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很快,門外又響起敲門聲。
傅與夢哀求地看了蘇眠一眼。
蘇眠讓暖暖帶她到里屋洗漱,自己則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姜媽媽。她見開門的是蘇眠,笑著行禮,眼睛卻往房里看了看。
“與夢小姐沒來嗎?”
“她跑得急,摔了一跤,暖暖陪她去收拾了。”蘇眠側過身,讓姜媽媽進來。
姜媽媽笑著進屋。屋里點著檀香,清新怡人,右側的書桌上整齊的放著幾摞書。阿眠小姐穿
著雪白的里衣,頭發隨意地散在身后,看樣子是要就寢了。
“勞姑娘費心,不過老太太想孫女了……”
她往里探探身子,這時,暖暖已經扶著傅與夢走出來了。雖然眼睛仍是紅紅腫腫的,好歹臉
上已經沒有淚痕。
姜媽媽上前一步,拉著傅與夢的手道:“與夢小姐真是的,大晚上還到阿眠小姐這兒串門。
老太太擔心急了,走,我們和老太太報平安去。”
說完,拉著傅與夢往外走。
蘇眠發現傅與夢的手瑟縮了一下。
她隨倆人走到門口。姜媽媽笑道:“阿眠小姐不用送了,早點休息。”
傅與夢邊走邊回頭,發現蘇眠倚在門邊,目送她們離開。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直覺,蘇眠
知道所有發生的事情,可是腦海里卻有個聲音一直回蕩著:不可能。
“哼!”暖暖氣呼呼地坐到椅子上,“小姐,這個姜媽媽到底是什么意思!與夢小姐哭成那個
樣子,串門?虧她想得出來。”
“這侯府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暖暖篤定地點頭。
“睡吧,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總會知道的。”
次日,蘇眠踩著時間點進學堂時,發現只有辛忱一個人。
辛忱正在收拾東西,看見她,一臉的不可置信:“夫子有事,學堂暫停半個月。你不知道嗎?”
蘇眠直直地盯著他,辛忱突然靈機一動,哈哈大笑:“你不會真的沒收到消息吧。”
蘇眠朝他粲然一笑,辛忱覺得暈暈乎乎的,隨即警鈴大作,這臭丫頭又想打他。
“你過來!”
辛忱無語,他又不犯賤,干嘛過去。
蘇眠眼睛一轉,堵在門口,一臉笑吟吟地看他。
辛忱磨磨蹭蹭地收拾,不時還瞥一眼門口。蘇眠也不理他,看誰磨得過誰。
辛忱左敲敲,右鉆鉆,終于坐不住了,沖到門口,沒好氣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蘇眠拉下他,問道:“上次你說的那個軍需案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哈,臭丫頭大費周章就是為了知道這個?辛忱翻了個白眼,“宣判了,那個姓梅的供應商滿
門抄斬,也真是可憐。”
說起來,辛忱都有些唏噓,雖然官員落馬好幾個,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只有這一家子,被推
出來當了替死鬼。
蘇眠覺得腦袋脹脹的,無意識往外走。
辛忱氣不打一出來,好歹從他這兒知道了消息,道聲謝也好啊。
蘇眠剛走到風雅軒的院門口,暖暖奔出門來,大叫道:“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
蘇眠快步走到房中,左右細看卻并未發現有任何異樣。
暖暖湊到她耳邊,小心翼翼道:“梅姨娘被關起來了。”
關起來!蘇眠大吃一驚。
暖暖點點頭,“剛剛我去廚房端茶點,聽到兩個丫頭嘀咕,梅姨娘沒用送去的早飯,全給扔
在地上,說已經在梅園鬧了好幾次,老爺理都沒理會。”
暖暖嘆氣道:“小姐,你還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嗎?”
蘇眠看向她,總覺得她跟以前有些許不同。
“那時候梅姨娘多有神采啊,現在怎么就變了呢,連丫頭們都在背地里說閑話。”她想了半
晌,才道:“小姐,我覺得侯府很……”
“很什么?”
