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入v
江柔重新坐下吃蛋糕, 拒絕解釋。
覺得他忘性真大。
那話說的跟攆她走有什么區(qū)別?
看著江柔不配合的態(tài)度,黎宵額角青筋直跳,他臭著臉坐到床上, 一動不動看著她的背影,似乎要將她后背盯出一個洞來。
女人仿佛什么感覺都沒有,慢條斯理吃著自己的蛋糕,沒有要搭理他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 還是黎宵先忍不住了, 抿了抿唇,皺眉開口道:“行了, 你別生氣了, 不就是錢的事嘛,老子都不要了,聽你的好不好?有什么事咱們回家再說行不行。”
江柔聽了這話,手上動作一頓,仰起頭,深深吐了口氣。
她覺得,跟這人完全無法交流。
僅僅是錢的問題嗎?
半天沒得到回應(yīng), 黎宵唰地站了起來,臉色徹底黑了,聲音也冷了幾分,“江柔, 你到底想怎么樣?
江柔東西也吃不下去了, 猛地扭過頭, 語氣也不好起來, “你什么態(tài)度?”
“……”
男人突然對上她冰冷的小臉, 以及那雙噴火的眼睛, 頓了頓,心口莫名一癢,積攢的一肚子火氣也瞬間被戳散了七七八八。
不知為何,對上這樣理直氣壯的江柔,他說話都硬不起來了。
黎宵清了清嗓子,重新坐回床上,過了一會兒,不自然的小聲討好道:“行了行了,我錯了好不好?以后不是我的錢,我一分不拿,就算是扔到我身上我都不要,可以回家了吧?”
雖然他低頭了,但聽在江柔耳里那是極其敷衍。
她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直視他眼睛道:“回什么家?那里又不是我家,你不是說我死皮賴臉纏著你不放嗎?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所以決定和你分開,以后也不會和你有任何關(guān)系,放心,孩子也不需要你養(yǎng),我自己能養(yǎng)得起。”
“至于你去不去還錢,也不關(guān)我的事,你干什么是你的事,我不會管。所以,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黎宵原本臉色和緩了些,聽了這些話,尤其是聽到她說要和他分開,說以后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還說他的事與她無關(guān),她不會管……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心里也忍不住跟著一緊。
他不喜歡她說這些話,更不想看到她要一副跟自己撇清的樣子。
不過黎宵也不傻,這些話她剛才在路上也說過一次,但當(dāng)時沒多想,這會兒細(xì)想起來,也漸漸琢磨出了不對勁,然后似乎想通了什么,他一臉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不解問了一句,“不是,你就因?yàn)檫@句話氣了老子這么久?還離家出走?”
江柔沉默,懷疑他腦子里是不是就長了一根筋?
明明跟他交流不暢是導(dǎo)火線,他罵的那句話是壓斷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兩者都很重要。
身子一扭,重新坐回到桌子前。
不想再跟他說話,簡直氣得腸子疼。
黎宵試圖去拉她手,不喜歡她這樣不說話的樣子。
又被江柔甩開。
“艸”
男人站起來罵了一聲,在屋子里走了幾步發(fā)泄,最后踱步到她身側(cè),解釋道:“老子都不記得自己說了這句,至于這么生氣嗎?你早上也沒少說我。”
他哪里知道就因?yàn)檫@句話她氣性這么大,離家出走不說,還要跟他斷了關(guān)系,見了面也沒個好臉色。
早知道有這樣一遭,早上打死他都不會說這句話。
江柔又氣到了,“你什么意思?說的好像我氣量很小的樣子。你自己想想,我倆說的是一回事嗎?我讓你把錢還回去,是因?yàn)槟阕龅牟粚Γ鶉?yán)重了說,那是違法了,我想讓你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有錯嗎?你呢?你在罵我,心里嫌棄我,覺得我賴上你害了你……”
黎宵聽了頭疼,低頭看她,沒好氣打斷道:“行了,越說越來勁是不是,我什么時候嫌棄你了?老子要是嫌棄你給你買禮物?那些禮物都是我挑了好久才挑出來的,光那件外套就一百塊,老子自己都沒舍得買一件。”
“……”那么丑的衣服也需要挑?
江柔還是生氣,抿了抿唇不說話。
就在這時候,男人突然半蹲下來,兩人視線持平,他用漆黑的眸子看她,看著看著,突然笑了。
長眉一挑,眼里含著戲謔的笑意。
江柔本來聽他這么說,氣都消了一些,這會兒看他笑得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植凰恕?
