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清晨。下起了綿綿的細雨。
  母親很早的時候就吩咐:“快點啊，下得有點小雨，記得把傘帶上。”
  “奶奶，幾點鐘祭祖？”
  “上午9點開始。”
  “那就不用帶傘了，八點以后雨就停了。”
  “那也要早點起來呀。你不漱口洗臉嗎？你媽媽還要化妝啊？”對于乾坤的預測，其實我們就習以為常了。
  “我起來啦，弟弟呢？”
  只見楊鶴從被子里伸出個腦袋，瞧了瞧：“我很快的喲。”
  大家七手八腳的忙碌起來。
  “砰砰砰。”
  “楊森，去看看誰在敲門。”
  我連忙去打開一看:“爺爺，你們怎么來了？”后面還跟著兩個叔叔。
  “你們今天祭祖要小心一點。昨天晚上，楊國松被紀檢組的人抓走了。”
  “又不是我抓他，我怕什么？”
  小叔楊國安急忙說：“不是你抓的，但是這個問題是因為你們引起的，外面傳的都對你不利。””
  “我先說一下，這個問題不是我引起的，是因為他自己貪污問題，早就被別人發現了。”
  “我們都知道，但是其他的楊家人知道嗎？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母親走了過來:“你是小叔子吧？這些問題我從來就沒有擔心過。謝謝你們的好心，我們領啦。”
  楊國安其實有些怕我母親，從昨天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這個事兒我跟云珠說了一下。可是云珠說，昨天的那個事情，連我就有些怕母親，你看母親在那雷厲風行很果斷的。
  楊善舟跟他兩個兒子嘀嘀咕咕了一陣走了。
  我們根本沒有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八點鐘，雨果然停下來了。天上的云彩縫里，灑下了一些陽光。
  楊家宗祠的前面有一個很大的廣場。
  我們一家，按照安排站在了指定的位置。卻發現周圍的人，對我們離得遠遠的，而且從神色中看出來還有些恨意。
  這些人都是受過楊國松的恩惠的。
  這些在遇見不公平的時候，想要公平，他們享受不公平帶來好處的時候，卻不想別人公平。有的說這是人性，其實不是。
  人性是善良的。
  他們善良嗎？答案肯定不是。
  爺爺帶著兩個小叔的全家人，都圍了過來。把我們擋在中間。
  有的時候說的是什么呢？打斷骨頭連著筋，就是說的現在這種樣子。
  這個時候，周圍的楊家人看著楊善舟，都覺得很奇怪。今天這個楊老焉什么時候硬起來了？
  當年族長打壓他一家人的時候。放棄了楊國柱，他們都沒有吭一聲。現在是什么情況？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有人感到今天的祭祖，不會平靜的結束
  九點鐘聲響起。
  焚看明燭。
  禮儀高喧，祭祖開始。
  這些由族長和長老宗親代表進去，點貢燭，先左后右，上香也如此。
  迎祖先，再上香，鳴炮奏樂。
  念祭文，再鳴炮奏樂。
  楊氏族人都以為這么簡單就過去了。
  上貢品。
  下面的族人把“八寶”“三牲”遞給族長，跪著向先祖神像作揖后原路退回。再鳴炮奏樂。
  緊接著族長帶著長老和宗親代表三叩九拜之后。就進入族人上香環節。
  楊氏族人開始緩慢的進入宗祠進香。
  問題就出在這里了。
  楊氏所有族人上香并沒有離開，而是想看看把楊國松送進去的族人是誰。
  楊善舟帶著他的兒子家人，包括楊國柱。進入上香后，便退了出來。
  母親和云珠互望了一眼，便放下乾坤和楊鶴，持香進去。
  內火熾盛的族長，終于看到了出氣的地方。
  “楊善舟，為什么他們兩個不進去上香？”
  這個時候，楊善洲才發現乾坤和楊鶴并沒有進去。轉頭看著楊國柱，意思很明白，怎么回事啊？
  “爸爸，他們兩個不能進去上香。”
  “為什么？你得說個理由啊？”
  楊國柱張了張兩下嘴，沒有說出話來，便又看著我。
  我想這么解釋，解釋的有人信嗎？
  整個廣場，頓時鴉雀無聲。
  “老祖父，我和弟弟是不能進去上香的，但是你肯定不會相信。”乾坤雖然說的話很輕，但是整個廣場上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姐姐說的對。”楊鶴在后面補了一句。聲音奶聲奶氣的，廣場上的人仍然聽得很清楚。
  楊氏族人心里就有些發毛了。這是怎么回事？在廣場邊上的族人就開始竊竊私語了。
  “怎么回事啊？他在那個地方說話應該我們聽不清楚的。”
  “對呀，他就站在那個地方，別說你，就是我說話他們也聽不清啊。”
  這時候，一個年齡比較大的族人，摸著自己就能夠數得清的胡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們楊家要出人才了。”
  “為什么，你認為我們家族要出人才了？”
  “你看他們頭頂上的云彩是什么？”
  身邊的族人都聽清了，望著天上。

  臥槽，這是什么鬼？
  韓坤的頭上那片云彩是紫色的。楊鶴頭上的云彩是七彩色的。
  “干什么？你捅我背干嘛？”
  “你看天上。”
  “天上有啥好看的，臥槽，這是什么東西啊？”
