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詭變
仿佛被趙玄虛舉動徹底激怒,正朝四處瘋狂彌漫的紅光,猛得往盈蘭身上急速收縮。
腥紅烈炎驟然升騰,在盈蘭兩人身周筑起一道烈炎城墻,那長鞭碰觸到血炎立即如遭雷噬,發(fā)出尖銳哀鳴飛快縮回。
血炎宛如靈蛇般,不依不饒的順著氣機就燒了過去。
伴生物被重創(chuàng),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趙玄虛下意識怒吼出聲,可對著正順著長鞭飛快延伸過來的血炎,卻如避蛇蝎般飛速抽身。
盈蘭身體慢慢直立起來,可眼睛還是沒有睜開,所有攻襲好像全是她下意識的動作一般。
最詭異的是,那些血炎竟好似連她這個宿主都不愿放過, 從渾身毛孔竅穴洶涌漫出, 連頭上青絲都變成絲絲胡亂飛舞的纖細烈炎。
早已心存死意的盈梅, 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正在掐訣的手指都保持著原來動作僵在那里。
直到看見血炎竟然自發(fā)從自己身邊繞開,她眼中才露出不敢置信神情,下意識驚呼。
“盈蘭,你沒事了?”
可盈蘭并沒有理會她,反而將面孔緩緩轉(zhuǎn)向正向亂石坡下瘋狂逃竄的趙玄虛。
所有人莫名都有種錯覺,她明明眼睛沒有睜開,卻好似什么都能瞧見一般。
趙玄虛狼狽退出幾十丈外,驚疑不定的看著好像還在昏迷中的盈蘭。
這種詭異情況,就連他都看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有靈識死死收縮在玉峰吊墜上的許洛,才能察覺到幾分端倪,那些血炎分明就是從這塊詭異吊墜上漫出來的。
不光如此,由于他此刻與玉峰幾乎就是一體存在,他清晰感知到這些血炎最終目的正是盈蘭的腦海。
這時盈梅誤打誤撞給盈蘭喂下的蘊神花,卻起了大作用。
紫色毫光從花瓣上不停涌現(xiàn), 針鋒相對的將血炎牢牢擋在識海外,可盈蘭清醒神魂也一直被血炎困在識海中。
因此才造成現(xiàn)在盈蘭的詭異狀態(tài),明明身體都開始自發(fā)御敵,可神魂卻沒有半絲清明跡象。
“盈蘭、盈蘭,你怎么……啊……”
旁邊的盈梅還在擔(dān)憂大叫,可轉(zhuǎn)眼間血炎卻匯聚成蒲扇大巴掌,毫不客氣就抽下去。
啪,盈梅正欲爬起來的身體再次重重摔倒在地。
她被這一下給徹底打懵了,這是什么鬼,眼前的盈蘭瞬間變得陌生起來。
見耳邊蚊蠅嗡叫終于消失,盈蘭又將興趣放回不遠處的趙玄虛身上。
她嘴唇張動,吐出幾個冰冷字眼。
“生生不息……”
連許洛都搞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下一刻,駭人一幕出現(xiàn)在所有人眼前。
只見那些血炎瞬間騰空而起,如蘑菇云般呼嘯蔓延。
趙玄虛再顧不得什么蘊神花、奇魚袋,怒吼一聲就頭也不回朝山谷外遁去。
可他快,血炎更快!
就在他剛轉(zhuǎn)身之際,腥紅烈炎如同狂飆龍卷風(fēng)般席卷而過。
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嚎從血炎中傳出來,然后刺目白光猛得在血炎中炸開。
趙玄虛渾身燃燒著洶涌血炎,在空中拖起一道黑煙長龍,飛快朝遠處逃竄。
可即便如此, 血炎好似還不肯罷休, 一座血色玉峰在烈炎中一閃即逝,尖銳頂端瞬間狠狠頂在趙玄虛臀部正中間。
趙玄虛如同被鐵釬插入的活魚般猛得身形一頓,然后整個人彈起三尺高,菊花部位飆出一溜血花。
下一刻,他又瞬間化作白光消失在空中,只留下連串凄厲至極的慘叫聲。
許洛只覺得雙股一緊,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當(dāng)做個死人,沒敢有絲毫心緒波動靜靜看著這一切。
所有血炎又如倦鳥歸巢般縮回盈蘭身體,她整個人輕輕一顫像塊石頭般重重摔在地下。
那些回到身體的血炎,再次洶涌朝腦海處涌去,這下蘊神花就有些支撐不住了,紫光愈發(fā)黯淡。
盈梅踉蹌?chuàng)涞接m身上,剛恢復(fù)的靈識朝她身體涌去,遂即就臉色大變,尖叫聲脫口而出。
“詭變,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
許洛心里一動,原來這種逐漸被陰煞氣息侵蝕、轉(zhuǎn)化狀態(tài)就叫詭變!
盈梅雖然歷練極少,境界也不過通脈,可怎么說也是顧府的人,論起見識來,許洛只怕拍馬也趕不上她。
僅僅只是驚訝片刻,盈梅立即想起了什么,連忙雙手掐訣將三分三相封印解除。
奇魚袋毫光消融,她迫不及待的從里面取出一枚白色蘊神花瓣,喂進盈蘭嘴中。
這下效果當(dāng)真立竿見影,盈蘭腦海中紫光如同吃了大補藥般,猛得膨脹起來迅速轉(zhuǎn)變成白紫相間,將所有血炎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嗯……”
盈蘭神魂一歸位,立即睜開眼睛滿是擔(dān)憂的四處掃視,直到見到像個厲鬼般的盈梅,她仿佛終于松了口氣,露出發(fā)自心底的笑容。
“姐姐,對不起,是盈蘭拖累了你!”
