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急救
肖逸說改天,可一直到寒假結束,他都沒再聯系閆瑾。
而對于肖逸這種忽冷忽熱,閆瑾竟然都有些習慣了。
開始還為他擔心了一兩天,可發了幾次信息肖逸沒回,閆瑾就沒再把精力放在猜測他心思上,自己該干嘛干嘛,只是沒想到,再見面時,多少有些尷尬。
那是新學期第一天,院里給所有規培生開動員會,閆瑾驚奇地發現,肖逸竟然坐在帶隊導員當中,而更驚奇的是,他竟被分在肖逸的組里。
大會結束,按各個規培小組開會,閆瑾混在十來個組員里,一道和肖逸打了聲招呼,盡量表現地他們毫無私交,誰知,肖逸更厲害,直接像不認識他一樣。
“咱們組運道好,規培的醫院就是第一附屬,出門右轉幾步路就到了。大家吃了飯,按這張表的排期,去找各自的科室和師父,有問題再聯系我。”
肖逸說罷,把手里的分配單一發,就轉身離開了,搞得眾人一臉懵圈。
“什么情況啊?帶隊導員不是要帶隊么?這肖師兄怎么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
“哎呀,人家是藥院的,本來就不該管咱們,接這個活,沒準是人手不夠,勉強充個數吧。”
“噗……好吧,那咱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聽著眾人議論,盯著肖逸遠去的背影,閆瑾覺得莫名其妙。
肖逸就算私下再大大咧咧,對于教學的事,還是很重視的,甚至比他那閻王表哥還嚴格。
規培是走向醫生崗位的最后一程,也是考驗這些醫學生的最后一關,按理說,比理論課還重要,憑他對肖逸的了解,不該是這種放羊的態度。
再聯想肖逸見著他的態度,閆瑾更覺得蹊蹺,忍不住跟在肖逸身后,到了教研樓,就聽見他跟楊毅的爭執。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事是開玩笑的么?”
“哎喲,過年沒吃好,還是沒搶到紅包啊?這么大火氣……
你不正好要去附一院搞臨床驗證了么?順便帶個隊,不挺好的么?”
“別跟我扯這些,你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來?”
“看出來你還跟我嚷嚷,有沒有良心?屬白眼狼的啊?
誒……難不成,鬧矛盾了?
不對啊,我聽姑姑說,你們這假期如膠似漆的,約會都約了好幾次……”
“如膠似漆你妹,趕緊給我把這事免了。”
“不好意思,賊船好上不好下,會都開了,現在可改不了了。”
“行,那就別怪我不管事了。”
“嘿,你這孩子,我,我怎么就……”
肖逸又急又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閆瑾趕忙閃躲到一邊,避免被他撞個正著,不然,就太尷尬了。
誰能想到呢?
肖逸這副擺爛的態度,竟然是因為他。
閆瑾抽了抽嘴角,心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讓肖逸打破治學原則,也要避著他。
可肖逸為什么要避著他呢?就因為自己兩次見證他深海恐懼癥發作么?
難道,這種心理病疾,還會遷移?現在一見自己,就如見海洋,也會引起身心不適?
除了這個,閆瑾想不出其他理由。
可因此就甩手不管事,也未免有些離譜了吧……
閆瑾理解不了,但也不打算理解,肖逸擺爛,他可還要努力上進呢。
于是,等肖楊兩人都離開后,閆瑾轉身就去食堂吃了飯,按時趕到第一附屬醫院,去他第一個輪崗科室報道。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替他巧心安排,閆瑾規培生的第一站,竟然就是急診科。
繞過門診大樓,找到一旁的急診樓,剛準備進門,就被一個人從身后撞了個趔趄。
閆瑾皺了眉,一側身,就看見撞他那人煞白著臉,捂住胸口,丟下句“對不住”,急匆匆沖進樓里。
來醫院的人,生理狀況都非常態,更何況是急診,閆瑾緩過神,便沒再多想,直直找到急診值班室,就見里面坐著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beta。
“您好,我是f醫科大的規培生,來急診科報道,請問,您知道侯大夫在哪嗎?”
男beta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喲,來得挺巧嘛,晚一點我就要交班了。”
“您就是侯大夫嗎?您好,我叫閆瑾,是臨床研一……”
“知道知道,資料上都寫著呢,來來,過來坐。”
閆瑾忙走過去,坐到那beta身邊,就見他揚了揚衣襟上的名牌。
“侯勇,急診科副主任,你在這的師父。”
閆瑾趕忙站起身,端端叫了聲“師父好”。
“得,得,別這么客氣,我也就比你大了……”侯勇翻眼一算,“五六七八歲吧,用不著叫師父,叫侯哥就成。”
“哦,哦,侯哥好。”
閆瑾又規規矩矩叫了聲,比叫“師父”時還尊敬,把侯勇聽樂了。
“你這孩子,可挺尊師重教啊,行,我喜歡,這幾個月就跟著侯哥,保證讓你一舉出師。”
“謝謝您!”