  不一會兒，所有的族人都在仰望天空。
  臺上的長老和宗親代表也很奇怪。
  他們也抬上頭向天，嚇得張大了嘴：“族長，要不要，不讓他們進去吧。”
  族長抬頭，用他那老眼昏花的雙眼。看著天空。
  “啊。”
  老族長一聲慘叫，昏厥了。
  宗親代表連忙搶救。
  不和諧的聲音，在哪個時代，哪個階段都會有。
  “既然你們已經是楊家的族人了，是不是該把常生堂的股份，拿出來分一點。”
  “說的也是，起碼也拿出個百分之三四十出來給族里。”
  這話說的，好理直氣壯。
  母親看來要發火了。
  “奶奶，你就別發火了。有的人說話他就是上唇頂天，下唇抵地的人，你計較那么多干嘛呀？”
  聲音仍然是全廣場都聽見了。
  “姐姐，他上唇頂天，下唇抵地，那臉呢？”
  “說這話的人還有臉嗎？”
  全廣場的人被這姐弟兩個逗笑了。
  我們剛到旅店。后面爺爺他們就趕了過來:“國柱，可能你們暫時還不能走。”
  “爺爺，他們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老族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長老會和宗親代表決定，選新任族長。”
  “我不是聽他們說過，好像族長要把這個位置傳給他的兒子嗎？”
  “今天廣場上，說風涼話的，就是他們這一支的人。長老會和宗親代表不相信他們。”
  父母沒有說話。
  楊善舟看了他們一眼：“不就是多待一兩天嗎？沒事的。”
  “那好吧。”楊國柱看了看他父親:“我們很多年都沒有一起吃過飯了，叫上兩個弟弟還有一個妹妹回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好吧，我來安排吧。”爺爺說完這句話，并沒有停留，直接就出去了。
  一家人互相望了一眼，沒有說話，就各自回房間去了。
  “囡囡，你怎么看這件事？”
  “爸爸，我就知道。”楊鶴在旁邊，自告奮勇的說了一句。
  “那你就說說，這個事情會朝哪個方向發展？”
  “我瞇著眼睛就能猜到他們會選誰，肯定是祖父，要么就是爺爺。”
  “你的理由呢？”
  乾坤都弄了一句：“錢鬧的。”
  云珠在旁邊看著我說:“好像有些道理呢。”
  全族的人，聽說要重新選族長，都沒有走了。都想看看誰擔任下任族長。
  但是很多人都會明白下人的族長是誰。
  晚上。
  我們全家人和爺爺他們。在旅店的大廳里面見面。
  終于看見了姑姑和姑父，一看姑父就是一個老實的農民。
  全家老少，都聚在一起有說有笑。
  “國柱，我看著你好像有些擔心什么的。”
  “爸。假如他們要選我當族長怎么辦？我不想。”
  “你擔心個啥？你又不是長老會的人，也不是宗親代表，憑啥選你當族長呢？”
  “真的？”父親的神色一下就興奮起來了。
  “那還能有假，這是規矩。”
  “好，大家吃飯。今天一定要喝好啊。”父親一下沒有了擔心，人又開始飄了。
  三桌人，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小孩一桌。
  特別是小孩那一桌，小女孩就圍著乾坤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小男孩呢，就只聽見小楊鶴一個人在那兒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的。
  云珠一會兒看一下，一會兒看一下。
  “要不，把楊鶴抱回來，我看著他挺累的。”
  “小孩子，累一下好。”
  我和幾個堂兄弟這樣喝得起勁，有一個人直接走向了爺爺。在爺爺的耳邊低聲了一句。爺爺便跟著他出去了。
  除了小孩那一桌，我們兩桌的人，一下就沒有了聲音，看著我們。
  父親頓時感到有些壓力。好像事情真的按乾坤說的那個方向發展。
  爺爺的神色有些憤怒:“國柱，長老會和宗親代表都全票通過，讓你來擔任這個族長。”
  果然讓乾坤說中了。
  “這個肯定是不行的。”母親第一個提出反對：“家里那個爛攤子還要他去打理呢，他沒有精力來管你這么大個宗族。
  “我也覺得是，不能因為某些事情而改變規矩，新任族長都是從長老會或者宗親代表里面選出來的。”我也跟著母親附和。
  爺爺這個時候，也感到左右為難。
  “還是讓我去跟他們談吧。”母親站了起來說：“你們吃好喝好，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了哈，很簡單的就三句話。”
  其實我們一家人都挺服母親的。
  我看著爺爺同父母出去了，點轉身同大家說:“我們吃飯，大事是他們去談。哎，楊鶴，你們別光顧說話，快點吃飯。”
  還沒到一刻鐘，父母便同爺爺回來了。
  ”怎么樣？說通了嗎？”堂兄弟都問這句話。
  “明天開宗族大會。宣布新任族長。”
  從父親的臉色上看，應該是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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