將頭扭到另一邊不看他。
黎宵看著她粉白生氣的側(cè)臉,輕笑出聲。
放低姿態(tài)小聲哄道:“是我的錯,下次不說這樣的話了,不生氣了好不好?我就是在氣頭上,說了什么難聽的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也沒有別的意思,你把自己氣壞了不值得。”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哄起人來語氣討好自然了很多。
江柔沒說話。
黎宵摸了摸鼻子,又道:“跟我回去好不好?”
江柔猶豫兩秒,堅決道:“不要。”
黎宵看出她態(tài)度軟化了,順勢點(diǎn)頭,“行,畢竟付了錢的,是得住完再走。”
又問:“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diǎn)吃的。”
江柔沒好氣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你煩不煩?我要午睡了。”
黎宵被拒絕了也不生氣,他覺得自己有點(diǎn)賤,看到江柔愿意說話,哪怕沒個好臉色,心里都挺開心的。
道:“好,那你午睡,我下午再過來看你。”
說完還試圖想伸手去摸她肚子,被江柔拉著臉拍掉了。
他摸了摸鼻子,站起身往窗戶那里走。
江柔見狀,皺眉呵斥,“又不是沒門。”
男人聽到輕笑出聲,然后溜溜噠噠轉(zhuǎn)過身往門那里走。
等聽到關(guān)門聲,江柔才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耳朵有點(diǎn)紅。
她也聽到那聲笑了,懷疑他故意的。
——
黎宵一路回了家,一推開院子,就看到坐在樹下?lián)u椅上打呼嚕的周建。
忍不住皺了皺眉,徑直走過去將他從椅子上拎起來,“你怎么在這?”
搖椅上鋪著軟布,一看就是江柔平時坐的,他坐什么?身上臟死了。
周建不知道黎宵在心里嫌棄自己,被人突然拎起來嚇了一跳,然后打了個哈欠,“哥,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我都快睡著了。”
說完朝他努努嘴,讓他看旁邊小桌子上裝著飯的碗,“我怕你沒吃,特意給你送飯的,早上我媽做了紅燒肉。”
黎宵這才想起來,今天好像是周建生日。
“唔”
黎宵應(yīng)了一聲,也不跟他客氣,端起飯碗就吃了,直接坐到他剛才的位置上。
早上中午都沒吃,餓得幾乎貼肚皮了。
周建已經(jīng)習(xí)慣了黎宵的霸道,拿過旁邊的小板凳坐下,然后覷黎宵的臉色,看不出來什么,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大嫂哄好了嗎?”
黎宵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抽空平靜回了一句,“哄什么?她又沒生氣。”
“……”都離家出走了,還叫沒生氣?
周建覺得他就是死鴨子嘴硬。
但又不敢明說,只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眼神看他,照顧著自家老大的面子。
黎宵被他看得有些訕訕,想到剛才自己在江柔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心里有些異樣,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低頭討好別人。
但感覺不是太壞。不過肯定不能讓周建知道,誰知道他是真關(guān)心還是心里看戲,這小子心黑著呢。
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沒媳婦不懂。”
“……”
周建頓時氣得不想說話了。
這還是人嗎?
