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帶著滿身污穢爬出尸坑，竇昭就站在他面前，躬身向她伸出了那只骨節分明極好看的手。

        她晃了下心神，仿佛一下子回到當初她跪在暴雨之中時的狼狽不堪。

        這一次，她沒有接過那只援手，只是靜靜的自己走了出來。

        從尸坑中爬出來的沈望舒又臟又臭，有什么資格去觸碰那只潔白干凈的手呢。

        竇昭略微失望的收回那只企圖拉沈望舒一把的手，嘆了口氣，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

        出了尸坑后，沈望舒直視這竇昭好看的眼眸。

        “你怎么會知道素錦的下落？”

        竇昭并未答話，只是默默的轉身走在前頭。

        沈望舒緊跟其后，雖然不清楚竇昭怎會知曉素錦的下落，但還是莫名相信他對自己沒有惡意。

        原本車夫應該是守在路邊等她的，但是沈望舒從亂葬崗出來后，只看到一旁的馬車，卻沒有看到車夫其人。

        雖然心中起疑，但是此刻她更想知道素錦的下落，也就收回目光，不再關注車夫的去向。

        竇昭雖然走在前頭，但似乎是為了照拂沈望舒的身體，故意放慢了腳步，讓她不費力的就能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十幾分鐘，拐進周邊一個郁郁蔥蔥的山林之中，穿過山林，就來到了一處懸崖邊。

        崖上長著一顆常青樹，郁郁蔥蔥，懸崖邊上不知被誰挖出了一個土坑，土坑前面還立好了墓碑。

        沈望舒快步跑到那顯眼的墓碑前，定睛一看，就發現上面赫然寫著‘沈望舒摯友素錦之墓’。

        走到墓碑后面，土坑中已經放上了素錦的棺槨，為了等候她來，棺槨并沒有蓋上蓋子，素錦安詳的躺在里面，換上了干凈的衣服，面容蒼白且祥和，胸前還捧著一束懸崖邊摘來的野花，讓她死氣沉沉的面容增添了幾分生氣。

        沈望舒看了這樣的素錦，心中最后的一絲期盼徹底喪失。

        她俯身趴在裝著素錦棺材的深坑旁，伸手撫上素錦冰冷的臉龐，失去體溫冰涼的觸感嚇得她瞬間收回了手，直到此刻，她才確認了，素錦是真的離開她了。

        壓抑了許久的感情在這一刻噴薄而出，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從她的臉上劃過，她扯著嗓子嚎啕大哭，任憑撕心裂肺的感覺侵蝕她全身的骨髓。

        從未體驗過的悲傷沖擊了她的心臟，悲痛宣泄的太過洶涌，讓她哭得有些喘不上氣，甚至沈望舒在一瞬間起了，要不就下去陪她吧的念頭。

        她滿身黃土的爬起身，直接跑到懸崖邊上，就想縱身跳下，一了百了，永別這骯臟齷齪的世界。

        就在她準備縱身跳下懸崖之時，一直守在沈望舒身旁的竇昭，眼疾手快的從她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將人從懸崖邊給拖了回來。

        這一刻，平淡冷靜的竇昭才真的瘋了一樣。

        他純白的衣衫沾上了沈望舒滿身的泥污與穢物，眼眸冒著猩紅，抓住沈望舒的肩膀用力的搖晃。

        “你給我冷靜一點！你死有什么用，難道你就不想為素錦報仇嗎？”

        沈望舒滿臉淚痕，盛世美顏被滿身的狼狽所掩蓋，整個人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無助的嗚咽著。

        竇昭將沈望舒一把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懷中的美人，輕拍對方后背。

        “別哭，你想要什么盡管告訴我，我都會幫你，你還有我，我可以代替素錦永遠陪伴你，保護你一生一世！”

        沈望舒此刻也不再顧忌著他們之間身份上的差距，禮教上的不合宜，通通都拋在了腦后。

        此刻她太需要竇昭懷抱中的溫暖了。

        她不知道就這樣抱著竇昭在素錦的墳前哭了多久，直到所有的情緒宣泄一空后，她才放開了竇昭的懷抱。

        “多謝竇公子好生安葬素錦，望舒無以為報。”

        她拔下自己頭上的瑪瑙朱釵，送到了竇昭的手中。

        “這支珠釵還能值上幾十輛銀子，就當是補償公子為素錦置辦棺槨壽衣的費用吧。”

        竇昭接過那支珠釵，沒有拒絕，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自己的懷中，看向沈望舒的眼神也變得直白和□□，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欲望，在沈望舒轉身后，從背后一把將美人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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