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笑徒然成一癡
【一】
云隨風(fēng)卷，人在霧中。
我心中本有很多疑問，小道童是不是逍遙子，他是否真的有一百歲？
只是又見到小道童時(shí)，我突然又不想再問。
因?yàn)槲乙褯Q定離開無量谷，既然要走，何必去問。
我有我肩負(fù)的使命。
山外，李自成已攻下洛陽，兵部尚書孫傳庭兵敗自殺，福王也被做成“福祿宴�！�
“你是說長安也要落入李闖之手？”
小道童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問出心中疑問。
小道童不說話，眼神卻變了。
他眼中竟然有一抹蒼桑一閃即逝。
我突然想起在桃花谷時(shí)聽到的一首童謠：“十五的月亮十六明，菩薩伸手拉觀音，神仙尚有煩心事，何況人間老百姓�！�
是個(gè)人就會煩惱，就算他已活百歲，也還是逃不脫這人性的桎梏。
我忽然覺得，短短幾天，我也已變的多愁善感。
我暗自一聲嘆息，竟也無話可說。
肖不仁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著我，緩緩道，“原本不用梯云縱也能出這無量谷的�！�
我眼神一亮，“什么法子？”
肖不仁竟然又不說話了，看我的眼神卻越來越奇怪。
我不由也奇怪起來，這里的人為何總是神神叨叨，吞吞吐吐，多年修練難道只是修了個(gè)寂寞。
我實(shí)在是快要瘋了，可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笑了，“你們這可有鏡子～”
肖不仁和小道童俱是一愣，“鏡子…”
“對～是鏡子�！蔽铱隙ǖ�，“我要拿鏡子照照，我是臉上有朵花，還是長的太帥，要你們這樣盯著我不放。”
“你小子雖不算丑，但臉上也未長出花來�！毙〉劳惯�能笑得出來。
我冷哼一聲，道，“哪為何你們總是盯著我看�！�
“因?yàn)槔⒕巍?br />
“愧疚？”
“是的～”小道童竟然也摸了摸鼻子。
難道他也有摸鼻子的習(xí)慣，難他已是被我的習(xí)慣傳染？
我不禁啞然失笑，“就算肖公公和襄陽王府有些淵源，我和他認(rèn)識才幾天時(shí)間，他并沒有對不起我，何來愧疚？”
“因?yàn)樗胱屇懔粼跓o量谷做，做我的門主�！�
“無量谷雖如仙境，但我卻寧愿做一個(gè)平凡的桃花谷主�！�
“也怪我不該起這嗔念，只想你人材難得，卻不料你志不在此，哎～這也許是天意吧！”
肖不仁輕嘆一聲，眼神卻黯了下去。
“所以，你們明知道不習(xí)梯云縱也出得這山谷，卻故意騙我？”
想到被兩個(gè)老人精戲弄，心里難免越想越氣，“你明知我?guī)熋谏�，又有同伴生死未卜，你們還這樣對我…”
“我們只想留你，關(guān)于他人的生死，這并不是我們該考慮的～”
小道童頓了頓，道，“看淡生死，無憂無欲，這本就是修真界的基本原則”
“既然如此，你們眼神中為何也會有憂傷悲愁？不關(guān)心他人生死，自己卻要修真長生，這明顯就是雙標(biāo)…”
肖不仁眼中的愧意更濃，我卻突然住了嘴。
換個(gè)立場，他們似乎并沒有錯(cuò)，不但沒有對不起我，還教導(dǎo)我煉身練氣，不但身形高大了許多，也讓我的輕功更上層樓。
我不但不心存感激，還在這里吹胡子瞪眼。
我為什么總改不了這好沖動的毛病？
望著眼前的兩個(gè)沉默不語的“老小孩，”我突然覺得有些慚愧。
為了緩解這尷尬的局面，我突然笑了，“無量谷雖世外桃源美如仙境，但卻少些人間煙火～”
我摸了摸鼻子，繼續(xù)道，“若能有雞鳴狗吠，少女浣紗農(nóng)夫耕種，倒也不是不能安居…”
肖不仁和小道童同時(shí)向我投來鄙視的眼神。
我干咳一聲，摸了摸鼻子，也覺得這玩笑開實(shí)在不算是高明。
小道童終于忍不住譏諷道，“若如你說，無量谷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還修哪門的真�！�
我禁不住又干咳一聲，表情越發(fā)的尷尬，“我～我只是開個(gè)玩笑，你又何必當(dāng)真～”
“無量谷原本就有女子存在，想必你也已見到～”
肖不仁眼神突然變的神秘，嘴角也浮起一抹難得的笑意。
我眼神一亮，卻始終還是忍住了想要追問的沖動。
窗外嬌笑，月下私語。我很想知道那少女的來歷。