黎宵吃完飯就將周建趕走了,一個人在家把昨晚江柔泡的衣服洗了,然后晾曬好,又把廚房收拾干凈,家里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
完了回房間,找出以前自己用的破書包,將早上扔在床上的錢裝好,他既然答應(yīng)了江柔把錢送回去,就肯定會做到。
這點(diǎn)信用還是講的。
這些錢不能用,他身上就一分錢沒有了。
其實(shí)這次里應(yīng)外合搞了傳銷團(tuán)伙,警方是有獎金的,還不少,光黎宵一個人就得了一千塊錢,其他兩個人少點(diǎn),一人三百。
只不過當(dāng)時黎宵也沒多想,覺得這一千塊錢是白得的,花的也不心疼,買了衣服和車票,還給了朱強(qiáng)兩百,這樣一算下來,最后啥都不剩。
現(xiàn)在好了,這次還真是一分錢沒賺。
黎宵咬了咬牙,覺得自己真是娶了個祖宗。
誰家媳婦傻到將錢往外推的。
不過他還是拿著早上江柔給的五百塊錢出去了,先去新車站買了明早的汽車票,然后又去買了一把鎖,早上門還被他擰壞了,得換一張門。
他本來準(zhǔn)備直接買一扇門的,但問了價格后覺得不便宜,干脆只買了一把鎖。
回到家,他將自己爺爺以前用的工具找出來,又搬出一根放著生了厚灰的木頭,開始自己打家具。
到下午四點(diǎn)多的時候,他才收手,想著江柔應(yīng)該睡醒了,才洗了把臉帶上換洗的衣服和破書包出門。
準(zhǔn)備明早直接從賓館出發(fā),應(yīng)該三天內(nèi)就能回來。
出門前將家里屋門關(guān)好,進(jìn)廚房的時候還看到早上王嬸送過來的豬大腸。
江柔不在,他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些。
黎宵去了賓館,路上還買了一碗餃子。
怕服務(wù)員又要攔著自己,直接爬了窗戶。
動作靈敏的上了二樓,窗戶沒關(guān),他推開玻璃窗的時候,就看到江柔躺在床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睛濕潤潤的,看著窗戶這里發(fā)呆。
兩人視線對上,她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皺了皺眉,在黎宵跳進(jìn)去的時候,直接一個枕頭砸了過來。
很不爽道:“你怎么又來了?”
黎宵伸手接住,將帶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轉(zhuǎn)移話題道:“王嬸早上送來了很多豬大腸,來問問你怎么處理?”
江柔瞥了一眼他放下的東西,明知道他說的是借口,但也不好真的趕人了,畢竟和別的相比,掙錢還是更重要一點(diǎn)。
臉上露出一絲糾結(jié),今天不是很想回去,顯得她多好哄似的。
大概是看出江柔不想回去的心思,黎宵補(bǔ)充了一句,“你把做法告訴我,我回去弄。”
江柔抬頭看他,一臉懷疑模樣。
“你做菜那么難吃,能行嗎?”
黎宵面無表情看她。
江柔只好不情不愿下床了,沒有直接告訴他,怕他記不住,當(dāng)然,也是不想和他說話。
從自己帶來的包里拿出平時用的賬本和筆,撕下一頁寫給他看。
倒不是她心軟原諒了他,而是她剛才想了好久,覺得自己不能犯傻,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憑什么她要吃虧一個人撫養(yǎng)?等孩子長大成才了他再來摘果子?
那也太不劃算了。
而且現(xiàn)在孩子還沒生下來,原身父母都靠不上,身邊也沒個婆婆幫襯,到時生產(chǎn)完她和孩子誰來照顧?
如此一想,只能捏鼻子認(rèn)了。
江柔做了這么久的鹵肥腸,對黎家的廚房早就很熟悉了,鍋里放幾勺水,放多少調(diào)味料,她都寫的一清二楚。
寫完板著臉交給他,“你可以回去了。”
黎宵接過紙,他以前沒見過江柔寫的字,這會兒他覺得自己得瞇著眼睛看。
小的跟螞蟻一樣。
知道自己說話不好聽,他就沒說了,看了一眼江柔,“把餃子吃了,我回去一躺。”
江柔看著他的背影,沒好氣道:“晚上不用過來了。”
黎宵沒回她,直接走了。
東西也沒帶。
——
黎宵回到家按照江柔的方子將豬大腸給鹵了,鹵完外面天都黑了。
他給廚房的水缸灌滿,又將門窗檢查一遍才關(guān)好門出去。
到了賓館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diǎn)多了,這次是走的大門。
晚上收銀臺的服務(wù)員在打瞌睡,他大剌剌的從人面前經(jīng)過也沒被發(fā)現(xiàn)。
上了樓,按照窗戶的方向摸到二樓走廊倒數(shù)第三間,敲了兩下門,門就開了,看到穿著淺紅色寬松睡裙的江柔。
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睡裙,只是覺得這件紅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真好看,皮膚白的發(fā)光,小腿又細(xì)又長。
心里忍不住一癢。
