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這個和尚有點壞
【一】
“為什么我們要去谷城薤山,而不是十堰的武當?”
“因為這是老爺?shù)囊馑肌!?br />
“為什么師傅沒直接給我說?”
“哪是因為,說了你就不會答應下山,也決不會走出桃花谷半步。”
我禁不住嘆了口氣道,“我今年已十八歲了,為什么師傅和你總還把我當小孩子呢?”
“確切說,你已不算是小孩子了。”林叔微笑道,“我像少爺這個年紀,已和你林大娘成了親!
我突然板起臉道,“既然我已不是小孩子,哪你和師傅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還有一件!
我冷笑一聲,并不接話。因為我知道林叔會給我解釋。
此時,日在中天驕陽似火。這個時候本應該來碗冰鎮(zhèn)酸梅湯,但我們四人卻喝的是石花大曲。
一種當?shù)氐拿啤?br />
林叔眼中的笑意更濃:“少爺應該記得你是訂過親的!
“你是說師傅給我訂下的娃娃親?”我一口吐出嘴里的石花酒,只覺得好苦。
“她是我們冷月盟盟主的女兒!
“只是盟主早就死了!
“但她的女兒業(yè)已成年,而且,據(jù)說是谷城百年來少有的美人。”
林叔又飲了一杯,似乎已有了醉意:“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呀一朵花,所以…”
“所以,我們來薤山是送少爺成親的!弊噪x襄陽便一路無語的梅香,突然舉起酒杯,一口而盡。她似乎也有了醉意。
我望向延明,他卻低下了頭:“恭喜!…”
我不由苦笑:“成了親,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京城了?”
“不能!绷质宓目跉獠蝗葜靡。
我冷笑道,“哪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家。”
“老爺?shù)囊馑肌绷质逅坪踉诳紤]用詞,“此去京城實是吉兇難料,老爺希望,你能給朱家留下一條血脈。”
我突然想到了靈鹿鎮(zhèn)上,那個風雨之夜,不由得渾身氣抖冷。
“可是,我只是師傅撿來的!”我無力道。
“老爺卻一直當少爺你如親生。”
“但我們并沒有血緣關系,不是嗎?”
“但你卻姓朱。”
“這也行?”我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少爺,你聽過我們當?shù)氐囊粭l諺語嗎?”林叔道:“生女娃保命,生男娃保姓!
我一時語塞,習慣性的摸了摸鼻子,卻發(fā)現(xiàn),梅香正癡癡的看著我,眼中似乎有淚要落下。那表情也說不清,是愛,是恨,還是怨。
我心中一痛,突然舉杯對仍然低著頭的延明,恨道:“你既然恭喜我,何不干了這杯酒?”
延明一怔,未說話臉卻先紅了,“出家人不能喝酒!
“你現(xiàn)在已不是和尚!蔽依湫。
“我…”
“少爺說的沒錯,你還是陪他喝一杯的好!
“好,我喝…”話聲未落,酒已到了他肚中。
這速度竟然是個陳年老手。
延明無視我們愕然的表情,紅著臉,似乎有些難為情的,對我笑了笑道,“既然我已還俗,少爺你若有姨姐姨妹的,可否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我一口噴出嘴里的老酒:“我去,你不但是個和尚,還是個騷和尚!
【二】
世事如棋,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有時候,人定也不能勝天。
不能改變,只能接受。
所以我決定先找間客棧,泡一個熱水澡,再換身衣服,養(yǎng)足精神再說。
此刻我正躺在一個松木大澡盆里,水溫適中,里面甚至撒有梅香采來的野花。
我愜意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決定拋開煩惱?捎行┦掠植荒懿蝗ハ搿
我想到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又想到梅香那艾怨的眼神。心里不由的煩燥起來。
“為什么人長大了都要有煩惱?”
“只有經歷了這些,你才長大成熟,成為真正的男人。”
我睜開眼睛,就見廷明施然然走了進來。
我瞪了他一眼,譏諷道,“你不但是個騷和尚,原來還是個喜歡看男人洗澡的和尚!
有時侯,我不得不佩服這小和尚的臉皮比我還厚,他竟然不但沒有臉紅,還徑直走到澡盆邊。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本是男人成熟的標志,恭喜少爺就要完成第一步,可喜可賀!
我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很羨慕?”
“我為什么要羨慕?”
“你不羨慕?”
“我只有高興,為朋友高興。”延明忽然舉起手中的茶杯,“這是當?shù)孛柁蒋B翠,據(jù)說曾一度作為貢品,為皇家專屬!
我接過茶杯,一時竟有些感動,嘴里卻道,“有你這樣聒噪的朋友在身邊,洗個澡都沒得清凈。”
“味道如何?”一絲狡黠在延明的眼神中焛過。
“果真好茶!蔽野巡璞給延明,突然道,“你是個郎中?”
延明似乎一怔,“為何一問?”
我習慣性摸了摸鼻子,道,“哪你肯定也會配藥調藥了!
延明似乎松了口氣,笑道:“當然,這本就是一個做郎中的基本條件!