“好了好了,東西放下吧。白大褂帶了么?衣服換了,口罩戴好,要開始干活了。”
“嗯嗯,都帶了,我馬上就換……”
閆瑾很麻利,很快就穿戴整齊,看得侯勇眼前一亮。
“哈哈,真不錯,這下咱急診科也有顏值擔當了,看下次開會誰還敢鄙視我們。”
侯勇笑著拍了拍閆瑾的肩膀,正要跟他交待下午的工作內容,就見護士沖了過來。
“侯哥,有個心臟驟停,人要不行了……”
侯勇立即站起身,帶著閆瑾就趕到搶救復蘇室,就見七八個醫生護士圍在一堆。
“現在什么情況?壓過了么?”
跟著侯勇擠到病床邊,閆瑾才發現,竟然是剛才在大樓外撞他的人,此時躺在病床上,已意識模糊,渾身都在抽搐。
“剛在掛號人就不行了,直接暈倒就被送過來了,我才壓過一輪,心跳剛起來又掉下來。”
一個急救醫生一邊抹汗,一邊在旁回答,說著話,又要去給病人做胸外按壓。
“田子你別按了,去開幾管腎上腺過來,小閆,你來吧。”
閆瑾二話不說,立即上手,按著標準,一下下按壓著那人外擴的胸腔。
“手法不錯,保持這個節奏,好,心跳又起來了。”
侯勇在一旁看著,又招呼護士去取起搏器備用。
“行,救回來了,小閆你旁邊休息會。”
抬頭看了眼恢復律動的心電波,閆瑾松了口氣,退到一邊,默默揉了揉手腕。
“不錯啊小閆,手法很老練,本科在急診科實習過么?”
閆瑾搖搖頭。
“當時沒輪上,平時拿模型練手來著。”
侯勇按了按閆瑾的肩,剛想夸他幾句,就聽護士又喊。
“心跳又掉了!”
“額,田子回來了么?”
侯勇趕忙上前,一邊親自按起來,一邊催問。
“來了來了。”
被叫田子的醫生回來了,給病人插上管,就往里注射腎上腺素。
“呼,又起來了,媽呀,真能折騰。”
看著心跳回穩,侯勇停了手,又問一旁的護士。
“家屬聯系了么?”
“沒聯系方式……”
“拿他手機,指紋解鎖一下,這種情況必須找到人,等穩定了要做全面檢查,沒家屬誰簽字?”
正說著,心跳監控儀上的數字又極速往下掉。
“我去……得上起搏器了,快,都讓開。”
侯勇一聲令下,圍著的眾人都散開,起搏器被推了過來,侯勇親自操作,擊了數下,病人的心跳上上下下,卻始終穩不住。
“不行了,再來管腎上腺,加上多巴胺,小林,把心肺復蘇儀接上。”
接上心肺復蘇儀,侯勇又指揮著推來彩超儀,可除了查出大量腹部積液,并沒有更有價值的發現。
病因找不到,病人情況持續惡化,就算一眾方法|輪番上陣搶救,一個小時過去了,最后,還是沒能救過來。
站在一旁,看著不久前還跟他說了“對不住”的人,如今已是一具沒有生命體征的尸體,閆瑾整個懵住了。
經歷過外婆的去世,閆瑾早就知道生命的脆弱,但那個時候,他以為,外婆離世是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救。
而剛剛發生的一切,讓他親眼看到,即便在當下國內頂尖的醫院,用遍有效的醫療手段,依舊無法阻止生命的消失……
這對上崗第一天的閆瑾來說,無異于當頭棒喝,木愣愣地呆在一旁,聽著侯勇跟終于聯系上的家屬報喪,電話那端傳來悲痛的哭聲,一聲聲,都擊打在閆瑾的心上。
掛了電話,侯勇看出閆瑾的不對勁,讓他出去休息一下。
閆瑾點點頭,挪著步,躲進了少有人至的應急通道,坐在臺階上,俯下身,抱住了膝蓋,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似乎這樣,才能壓抑住心底那個空洞。
坐在黑暗里,閆瑾都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串腳步到了跟前
“你怎么在這?”
揚起臉,在應急燈光里,閆瑾看清了肖逸的臉。
他怎么來了?
閆瑾一時沒明白,當下,他也沒多余的心情想明白,又垂下頭,不再搭理肖逸。
“哎,我剛聽侯勇說了,你是不是嚇到了?”
肖逸蹲下身,坐到了旁邊,胳膊一伸,展開他寬大的懷抱,攬住了閆瑾。
“想哭的話,就哭出來,沒事,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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