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啟陣
自小到大,李泊瑜就是身邊人口中的別人家孩子,錦衣玉食、前途無限。
可沒有人誰知道,這些年許洛早已是他心里最深的那根刺。
當年的許洛在他眼里,不過是只臭蟲般人物,也就是那種不是弄不死,而是怕臟了手的感覺, 而且還是倚仗著他李家的殘缺功法才開靈成功。
甚至當年紅衣詭物之戰(zhàn),若不是崔叔最后關頭魂化守村人,李泊瑜也沒有把握一戰(zhàn)勝之,許洛又豈能活到現(xiàn)在?
可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自許洛踏入修行大門,這一路上的突飛猛進、絢麗多姿,別說他自己,就連假裝不在意的李泊瑜都看得心驚膽戰(zhàn)。
果然當十年后許洛再次出現(xiàn)在犒京城時,竟然已是他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甚至連他都需要笑臉相迎。
李家大少爺?shù)男膽B(tài)幾乎快崩了呀!
特別是金霧漣當日抱怨神情作態(tài),更是如毒蛇般在他心里狠狠啃噬。
憑什么,一個下賤的鄉(xiāng)下土包子,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爬到他頭上去?
李泊瑜臉色愈發(fā)陰沉如水,眼中神情變幻不定,仿佛有個聲音在腦海中瘋狂吶喊。
動手、動手,殺了這個想要逆天改命的混賬,哪怕不是自己的本事,借助符陣之力也要將他神魂俱滅……
腦海中聲音帶著股魔性,李泊瑜越想越上頭,就跟喝多了假酒般滿臉浮出詭異潮紅,眼神迅速變得兇殘戲謔。
許洛這個時候已經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那種心悸感又出現(xiàn)了,和上次見到金霧漣時幾乎一模一樣,他連想都不想,無常刀嗆啷出鞘。
這還是它晉升玄階后頭回亮相,這狗腿子當真跟憋了幾十年的單身狗般, 狹長刀身上幾乎是瞬間毫芒大作。
一線森冷寒芒宛若極光般自客棧中沖霄而起,籠罩在上方的符陣宛如薄紙般生生被撕開道縫隙。
這一聲刀吟宛如春雷乍響。
雙眼已經開始變得腥紅的李泊瑜, 瞬間如同被冰水當頭淋下, 心神為之一清。
可此刻符陣浩瀚靈氣已經盡數(shù)匯聚于身,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地步。
李泊瑜眼神一厲,懸浮身后的古劍開始顫動,劍尖迅速抬起……
“夫君不要!”
“咳、咳……”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聲焦急嬌呼伴隨著連串咳嗽聲傳來。
金霧漣攙扶著一個年近古稀的老太婆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幾月不見,她小腹已經愈發(fā)顯懷,看起來有些富態(tài)。
許洛心神一凜,以他的敏銳感知,竟然沒有察覺出兩人是如何靠近的?
而早已蓄勢待發(fā)的李泊瑜則更是不堪。
老嫗一出現(xiàn),上方符陣立即涌起山呼海嘯波動,仿佛見到真正的君王出現(xiàn)般。
李泊瑜只覺得堆積在體內的浩瀚靈氣,瞬間如同潮水般退去。
老嫗拄拐緩緩走到他身邊,滿臉慈愛神情。
“你這傻小子,從小就輸不起,現(xiàn)在可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太君!”
李泊瑜心神一松,整個人軟倒在一個熟悉至極的懷抱里,他抬起頭,正好瞧見金霧漣那梨花帶雨的擔憂俏臉。
“夫君別強撐, 太君既然已經來了, 那就交給她老人家主持大局。”
見到她這副關懷作態(tài),再想及剛剛自己心里的齷齪想法,李泊瑜一時竟有些不敢看愛妻眼睛,索性裝作心神受損緊緊閉上了眼睛。
“胡太君?”
見到這出場聲勢,許洛哪還不明白這老嫗究竟是誰,只是她現(xiàn)在不是應該在鎮(zhèn)魔塔駐守,那這具身體……
想到這里,許洛心里警懼愈發(fā)濃郁,可偏偏他面上卻反而掛起滿臉溫和笑意,像是見到忘年交一般。
“咳、咳……”
胡太君身形矮小瘦弱,如雪發(fā)絲整整齊齊梳理至腦后,干巴巴老臉上溝壑叢生,寫滿了歲月滄桑,乍一看像極了行將就木的鄉(xiāng)下婦人。
她習慣性的干咳兩聲,并沒有回答許洛,反而很是古怪盯著無常刀。
“老太婆也不知多少年,沒見過這般兇厲的殺伐重器,好濃的殺氣!”
打量片刻后她又將視線轉向許洛,如同鄰家老奶奶般輕聲叮嚀。
“年輕人,如此兇刃御之不詳,還望你出刀之際能常懷慈悲之心!”
不詳?
許洛神情古怪,難道這世間還能有比自家天厭之體詛咒更不詳?shù)氖挛铮?
你老要是這樣說,那不正是說咱倆這爛兄爛弟是絕配唄!