江柔看到他似乎也不意外,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黎宵摸了摸鼻子,跟在后面。
關(guān)上門,他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江柔已經(jīng)上床了,她也沒睡,而是坐著拿本書在看。
黎宵自然的走到桌子前,看到?jīng)]吃完的蛋糕,隨手切下一塊吃,哪知道吃了一口就不太喜歡。
太甜了,有些膩嗓子。
正準(zhǔn)備放下,就聽到女人兇巴巴的聲音,“吃完。”
“……”
行,吃完。
黎宵只好將這塊甜的卡嗓子的蛋糕給吃完了,吃完整整喝了一杯水下去。
然后拿著衣服去了進(jìn)門旁邊的浴室里。
他之前就聽說陽光賓館里有專門洗澡的房間,所以下午是帶了換洗的衣服過來的。
這個賓館確實(shí)很不錯,浴室地面鋪著藍(lán)色的花紋地磚,有專門洗臉的洗漱臺,至于洗澡的地方,黎宵掃一眼就知道是哪個了,將旁邊安裝在墻上的水龍頭打開,上面蓮蓬一樣的東西就噴出水了。
水撒在他身上,溫度有點(diǎn)燙,一看就知道是江柔洗澡的溫度。
他輕笑一聲,先刷了牙洗了臉,然后用江柔放在洗漱臺上的香皂搓了下身子。
洗完澡,他穿上從家里帶來的另一套新衣服,淺灰色的襯衫和淺黃色的長褲。
他衣服大部分都是深色,這么淺色的衣服他幾乎沒穿過,但現(xiàn)在照著鏡子,覺得還挺合適。
他把換下來的衣服搓洗干凈,放在江柔晾的衣服旁邊才出去了。
徑直上了床,他躺到江柔旁邊。
江柔正坐在中間,看他上來,只好往旁邊挪了挪。
眼看時間不早了,在黎宵躺下后,她也將書放下了,上了趟廁所,回來關(guān)燈睡覺。
她剛躺下來,江柔就聽到旁邊男人道:“我定了明早的火車,那些錢我會送回警局。”
江柔這次沒有不搭理他了,問了句,“你這次的獎金是多少?”
“一千,問這個做什么?”
江柔算著自己的最近賺的錢,覺得貼補(bǔ)進(jìn)去的剛剛好,聽到這問,沒好氣道:“你以為還了錢就沒事了,你那錦旗和獎金肯定是要收回去的。”
不過按照她的了解,黎宵這次立的功實(shí)在是太大了,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傳銷就是九十年代初傳入華國的,發(fā)展到現(xiàn)在是最囂張的時候,傷害了無數(shù)個家庭,也是在這一年,國家以雷霆手段全面打壓。
而黎宵先是聯(lián)系警方,后面又做臥底打聽到傳銷團(tuán)伙的上層頭目,幫助警方徹底摧毀了一個巨大的傳銷集團(tuán),這功勞是不可磨滅的,再加上他態(tài)度積極,選擇自首,不出意外的話,警方會免除處罰,以批評教育為主。
“我在你包里放了一千三百塊錢,一千塊錢是作為獎金退回去,三百塊錢你留著,要是被關(guān)了幾天,你就自己找個人把自己贖出來。”
她相信,這點(diǎn)本事他還是有的。
黎宵聽了沉默,雖然覺得江柔性子太過正直了,但不得不說,江柔說的做的這些,無一不是在為他考慮。
她讓他把錢還回去,卻沒有因此不管他,甚至把他后路都想好了。
心里酸酸張張的,讓他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被人關(guān)心愛護(hù)的感覺。
他突然側(cè)過身,往她那里蹭了蹭,挨近了一點(diǎn)。
江柔一無所覺,心里正擔(dān)心另一件事,“就是怕你交代的時候,你的那兩個兄弟事后會恨你。”
江柔從小到大被人說脾氣好也不是沒來由的,她就是那種寧愿自己吃虧的性子。
這種得罪人的事,她從來沒干過。
黎宵想笑,覺得她真是愛操心,他根本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兄弟不就是有難同當(dāng)有福同享的嗎?
不過還是安慰道:“你別擔(dān)心,我心里有數(shù),他們不會生氣的。”
江柔半信半疑道:“那就好,早點(diǎn)睡。”
直接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黎宵就聽到身前傳來平緩的呼吸聲。
這會兒他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屋內(nèi)的黑暗,床離窗戶很近,外面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簾子,使得屋內(nèi)不是漆黑一片,他也側(cè)躺在床上,微微抬高點(diǎn)頭,就能看到女人閉眼睡覺的側(cè)臉。
看著看著,鬼使神差的,他突然湊近人,輕輕用唇碰了下她的耳朵。
第二天早上,黎宵天不亮就早起出去了,他先把江柔昨天帶出來的行李送回家,順便將鹵豬大腸給王嬸送過去,然后帶上錦旗、又買了早點(diǎn)回賓館。
到了房間的時候,江柔也醒了,他道:“快的話,三天內(nèi)就能回來,王嬸又送了一大盆豬大腸過來,你今天就回去,家里沒人不行,對了,房間門壞了,你這幾天在家關(guān)好門窗,我回來再做門。”
說著就匆匆?guī)е鴷吡恕?