盈梅瞬間淚如泉涌,可臉上卻露出欣慰笑容,一把將盈蘭緊緊摟在懷里。
“傻丫頭,你是不是摔傻了,說得什么話,今后就是咱們姐妹倆相依為命了,顧府、顧府已經(jīng)沒了……”
盈梅心里委實是已經(jīng)快要到承受極限。
天知道這些天她究竟是怎么熬過來的,之前她也不過是顧府一個負責(zé)藥園的奴婢罷了。
可聽到她最后那句話,盈蘭臉上笑意卻是一僵。
她神魂雖然被血炎困在腦海,可卻是使終清醒著,也能感知到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事情。
體內(nèi)那血炎究竟有何等可怕,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僅憑本能反擊就能將一個洗身境虐成那般慘樣,只要想想就知道是何等恐怖?
此刻她能清醒,也只不過是蘊神花這昧逆天神藥在護著神魂。
可是藥力再如何浩瀚神異,卻終究只是無源之水,又能抵擋多久?
就算將奇魚袋中蘊神花瓣全給她服下,那也只不過延長一些她詭變的時間而已。
見她一直沒有說話,盈梅還在那里絮絮叨叨個不停,可盈蘭這幾天一直在生死一線掙扎,卻好似瞬間長大了幾歲。
她眼中含淚,滿臉不忍的打斷了盈梅。
若是有可能,她希望盈梅姐姐能永遠這樣抱著自己,一直說到天荒地老,沒準(zhǔn)心里還會暗戳戳嘲笑。
哼哼,沒想到向來懂事穩(wěn)重的盈梅姐姐竟然還有這般脆弱的一面,可惜她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姐姐,你把我扶起來,我難受!”
盈蘭示意盈梅將自己抱到旁邊青石靠坐。
盈梅得益于剛剛服下的玉露丸,體內(nèi)傷勢已經(jīng)在迅速恢復(fù),將人放下后便又打開奇魚袋,自里面取出一大堆瓷瓶玉盒。
“幸好煙小姐向來喜歡將乾坤囊放到姐姐身上,這里面靈藥之多足以讓你我兩人迅速恢復(fù)。
咱們得趕緊離開白虎原,最好是離開犒京城,顧府一倒,只怕無數(shù)人就會迫不及待撲過來……”
盈蘭臉上掛著淡笑,一直任憑盈梅在那里挑挑揀揀,眼睛都舍不得轉(zhuǎn)動一下,像是要將盈梅這時樣子刻在心尖上般。
可看著看著,她眼睛還是不由自主開始模糊起來。
若是有可能,誰不想活,又有誰能在死亡前坦然面對?
盈梅好似終于從一大堆靈藥中,挑出此時最為合適的丹藥。
可等她興奮抬頭,準(zhǔn)備將玉瓶遞過來,終于看到自盈蘭眼角不斷流淌的淚水,她一下子慌了手腳。
“盈蘭,你究竟怎么了?”
盈蘭不說話只是拼命搖頭,明明淚如雨下俏臉卻強行擠出一抺笑容。
盈梅所有假裝出來的笑容、堅強、嘮叨瞬間消失,緊捏在手中的瓷瓶直接爆開。
鮮血順著白皙指尖緩緩淌在地上,可盈梅卻視若未睹,只是定定看著盈蘭。
她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幕幕幻覺,熱鬧非凡、人流如織的犒京城里,兩個小女孩涂黑臉蛋,苦苦哀求著行人。
兩人穿上第一件屬于自己的新衣賞,忐忑不安的跨過那寫著顧府大字的厚重木門。
小女孩被府主責(zé)罰,另一個不顧心中極度畏懼,生生將額頭叩出血印……
盈蘭都能察覺到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瞞得過她?
只是她不愿、也不敢去想象那一幕殘酷場景,她此時終究也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
盈梅猛得垂下頭顱,雙肩狠狠抽搐起來,下意識哀嚎出聲。
“府主沒了、盈竹沒了、煙小姐也沒了……大家都不要盈梅了,盈蘭,你不要丟下姐姐一個人……”
盈蘭想伸手將她眼淚擦掉,就像之前很多年盈梅對她做的事情一樣。
可手掌剛抬起來,她赤祼身體上詭異紅光再次大作,朝著頭顱處迅速蔓延。
盈蘭手掌一下子頓在空中,她強忍著體內(nèi)好像撕裂般痛苦,手掌還是輕輕撫在盈梅臉上。
“姐姐,我求你一件事情,你答應(yīng)我!”
盈梅拼命點著頭,淚珠被甩飛半空,映射出各種璀璨光芒。
盈蘭死死咬住嘴唇,生怕一張開就會發(fā)出已經(jīng)快要壓抑不住的慘叫,好半晌后她才勉強從嘴里擠出幾個字。
“好、好活著…姐姐,活著……”
盈梅此時好像什么都不會做,只知道瘋狂點頭,可片刻后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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