可此時(shí)我反而偏偏不問。
因?yàn)槲抑溃げ蝗蜀R上就會給我一個(gè)答案。
既然答案即將揭曉，我又何必追問。
【二】
室外有霧，霧從敞軒的窗外飄入和室內(nèi)的檀香煙氣融合。
煙霧繚繞，人在霧中。
肖不仁的聲音也已有些飄渺，似在耳邊，又如在霧中。
“至所以她要見你，是因?yàn)槟愫退揪陀兄苌畹臏Y源…”
我雖心里一驚，卻也無睱細(xì)問，因?yàn)槲乙驯粊砣怂?br />
她從霧中緩緩而來，細(xì)風(fēng)吹動她淡紫色的衣衫，飄飄然如御風(fēng)駕云的仙子。
一個(gè)丫鬟模樣的紅衫少女跟在她身后，手中捧著一套折疊整齊青色衣裝。
白霧散去，我終于看到了她的真實(shí)面目。
我的心跳在剎間加速，呼吸卻似乎已停頓。
我從未見過天下竟然會有如此讓人驚艷的人間絕色。
她的美麗就是用世上最美的詞匯，也無法形容其萬一。
一顰一笑間，無不顯示也她出身的高貴和修養(yǎng)，如嬌含嗔的眼神中一絲若有似無的淡淡哀愁，更是能讓天下所有的少年英雄，熱血男兒即刻就有了要去憐她、疼她、愛她，保護(hù)她的沖動。
就算是為了她去死，也沒有人會有絲毫的猶豫。
我七魂已失去五魂，想起肖不仁那句“你和她本就著很深的淵源～”不由得心里一動。
難道她也是師娘給我訂下的娃娃親，難道我和她也要在這無量谷中結(jié)成夫妻。
我暗自一聲輕嘆，心道，“師娘啊，你為什么總是給明兒安排這些讓人愉快的煩惱呢！”
相由心生，我心中所思所想在不覺中已顯示在臉上。
就聽紅衫侍女一聲輕笑，“朱家少爺竟然也會臉紅～”
有嗎？我一摸臉龐，竟真的有些發(fā)燙。沒想到我朱永明也有見到女孩子會臉紅的這一天。
原來我也并不是自以為是的哪么厚的臉皮。
我偷眼看了看老肖和小道童，他們一直都沒說話，此刻似乎更是根本就沒有注意我。
我暗自松了口氣，忽然想到梅香。若是此刻有她在旁，定會酸溜溜的譏諷我一番。
一想到梅香，我心神一震便清醒了許多。暗道，“慚愧～”
此時(shí)，紫衫少女已緩來到我面前，肅容斂衽，輕香唇道，“問小叔好，叔祖他老人家可也安好～”。
聲音如珠落玉盤，似仙樂繞梁。
我卻是如遭晴天霹靂，震驚當(dāng)場。半響無語
【三】
小叔？我怎會突然冒出來一個(gè)似乎比我還要大一些侄女？
我真的已無話可說，在無量谷接二連三的遭受刺激，此時(shí)只覺得心臟已到了崩潰的邊緣，我痛苦的發(fā)出一聲低吟，卻也能苦笑。
“她本就是襄陽王府的郡主，朱亦真～真兒她本就和你是至親骨肉…”
肖不仁的話就如一記鐵錘，錘的我腦袋發(fā)懵，我終于跌坐在了地上。
朱亦真似有不忍，上前一步似要來扶我，可始終又停下。
肖不仁卻無視我的痛楚，繼續(xù)道，“張獻(xiàn)忠攻占襄陽，王府幾百口人慘遭殺戮～也怪我晚到一步，只救得她主仆二人…”
朱亦真眼中似乎已有淚水，她是不是又想起了王府中的刀光劍影，親人慘遭殺戮的血腥場面。
小侍女已在掩面而泣，朱亦真卻忽然笑了笑，“公公莫再多說，小叔他生于安樂，又怎能不受驚嚇…”
是個(gè)人都看得出來，她的笑比哭還難看。
但至少她沒有哭。
是不是每個(gè)人都要在經(jīng)歷過磨難之后，就一定會變的堅(jiān)強(qiáng)。
哪么我呢？
我終究還是自個(gè)從地上爬了起，肖不仁和小道童竟然都沒有過來扶我一把。
我又羞又愧，心情復(fù)雜，一時(shí)間竟分不清是驚是奇，是失落還是痛。
我為什么會有心痛，忽然間多了個(gè)“侄女”，升級了輩分，親人相識本應(yīng)該喜歡才對。
“我，我這個(gè)小叔實(shí)在是當(dāng)?shù)挠行┦殹蔽覐?qiáng)自鎮(zhèn)靜，雙腿卻不爭氣的微微顫抖。
“等我出得谷去，定要?dú)⒘四菑埆I(xiàn)忠為你復(fù)仇解恨～”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國將不國，何況家仇…”
朱亦真一聲嘆息，淚水終于落下。
她本是人間絕色，這一嘆竟是讓天地變色，風(fēng)云嗚咽，就連肖不仁和小道也是一臉的悲憫。
我亦是一聲長嘆，竟是無話可說。
(https://www.dzxsw.cc/book/18966080/71514757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