江柔看著他的背影,沒忍住說了一句,“你自己路上小心點(diǎn)。”
“嗯。”
人走了后,江柔又躺了一會兒才起床,洗臉?biāo)⒀劳瓿鰜沓栽顼垼l(fā)現(xiàn)自己帶出來的蛇皮袋不見了,直接氣笑了。
不過也沒說什么,吃完飯就下樓去退房了。
——
另一邊,黎宵帶著所有錢直接去了w市派出所,他跟里面一些人都混熟了,之前做內(nèi)應(yīng),就是和這里幾個人暗中聯(lián)系的。
雖然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態(tài)度積極的自首認(rèn)錯了,但他并沒有立馬就能回去,警方知道后迅速派人將另外兩人抓來了,了解具體情況。
六天后,三人從警局一前一后出來。
黎宵腳步輕松的走在前面。
疲憊跟在后面的兩人黑著臉,等走了一段路后,兩人同時上前一步拽住黎宵,將他拉到旁邊生氣道:“哥,你也太不地道了吧?”
另一個人壓低聲音惱恨道:“不是說好的嘛,你怎么能出賣我們?”
黎宵神色淡定的遞給他們兩支煙,自己也拿出一根放進(jìn)嘴里,點(diǎn)著抽了一口,面不改色道:“行了,哥也是倒霉,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不來自首咱們都要被抓進(jìn)去,這次是我對不起你們。”
不給他們說話的機(jī)會,直接補(bǔ)充道:“明年我準(zhǔn)備去g省闖闖,之前去g省認(rèn)識了一個兄弟,到時候等我闖出名堂了,你們可以過來找我,只要有我一碗肉,就不會少你們一口湯。”
雖然什么錢都沒掙到,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去g省跟那些傳銷頭子你來我往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繁華的g省和落后的小縣城相比,仿佛一個天一個地,他心里隱隱有種沖動。
兩人聽了這話,臉色才漸漸和緩下來。
他們也不傻,黎宵這人確實(shí)有本事,而且他這人說話算話,人也靠得住,這次還是他將他們撈出來的,不比黎宵,他們錢都花了一些了,跟著他干絕對沒錯。
只不過卻把這事記在了朱強(qiáng)身上,能讓黎宵暴露的肯定是那個叫朱強(qiáng)的軟腳蝦。
還安慰的拍拍他胳膊,“哥,以后交朋友謹(jǐn)慎點(diǎn)。”
黎宵聽出了他們的意思,也沒解釋,不想他們把江柔想壞。
笑了一聲,然后遞給他們一人一張紙,上面是王嬸家的電話,“行,這是我老家的電話,有事來找我,走了。”
——
黎宵這次回家的時候是早上,連夜坐火車趕回來的,到了市里,又坐了兩個小時的汽車才到縣城。
好在回來的路上身上沒錢,他睡的很放心。
不過還是有些累,吃了江柔給做的炒飯,匆忙洗了個澡,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一覺睡到下午兩點(diǎn),他起來的時候,江柔正坐在院子樹下剪凍雞爪指甲。
他這次表現(xiàn)不錯,在外面立了大功,還聽勸把錢送回去,她準(zhǔn)備給他做點(diǎn)好吃的獎勵一下。
看到黎宵起來了,抬頭說了一聲,“鍋里給你留著飯。”
黎宵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去了廚房,掀開鍋蓋,里面溫著一大碗飯和專門盛在一只碗中的菜,這些菜應(yīng)該是她吃之前特意給裝起來的。
其實(shí)不用這樣,就是吃她剩菜他也沒覺得什么。
不過心里還是有些異樣,感覺被她重視著。
黎宵將菜全都倒在米飯上,然后端著碗去了前面吃。
江柔看到他過來,問起這趟的情況。
黎宵便一邊吃著一邊跟她講了,跟她想的一樣,錦旗和獎金都收回去了,不過因?yàn)樗⒌墓诖螅由险J(rèn)錯態(tài)度積極,處罰就免了,只批評教育了幾句。