這時許洛眼角余光注意到,天空上符陣并沒有隨著李泊瑜這個主陣者暈倒而消失,反而光芒愈發(fā)璀璨。
他看著一直干咳不斷的胡太君暗自冷笑,這些老不死的,當真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他試探性朝上方符陣指了指。
“要不你老人家就別再消耗精氣,先將這東西關閉再好好嘮嘮?”
胡太君老眼昏花看過來。
“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得一個個都如此狡……哼!”
話還沒說完,她渾濁老眼陡然泛起駭人精光,因為她視線中許洛身影已經徹底失去了蹤跡。
她手中那不知何物所制的木拐宛如怪蟒翻身,疾刺左側。
天空上符陣更是應聲而動,無數(shù)白芒匯聚成一道接天入地粗大光柱,將木拐襲來丈許之地盡數(shù)凍結。
許洛驟然消失的身憑空而現(xiàn)。
此刻兩人之間距離已經不足五尺,可這時他整個人在光柱中已經是如陷泥沼,寸步難行。
其實這時他心里也頗為無奈,若是有得選,他是真不想在黑水城與李家起沖突。
這可不是在紅石山那荒野地方,若是有個不測,李家大概率也不會跟他講什么武德。
可能戰(zhàn)方能止戰(zhàn)!
許洛心神一動,身后依稀有巨大兇猿身影閃過,光柱頓時如琉璃般噼里啪啦碎開。
與此同時,手中無常刀瞬間顫吟出聲,在空中一閃即逝,再出現(xiàn)時已經朝著胡太君咽喉抹去。
木拐重重刺在許洛胸前,他后背相同位置甲衣立時爆開,青色濁煞宛如附骨之蛆般在身體上迅速蔓延。
可這一切許洛都視若無睹,腥紅瞳孔中螺旋形符文,悄無聲息落在胡太君身上。
她身上無風自動的衣裳瞬間一頓,諸多防護手段還沒來及施展就被生生定住,所有感知中仿佛已經只剩下喉間要害那抹森冷寒芒。
胡太君無奈松手,干枯如雞爪的手掌瞬間出現(xiàn)在無常刀之前。
噗嗤,鋒利刀芒勢如破竹般自掌心處一掠而過。
鮮血順著指尖緩緩淌下,胡太君看著這傷口竟有些發(fā)愣,她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天空上符陣噼啪作響,一道道鋒利氣機如同狂風暴雨般將許洛席卷在內。
可讓所有人心生寒氣的是,中間那個清瘦身影只是提了盞白色燈籠,便宛如急流礁石般屹立不動。
氣機如千萬把小刀般在他青黑身軀上來回切割,卻是只濺出道道火星,然后……
呃,就沒有然后了!
許洛看著明明近在咫尺的胡太君,可在符陣干擾下兩者就好像相隔千山萬水般,以至于他靈識都一時鎖不定她具體位置。
幸好這一動手,胡太君這具身體底細也再瞞不過他。
這分明就是具氣血分身,不然這一仗更沒辦法打。
上方符陣對主陣人加持簡直就是全方位的,靈識、感知、攻擊、防御每一項都幾乎成倍增長。
說得再簡單點,若是許洛真下定決心干這一仗,只要有足夠多的靈露,李家能活生生耗死許洛。
看著如游魚般在身周不甘盤旋的無常刀,此刻它黑白相間刀身上沾染了一絲鮮紅。
許洛心里一動,伸手接過刀柄輕輕一抖,無常刀再次化作流光,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無數(shù)白芒前赴后繼想要牽絆住長刀,可馬上又被刀身毫光輕松擊潰。
沒人注意到那些飛濺鮮血竟沒有落地,就全被他腰間大車吸收進去。
耳邊再次響起似曾相識的呼嘯聲,胡太君老臉上泛起一絲凝重,明顯也不敢小看無常刀的殺傷力。
這回她身上衣袍陡然青光大作,在身周涌出一圈波紋般漣漪。
可就在這時,一道青黑兩色身影已經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視線中。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那氣機漣漪便宛如實質般被許洛生生撞散,一個生出尖銳利爪的拳頭在她視線中急速放大。
“放肆!”
胡太君下意識驚恐大叫,木拐在手中咆哮如龍恰恰點在拳頭上。
咔嚓脆響傳來,堅實木拐如同風化千年的朽木般,寸寸碎裂。
一個鮮血淋漓的黑色拳頭,迅如電光般穿過無數(shù)碎片,輕描淡寫砸在她身上。
嗡,衣甲碎片宛如蝴蝶般片片紛飛。
胡太君臉上驚駭神情還沒得及涌現(xiàn),就覺得無邊巨力在體內肆虐奔騰,氣血構成的筋骨竅穴瞬間氣化。
她整個人好似剛從燒尸爐里取出的焦炭般,轟然四分五裂,化作無數(shù)齏粉四散。
可一舉擊殺敵人,許洛神情并沒有放松半分,整個人反而急速飛退。
他身體剛剛離開,轟隆隆,天空上符陣仿佛被激怒的神靈般,無數(shù)道白芒如同流星般瞬間砸落方圓十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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