風裹挾著,翻滾著拋向遠方。
下一刻,無邊劇痛便占據(jù)他所有意識,迷迷糊糊間,他只覺得后背好像撞上了什么東西。
熟悉至極的驚呼聲在耳邊響起,像是極近、又像是極遠。
劇痛過后,許洛心神便是一片空白。
他突兀恍然明悟,自己這是要死了,是不是每個人死之前都是這般感覺?
化作流光抵住許洛身體的青牛大車,被巨力生生自遁光中震出來。
許洛生死不知的自空中摔落,青牛大車上驀地生出無數(shù)黑色蓮根,宛如八爪魚般纏住他身體。
更多的蓮根則深深扎入地面,試圖拉住大車。
可即便如此,大車還是如被火車頭撞上般側(cè)著方向急退,車輪在地上犁出深深痕跡。
此時寄奴卻再顧不得這些了,她一把緊緊抱住好像昏死過去的許洛,任由那些蓮根噼里啪啦斷開。
自從跟著許洛之后,這般山窮水盡的狀況她還從沒有遇到過,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嘻嘻……”
白發(fā)人發(fā)出一聲古怪獰笑。
語調(diào)時高時低,甚至分不清男女老少,就好像同時有無數(shù)人在發(fā)出笑聲,卻在他嘴里匯成一聲傳出來般。
伴隨著笑聲,他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一根手指憑空出現(xiàn)疾刺寄奴眉心。
寄奴再單純也沒有束手待縛的習慣。
跟在許洛身邊這么久,那種寧死也要咬下敵人兩塊肉的狠辣,自然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哪怕浩瀚殺機已經(jīng)震懾住她心神,可身上蓮葉甲還是下意識泛起黑光,一朵巨大無比的黑色蓮葉及時擋住手指。
噗嗤,蓮葉如同朽木般被手指洞開,黑光還沒來得及彌漫就四濺散溢。
可蓮葉卻是層層疊疊、好似無窮無盡般生出擋在手指之前。
之前那些斷開的粗大蓮根,更是在空中刮起尖利呼嘯,如靈蟒般抽向大車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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