就是那兩個人比較倒霉,他們雖然拿的錢不多,但花了一些,原本要關(guān)幾天的,被黎宵用兩百塊錢給贖出來了。
“他們沒生氣,我準(zhǔn)備明年去南方闖一闖,答應(yīng)以后帶他們一起掙錢。”
“警方將傳銷團(tuán)伙騙來的錢還給那些受害者了,不過數(shù)目還是對不上,被那些人用了不少。”
尤其g省那幾條大魚,細(xì)查還和國外有牽扯,要不是抓的及時,這些人很可能已經(jīng)跑去國外瀟灑了。
那九千塊錢,在整個傳銷集團(tuán)騙來的錢中,只能算毛毛細(xì)雨。
不過,黎宵在警局呆的那幾天也聽到不少事,聽說警方將一些受害者被騙的錢送回去時,有好幾家人已經(jīng)不在了,有的是被騙錢后受不了自殺,有的是妻離子散,還有的是生病沒錢醫(yī)治死了……
因?yàn)椴畹奶啵行┘彝ゴ_實(shí)困難,幾個警察甚至將這次立功的獎金拿去填補(bǔ)這個窟窿,可惜杯水車薪。
那一刻,他雖然還是覺得江柔和那些警察的行為很傻,但也不妨他為江柔的正直感到一絲自豪。
他雖然是個混賬,但他老婆卻是個好人。
江柔聽了心情有些沉重,沒再說些什么了。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轉(zhuǎn)過頭對黎宵道:“昨天周建過來找你,說是你朋友國慶節(jié)放假回來了,過兩天就要走,想約你出去聚聚。”
一聽這話,黎宵就知道是誰了,他們幾個中,只有金大友考上了大學(xué),國慶節(jié)放假回家的只有他。點(diǎn)點(diǎn)頭,“行,知道了。”
黎宵吃完飯,就在院子里做門,用刨子將木板一點(diǎn)點(diǎn)刨平,江柔看到他動作熟練,忍不住道:“你有空給孩子做個搖床和推車,不會的話,晚上我給你畫個樣式。”
黎宵聽到這話,頭也不抬,對著身前堆積的木屑吹了口氣,一口應(yīng)承下來,“行。”
心里想著最近剛好沒事干,可以給自家也弄個賓館里一樣的洗澡房間,那個是真方便,除了要買個太陽能,其他的他自己就能干。
黎宵動作很快,木門上次就做了一部分,花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時間,他就把門弄好了,還刷了一層清漆放在外面晾曬著。
江柔晚上做了酸辣檸檬鳳爪,本來想做泡椒鳳爪的,但想著有點(diǎn)辣,她現(xiàn)在懷孕吃不太好,就沒做了,看到菜市場有檸檬賣,就想到了這個。
材料并不多,洋蔥、小米椒、香菜、青蔥、大蒜那些,菜市場都能買到,其他的調(diào)味料那些家里也有。
做法也簡單,將洗干凈的雞爪對半切開,然后加入料酒、蔥和姜片去腥味,冷水下鍋煮個十分鐘左右,煮熟后先放入冷水中浸泡一會兒,這樣會使得雞爪有嚼勁。
最后就是將浸泡好的雞爪和調(diào)好的醬汁攪拌均勻,腌漬一晚上。
其實(shí)最好的還是放在冰箱里,冷藏后的雞爪更有彈性,還入味,不過家里沒有冰箱,江柔就干脆放一晚上。
黎宵是個等不及的,聞到香味,沒忍住打開櫥柜用手拿了一只嘗嘗,“味道不錯。”
江柔看他吃個不停,忍不住提醒,“你別吃光了,明天拿點(diǎn)給周建他們送過去,你不在家的時候,周建幫了我不少忙,還有你那個姓金的朋友,給了我一整套高中的課本。”
這些她都記著。
既然都送給周建和金大友了,也不好虧了朱強(qiáng),所以她多做了一點(diǎn),整整一大盆。
第二天,黎宵上午九點(diǎn)出的門,走之前跟江柔說:“中午不回來吃了。”
江柔在房間里看書,聽到后抬頭看了眼往外走的男人,說了一句,“好,下午記得早點(diǎn)回來。”
早上她特意買了很多菜呢。
黎宵在家很多活兒都不用她干了,昨晚的鹵豬大腸就是他弄的,大概昨晚她睡的早,她今早很早就醒了,先去菜市場買了菜才回來做飯的。
回到家黎宵還賴在床上。
“嗯”
男人拎著一袋子雞爪出去了,用白色塑料袋裝著,是江柔早上買豆腐帶回來的,被他拿了洗干凈裝著。
他縣里朋友不少,但從小一起長大,關(guān)系最近的只有周建、朱強(qiáng)、王濤和金大友。