我故作神秘,低聲道:“哪你會不會配那種藥…”
延明并沒有回答,反而在澡盆旁蹬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我,低聲道:“其實,我已經在少爺?shù)牟柚蟹帕四阏f的那種藥…”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你竟然對朋友做這種事?”情急之下,聲音竟有些嘶啞了。
延明大笑著起身,道:“你光光的站起來,就不怕梅香進來看到你的小和尚。”
我暗道了聲慚愧,趕緊“咚”的聲坐回澡盆,急道:“你不能走…”
“原來你不但是個毛燥的少爺,還是個喜歡叫和尚陪你洗澡的少爺!
我沒時間理會延明的調侃,只是道:“你到底有沒有…”
“你感覺身上有什么異樣了嗎?”
“沒有。”
“那就是沒有!毖用鞔笮χx去。
“若不是沒穿衣服,我一定會給你的屁股來兩腳。”我終于松了口氣,又躺了下去。
【三】
當梅香捧著衣衫走進來時,我似乎已經在澡盆躺了很久。而澡盆里的水應該早就冷了才對,為什么我反而覺得身子有些發(fā)燙?
我險些又跳了起來,因為我突然又發(fā)現(xiàn),不只是身子發(fā)燙,有些地方還起了變化。
“可惡的延明小和尚…”我只希望梅香不要走近,更希望她馬上走開,越遠越好。
梅香不但沒有走開,反而快步走了過來,因為她已發(fā)現(xiàn)了異樣。
“少爺,你怎么了…”
我想到了靈鹿鎮(zhèn)的風雨之夜,想到了李過當時的情景,無力道:“我熱,熱…”
我只希望我的表情不要嚇到她。
“少爺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梅香似乎要哭了,“對了,玉面郎中,我去喊他…”
“不要…”我跳起來拉住她,“梅香,救我,救我…”
也許是我嘶啞的低吼嚇到了她,梅香一聲驚呼,剛要掙扎,已被我緊緊抱住。
我喃喃道:“梅香,不要怪我,不要…”
梅香終于明白過來,她不再掙扎,只是低吟道:“少爺,我本就是你的人,你的人…”
【四】
都說女人如書,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頁是怎樣的內容。一夜過后的梅香就像變了個人,她不再對我吹胡子瞪眼,也不再把少爺二字喊的酸溜溜的。
就因為變化實在太大,連林叔都有所發(fā)現(xiàn),他禁不住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他在擔心什么?難道是怕我拋棄她?他實在是不該有這樣的念頭,我朱永明怎會是哪樣的人。
我一提韁繩,走近延明,在他耳邊悄聲道:“請問,昨晚哪藥還有嗎?”
延明顯然一愣,隨后又狎笑道:“如果少爺需要,當然可以再配!
我壓低聲道:“希望你下次多配些,給自己也留點!
延明又是一愣:“我又不做新郎,用它做甚?”
“我可以幫你找條母狗,這正是它們發(fā)情的季節(jié)!
延明一時氣結。我哈哈大笑著一夾馬腹,遠遠的離開他。想到他苦笑不得的表情,心情剎時大爽。
我正在得意,就聽梅香譏誚道“少爺何必高興太早,誰又能保證,未來的少奶奶不是個丑八怪?”
我只能苦笑。想起了師傅曾經的教導,“永遠不要輕易惹惱女人,她可以維護你的自尊,也可以打擊你的自尊!
【五】
薤山,位于谷城縣西南46公里處,它面朝襄陽古城,西臨道教圣地武當山。而薤山山莊就在山腳下。
此時已是黃昏,山莊門樓檐下的燈籠卻早就燃起,在燈火闌珊的襯托下依山傍林的山莊,神秘而陰森。
我突然有些緊張。緊張不是因為這里是冷月盟的總盟,是緊張哪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還是哪個和師傅同門為師的準丈母娘?
我是該喊她岳母,還是該叫她師姑。哪個未來的她到底是高,是胖、是丑、是美?
緊張中竟然又有些期待。我突然覺得自己好猥瑣,既然有了梅香,為何又要想別的女人。
“難道說這就是男人的本性?吃著碗里的卻又看著鍋里?可師傅明明卻只有師娘一女人。”
我暗嘆了口氣,不禁對師娘有了些怨氣,“你只許師傅娶你一個,為何要給我打小訂親,卻又要把梅香指許給我。這不是明著給徒兒找不自在嗎?”
一旁的林叔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道,“少爺,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等你經歷過了,自然也就會明白了。”
我突然有些感動,這位打小看我長大,如今須發(fā)皆霜的老人,也從來就是把我當作親生兒子來養(yǎng)的啊!
還有梅香,從小和我一起玩耍,長大后給我鋪床疊被,端飯奉茶,就我連屁股上有幾顆痣,都一清二楚。
我們的感情早已超越主仆,也早不只是親情哪么簡單。
想到昨夜的溫情,心里一動,輕輕的拉起她的小手,悄聲道,“我定不負你!
梅香似乎有些意外,身子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隨后便恢復了正常,柔聲道:“你我自幼一起長大,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等會兒進了莊子就說我是你的書童,且莫讓人…”
就在這時,山莊內兀然傳出了一聲吆喝,“有請姑爺和林老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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