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想留下的，還有想進來的，比如戶部尚書家的庶女徐楹。雖然她已嫁作晉陽王為側妃，但她沒有隨晉陽王去耀州，反而留下來回了徐家，單方面拒認與晉陽王的婚姻，在盛京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有人夸她明事理，不惜以身為餌潛伏在晉陽王身邊，棄暗投明為阿羨做了不少犧牲，關于他們幼時相識的故事也被有心人傳了出來。

        有人罵她不守婦道，不論什么理由，既然已經嫁給了晉陽王，哪有不經夫君同意就單方面悔婚的，若天下人有樣學樣，豈不是壞了倫理綱常。

        總之關于她的爭論甚囂塵上，她算是如今盛京中最名聲在外的女人。

        徐楹倒是不太在意的樣子，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子，知道輕重緩急，流言蜚語于她不痛不癢，她甚至還有心情來找我交易。

        我現在雖然還沒有正經名份，但人人待我如尊皇后，徐楹要見我是不容易的，但她還是來了，名義是獻藥。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連這樣好的藥都能尋到。”我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徐楹，一雙鹿眼純真依舊，不過我看到了里面不易察覺的野心。

        “安妃娘娘真是識貨，看來也是知道了自己身體的情況了。”

        自從阿羨回來，任何人都不敢再提起我以前安妃的名號，他們稱我王妃，晉安王妃。敢再稱我安妃的，只有徐楹。

        在我看來，這是挑釁也是恥笑，徐楹仿若告訴我，看，你比我又有什么高貴，你是廢帝棄妃，我是晉陽王棄妃，我們一樣不堪。

        我不想與她有什么口舌之爭，至少現在能在阿羨身邊，我已經很幸運很幸福了。

        “也算是巧合吧，我不通藥理，卻精通調香。天楠雖是難得的藥物毒物，卻也算是極罕見的香料，我恰好有些涉獵。不過倒是看不出，徐側妃如此精通醫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果然給人心口捅刀子這事，我向來得心應手，我的一句徐側妃讓她臉色難看。

        “娘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做筆交易如何？”

        “說來聽聽，看看你的交易本宮是否有興趣。”

        “娘娘肯定有興趣的，臣女能為娘娘解除身上的天楠。”

        “哦，這倒還真是有點興趣，說說你的條件。”

        “臣女想留在殿下身邊侍候，不求名份，哪怕是個伺候的粗使婢女也可以。”

        “你怎么就以為本宮會答應？”

        “就算娘娘不答應，殿下也會答應，因為解除娘娘身上的天楠已經刻不容緩了，而太醫院那些庸醫，束手無策。”

        不可否認，徐楹擅長直擊要害。

        當年廢帝的先皇后、太子的生母就是中了天楠才會最終喪命，端貴妃對我故技重施，手段老舊卻好用，我發現時已經晚了。

        我身上外傷雖然重，但遠不至于重到這個程度，明明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還是昏迷不醒、全身無力、行動困難，這些都是天楠作怪。

        太醫們發現了卻解不了，一是醫術不精，二是藥材難得，三是他們沒遇到這樣中天楠的情況，并非口服中藥，而是隨香中藥。他們大概想不到，這樣萬金難求的東西，入藥可救命的珍寶，會融在香料里害人性命。

        “本宮無法直接答復你，需與殿下商議過再說，你回去等消息吧。”

        徐楹走時昂首挺胸，帶著志在必得的笑，讓我覺得無比刺眼。

        徐楹說的不錯，阿羨是會答應的，為了治我的傷，他已經廣尋名醫幾個月了，現在有送到面前的機會，他不會錯過。

        至于擔心徐楹在治療中做手腳，我確實有此顧慮，徐楹卻嗤笑著反問：“娘娘覺得臣女是為了讓殿下愛我還是恨我？”

        毫無疑問，她當然是為了搶走阿羨的愛。

        “娘娘，臣女不是傻子，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如果娘娘在我手中有任何好歹，憑殿下現在對娘娘的鐘情疼愛，就會恨死我，而把娘娘當作銘記一生的白月光。何況臣女有自己的驕傲，臣女自幼事事都比旁人強，卻因為出身被人瞧不起。臣女現在要憑本事去爭自己想要的，要證明自己比任何人都強，而不是靠見不得人的齷齪手段。”

        的確，越是自卑的人越是驕傲，若她用些冠冕堂皇的說辭我還會懷疑，但把話說在明面，我反而愿意相信。

        不信又能有什么辦法，天楠不解，我可能熬不了多久了。我不敢讓阿羨知道，我怕他難過焦慮，更怕離開他，留他獨自深陷在這個痛苦絕望的人間。

        徐楹入了乾正殿，做了阿羨身邊唯一的女官，也言而有信為我治療，我的身體狀況好轉非常明顯，又過了一個月，我已經可以起身自由活動行走，只要不是劇烈運動都可以獨立完成。

        阿羨十分高興，給戶部尚書徐家送了諸多賞賜，又在盛京引起了新一輪的流言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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