“很復雜。”
對,復雜。暖暖雙眼發亮,以前老是覺得侯府不對勁,原來是復雜。
是很復雜,蘇眠想。
傍晚,蘇眠去向外祖母請安。
她走進紫薇苑時,何老太君和馮氏正說些什么,傅與時三兄妹坐在一旁。傅與夢眼中布滿愁
緒,看到蘇眠,抬頭勉強朝她笑了一下。
“阿眠來了。”
“外祖母。”
何老太君笑著讓她坐到左邊的第一張椅子上,傅與夢坐在其下首的位置,對面是傅與時和傅
與晴倆人。
馮氏臉上帶笑。這么多年,她覺得總算揚眉吐氣了。自己漸漸接手更多的管家之權,女兒
也與秦小侯爺相看成功,現在梅姨娘仰仗的梅家倒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簡直像做夢一
樣。老天爺終于開眼了。
她逢迎著婆母,視線卻飄過自家兒子、女兒,心里一陣洋洋得意,只是當眼神落在蘇眠身上時,覺
得像吞下只蚊子般難受,心里頓時泄氣了幾分。
“今兒大家都在我這兒用飯吧。”何老太君緩緩開口。
傅祖榮扶著安平侯從外面走進來,笑道:“那兒子就多謝母親賜飯。”
何老太君看著兩父子的神色,心里明白那件事肯定無虞了,越發高興道:“姜媽媽,去讓廚
房按過節的規格上一桌來,大家樂和樂和。”
馮氏起身,讓安平侯坐到何老太君旁邊。
一眾后輩行禮畢,傅演一眼瞥見蘇眠,道:“算起來,阿眠到府里也快四個月了。”
“三月來的,是要四個月了。”何老太君邊說邊把茶杯遞給他。
“在外祖家不要見外,有什么不順心的,盡可以告訴你外祖母、舅媽。”
阿眠起身行禮,“多謝外祖父……”
話音未落,一個粗布麻衣的丫環已橫沖直撞進來,不住地磕頭:“求老太爺,老太太請個大
夫來看看我家小姐吧。”
是梅姨娘的貼身丫頭,梅香,蘇眠心下震動不已。
她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哭腔,起身時額頭上還青了一大塊,滲出絲絲血跡。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紫薇苑里陷入短暫的死寂。
何老太君把茶杯重重擱在案幾上,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姜媽媽“撲通”一聲跪下,“大夫已經看過了,開了藥,說梅姨娘染上了風寒,心思重,要
靜靜修養。”說著,暗中看了馮氏一眼。
梅香朝向馮氏,哭著道:“求太太給小姐一些人參吧。”
馮氏滿眼的不耐煩,旁邊的云嬤嬤心領神會,趕忙上前拉開梅香。
傅祖榮看父親臉色漸漸發黑,頗有些氣急敗壞道:“人呢,都到哪兒去了。怎么還讓這個瘋
丫頭在這里大吵大嚷!”
梅香甩開云嬤嬤的手,奔到傅與夢身前,重重地磕了一記頭,還未開口,已經被云嬤嬤拂倒
在地。
大顆大顆淚珠滴下來,在地上暈開了花。幾個婆子粗魯地架起梅香,拖著她往外走。
蘇眠聽到她聲嘶力竭地大喊:“小姐,你救救姨娘!”
坐在一旁的傅與夢緊咬的嘴唇發白,雙手握緊拳頭,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戰栗,拼命不讓眼里
噙著的眼淚掉下來。
安平侯手持杯蓋不停地撥動著茶葉,從始至終,都未看梅香一眼。
鬧劇之后,廳里沉默得可怕。
紫薇苑今晚的飯菜異常豐盛,蘇眠卻吃不出什么滋味來。
夜里,她躺在美人塌上沉思,白天發生的一切不停地在腦海里閃回。她突然感到一種冰冷的
窒息感幾乎快將自己包圍。
暖暖從里屋走出來,拿著一個盒子,遞給她,道:“小姐,這是你要的人參。”
蘇眠回過神來,拿著盒子若有所思。
夜又深沉了幾分。
她突然起身,拿著裝有人參的盒子往外走。
“小姐,你去哪兒?”暖暖追在她身后問。
蘇眠垂下眼睛,“我想去梅園看看。”
不知為何,她心里堵得慌。暖暖原本想勸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忙回屋點了盞燈籠,走
在前邊引路。
無邊的夜色似乎要將倆人吞沒。
今夜有清冷的月光。
蘇眠踩著石板路來到梅園。這園仿若沉睡一般,不復往日生氣,幾株梅樹青色的枝丫突兀地越過院
墻,樹影投映在墻面上,蟬鳴聲忽遠忽近。
明明是夏日的夜晚,蘇眠卻覺得有冷風吹過,推開院門的手似乎都在顫栗。
“誰?”
蘇眠只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暖暖把燈籠往前一照,才發現是府里管灑掃的衛婆子。
衛婆子微瞇著眼睛,看了半晌,才認出是寄居在侯府的阿眠小姐。
府里負責灑掃的下人都知道,雖然阿眠小姐面上看起來冷冷的,但風雅軒的活兒是最輕便的,
因為主子好說話、不挑剔,整潔就行,完事之后還有賞賜:吃食,銅錢這些,盡管不多,但
小丫頭子們都樂得往風雅軒湊。
“阿眠小姐,這么晚了……”
“衛媽媽好,”蘇眠往她手里塞了個荷包,“聽說梅姨娘生病了,我到侯府這些日子,也多虧
她費心,想略盡些心意。”
衛婆子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分量不低,笑道:“小姐好心,只是不可耽擱太久,不然我們也
難做。”
“媽媽放心。”
說完,蘇眠就帶著暖暖往里走。
衛婆子漠然看著主仆兩人的背影,一同守夜的另一個婆子從她手里奪走荷包時才回過神來。
同伴飛快打開荷包,取出一個五兩的銀錠子。她迫不及待地上手咬了一口,歡喜道:“是真
的。”
“你這老貨,阿眠小姐難道會使□□?”衛婆子白了同伴一眼。
同伴笑得不見眼,“哎呀,我不過是驚訝,這阿眠小姐居然親自來看梅姨娘,與夢小姐被老
爺教訓之后,也只敢送些東西來。”
衛婆子感嘆,“府里就是這樣,倒是少爺讓觀言來問過幾次。難得阿眠小姐,她一個外人……”
“外人怎么了,過得至少也比我們這些下人好。”那人道。
衛婆子恨鐵不成鋼道:“喝你的酒去吧,你懂什么。”
那人也不生氣,徑自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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