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王似乎還有點迷糊，沒搞清眼下的狀況，直到陳閣老說取消婚約，他眼中才恢復幾分清明，抬頭向皇帝辯解。

        “父皇，兒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兒臣是被人算計的，肯定是有人下藥迷惑兒臣，才會鑄成大錯。”

        這話一出口，端貴妃等人神色都極其難堪，尤其是鄧媛，跪在地上身子瑟縮顫抖。若承認了晉陽王的話，那就是承認了她下藥謀害皇子，這可是大罪。

        “陛下，娘娘，臣女冤枉，必是有人要害晉陽王，臣女只是不小心成了他們的棋子！”鄧媛跪行至端貴妃膝下，“娘娘，我是您看著長大的，臣女向來膽小您是知道的，臣女不敢的。”

        鄧侍郎趕忙站出來為女兒求情：“陛下，小女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她什么性子您也知道，今天必是有人算計陷害，求陛下明察。”

        皇帝沒有說話，倒是端貴妃拍了拍鄧媛的手以示維護，鄧媛才松了一口氣。

        “樓小姐，不知你對今日之事有何解釋？”

        端貴妃突然發難，樓小六完全不在狀態，甚至沒明白眼前是發生了什么。

        “對，是她，一定是她！今日宴前我只見過她，一定是她要害我！樓小姐，就算你與我兄長有些恩怨，可那畢竟是你們的事，何況兄長因為你已經傷了身子，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再來害我？你可知女子名節重要，不是誰都如你一般不在意，你這是非要逼死我不可嗎？”

        鄧媛跪著伏在端貴妃膝上哭得梨花帶雨，樓小六木著一張臉不知所措。

        “不知鄧小姐今日是在何時何地見過樓小姐，又有何證據說今夜的事與樓小姐有關，總不能憑你空口白話。”

        我將小六護在身后，想看看這女人還能說出多少更無恥的誣陷之言。

        “是……大約酉時初刻，在……宮后苑假山亭下。”

        “鄧小姐確定嗎？”

        “是……是！就是在那！”

        “那鄧小姐又有什么證據呢？”

        “是一方絲帕！”

        鄧媛說著，就有宮人遞上一條繡了簡單蓮紋的方帕，確是樓小六的不假。

        “這是在事發宮殿內找到的東西，落在角落里，應該與害人真兇脫不了干系。”端貴妃似胸有成竹，“這手帕繡工很差，除非是自己所繡心愛之物，否則不會帶在身上。聽聞樓小姐女紅不算好，這帕上又有樓小姐的閨名玥字，不知可是樓小姐之物。”

        我沒有理會端貴妃，而是看向鄧媛再次問她：“你確定你見過樓小姐嗎？陛下面前，若說假話可是欺君，鄧小姐要不要再回憶回憶？”

        鄧媛這一刻有幾分顫抖，抬頭與端貴妃對視片刻，才咬牙認了下來：“是！臣女就是酉時初刻在宮后苑假山亭下見過樓小姐，雖無人見證，但也不能就此抵賴。”

        “呵！”我冷笑一聲，“你在撒謊！誰說沒有證人？”

        鄧媛驚慌失措，一張臉嚇得煞白。

        “樓小姐在你說的那個時候根本不在宮后苑，不知你遇到的是誰，又或者根本是聽人說了什么，然后編假話騙人？”

        “我沒有！我……”

        “陛下，微臣能證明，鄧小姐說了假話。”

        原本一直當觀眾的施文斐終于上前一步。

        “微臣今日宴前教六公主作畫，從英嬪娘娘那出來正好偶遇安妃娘娘，與娘娘在宮門口閑聊兩句，得知樓小姐在宮后苑假山亭作畫，便好奇去瞧瞧。到了那里根本未見樓小姐，只有亭內散落未完成的畫作。微臣愛畫，便在亭內將這些畫作彌補完善，以至于忘了時間錯過宮宴。微臣到了宮后苑大約酉時差兩刻，從頭到尾沒見過樓小姐或鄧小姐任何一人。微臣所說全有宮人可證實，若陛下不信找人對質即可。”

        鄧媛跌坐在地上，顯然嚇的不清，她倉惶地抬頭向端貴妃求助，被警告地瞪了一眼。

        “那手帕呢？又作何辯解？物證總不會有錯。”

        “小六，將你現在身上的手帕拿出來。”

        樓小六慌忙掏手帕，我接過呈在眾人面前。

        “兩方手帕一模一樣，果然是樓小姐的貼身之物，你們還有何狡辯！”端貴妃冷笑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陛下，這帕子確是樓小姐無疑，但更加能證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樓小姐。”

        樓小六始終堅定地信任我，不論我做什么，她都一言不發站在我身后，眼神澄澈且信賴。

        “你還想狡辯！”

        “回娘娘，不是狡辯，請各位聞一聞這兩方手帕的氣味。娘娘您找到的那方手帕有淡淡的蘭花香，而樓小姐隨身的手帕卻只有汗味。”

        “樓小姐常年習武從不用香，下午與晉陽王和王妃偶遇時，我也說過。今日樓小姐一晚都在東桜門與羽林衛們比武，全部羽林衛皆可作證。樓小姐只有一身汗味，又哪來的蘭花香帕子？必是有人事先偷了樓小姐的手帕，由一名身帶蘭花香的人帶著，然后放在事發位置做偽證誣陷。”

        皇帝接過兩方帕子聞了聞，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思地看向端貴妃。

        后宮里只有端貴妃愛用蘭香，別的宮里為了避諱，從不碰蘭香的東西。

        最后如何狡辯處置與我們無關，我以身體不適為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滿身戒備松懈下來，整個人昏昏欲睡，我躺在榻上盯著床頂的雕花出神。

        我會保護你的，也會保護我們身邊所有人，絕不心軟，絕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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