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么眼睛酸澀得厲害，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不知道是為了此刻，還是為了此前求而不得的心酸。

        “那憑什么，憑什么你要這么對我？曾經我喜歡你的時候，我不顧矜持不顧顏面，什么都不顧，甚至違背祖父的勸誡，一心向你，可你又是怎么對我的！你以為我是個木頭嗎？我的心就不會傷不會疼嗎？你一句喜歡就可以彌補所有嗎？”

        所有的委屈和執念，這一刻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林家貴女的儀態風度通通拋卻了，我只想宣泄。

        “喜歡你太難太累了，我以為你就在那里，我以為只要我向你走，總有能走到的一天。可我錯了，你在我面前筑了一道萬仞高墻，我每靠近一步就碰得頭破血流。”

        “卿卿，我錯了，是我錯了！”阿羨拼命把我抱在懷里，“以后換我向你走，你就站在那里，等我來擁抱你，好不好？”

        “我也想原諒你，可是究竟為什么你要這么對我！”我覺得這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如果不挑出來，我永遠意難平，“是不是下一次，可能就是明天，你又可以用為我好的借口把我狠狠推開？我不怕受傷，可我不能傻得遍體鱗傷。”

        “這正是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在我父母陵前，以我父母之名起誓，我不會有半句假話，但卿卿，這是永遠不能讓第三人知道的秘密。”

        看他如此鄭重，我一時間忘了哭，只愣愣地看向他，點頭。

        他抬手一邊幫我擦淚一邊敘說：“父皇原本遺詔所定的繼位人，是我。”

        “什么！”

        “對，是我！原本我才該是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

        “那怎么……”

        “因為皇兄，謀害父皇，逼死母后，矯詔篡位。”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尖針，狠狠扎在我的心尖上，那么疼，那么傷。可我明明只是個局外人啊，這簡單的幾個字，我聽來都覺得心驚肉跳。那阿羨呢？作為局中人的阿羨呢？對于我來說如同符號的名字，只在傳聞中的人物，是他最親最愛的父母，他該怎樣痛徹心扉……

        “我知道你或許不信，但這就是事實。那時我年紀尚小，不足以與皇兄抗衡，忠心的老臣和屬下，帶著我和遺詔離開了盛京去了北境，在外祖和舅舅的庇護下得以長大，只是這些年經歷了多少刺殺和兇險，無法細數。”

        “大約是時間久了，皇兄覺得他已經完全掌控了天下，礙于各方壓力，他封我為晉安王，理所當然讓我俯首稱臣。可是，他不會真的容忍我的存在，他怕我有朝一日會推翻他偷來的皇權，所以，凡是與我有關的人，他都會打壓甚至鏟除。”

        “現在你知道了嗎，和我在一起，是要危及性命的。”他認真地直視我的眼睛，“所以，選擇權在你，如果你想要安穩生活，我會默默守護你祝福你，如果你還愿意在我身邊，我不會再逃避了，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會拼盡所有，只為有一天能正大光明站在你身邊。”

        “為什么突然愿意對我坦白了？”

        “因為瀾表姐，她說其實你和她和我母后都很像，是一類人，是堅強得可以奮不顧身的人。而我和季無恙一樣，都是自以為是的懦夫。如果因為我的懦弱和逃避，讓兩個人都遍體鱗傷，會遺憾終生。錯就是錯，過就是過，錯過就是錯過。我已錯過了你許多年，我不想再錯過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宋微瀾與季無恙的過往糾葛，只覺得聽得云里霧里，但我聽懂了他的堅持。

        “說來可笑，我這些年一直都在讓。我讓了前途榮耀，讓了皇權富貴，甚至差點讓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是我不能再讓了！”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不能把我最喜歡的女孩再讓出去了。”

        我覺得腦子里亂極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反而是問他：“那你還想要回那個位子嗎？”

        他搖了搖頭似是無奈似是哀傷：“其實我不想要那個位子，一直都不想，可那是我父皇母后臨終托付給我的責任。其實，如果皇兄愛民如子社稷昌盛，我也不必與他相爭，只是現在……如果必須要那個位子才能守護你，才能守護我父母耗盡一生都在守護的土地和子民，我會去奪回來的。”

        “這就是我今天要向你坦白的事，和我在一起會非常危險，前途未卜，可能有殺身之禍。我不會再把我的任何意愿強加給你，任何事我都會與你商量向你坦白，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選擇。這樣的我，你還會選擇我，還能給我機會嗎？”

        其實答案早已注定了，遇到他，我總會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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