王濤一年前結(jié)的婚,結(jié)婚后就和他們關(guān)系遠(yuǎn)了些。
所以他出去時,只跟周建打了招呼,沒麻煩王濤。
他家離周建家最近,便先去找了周建,然后兩人一起分頭去找朱強(qiáng)、王濤和金大友,約好在北街和東街交叉口的一家小館子里。
黎宵去找金大友,金大友家在出了縣城的郊區(qū),這里一片破破小小的平房,他家就在第三個,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條件很不好。
黎宵是騎著自行車來的,路上在一家修車店里借了一輛舊車,單腳停在路邊,朝金大友家喊了一聲,“老五——”
金大友似乎還在睡覺,被吵醒后罵罵捏捏的開了房間窗戶,頭發(fā)亂的像雞窩。
看到是黎宵,揉了把臉,也不問他怎么來了,沙啞著聲音道:“等我兩分鐘。”
說是兩分鐘還真是兩分鐘,動作麻利的出來在門口井邊刷了牙洗了臉。
坐在門邊編簍子的老頭子看到了,還笑瞇瞇對黎宵打招呼,“宵子回來了?”
黎宵應(yīng)了一句,“嗯,聽說大友回來了,過來找他玩。”老頭子聽了搖搖頭笑道:“你媳婦也不管管你,都多大了還這么愛玩。”
黎宵懶得搭理他,這老頭子被媳婦管了一輩子,看到誰結(jié)婚了,都希望對方也被管。
金大友朝他爺爺喊了一聲,“我晚上去周建家住,不回來了。”
老頭子向來不管他,聽了頭都沒抬,“知道了,少喝點(diǎn)酒。”
金大友跳到黎宵車后座上,看到車子龍頭上還掛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滿滿的東西,似乎是吃的,忍不住問了一句,“哥,你帶了什么?”
還試圖伸手去拿。
被黎宵拍掉了,“你嫂子做的,讓我?guī)Ыo你們嘗嘗,等會兒一起吃。”
“行吧。”
金大友也不覺得遺憾,倒是心里想著嫂子跟周建說的差不多,人還挺不錯的。
前幾天回家跟周建聚聚,周建說了一些關(guān)于嫂子的事,說每次見面都要塞東西給他吃,弄得他還怪不好意思的。
金大友對江柔沒什么印象,黎宵以前幾乎不談江柔,而江柔似乎也很低調(diào),從不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倒是朱強(qiáng)那個馬子,他和周建見過幾次,每次對方都一臉嫌棄,鬧的人挺沒臉。
黎宵騎車到了小飯館時,周建已經(jīng)到了,只有他一個人。
看到兩人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一開口就抱怨,“朱強(qiáng)本來都跟我過來了,在路上看到他馬子被拉走了,你們是沒看到他馬子的臉色,就跟我是什么臟東西一樣,媽的,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的份上,我真想揍她。”
最后補(bǔ)充一句,“王濤說他等會兒過來,讓我們先吃。”
說到這里他更氣了,什么先吃,不就是怕自個掏錢嗎?
這家館子他們來的次數(shù)不少,都知道是先點(diǎn)菜付錢再吃的。
金大友坐到他對面,聽了這話笑出了豬叫聲,覺得王濤這家伙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黎宵將雞爪放到桌子上,直接道:“那就不等他了,我去點(diǎn)菜。”
“行,哥這次出去掙了大錢,這頓你必須得請。”
黎宵聽了這話牙疼,沒好意思說他這次不僅一毛沒掙到,接下來還得靠江柔養(yǎng)。
不過江柔并沒有生氣,早上還問他身上錢夠不夠花?
想到這里,他徑直朝點(diǎn)菜的窗口走去,沒點(diǎn)太貴的菜。
金大友則和周建迫不及待的打開袋子,周建還問:“什么好東西?”
金大友一笑,“是嫂子做給咱們吃的,哥剛才都不讓我先吃呢。”
周建臉上立馬也跟著露出笑,“嫂子做的啊,那肯定好吃。”
動作賊快的拿了半只雞爪放進(jìn)嘴里,然后眼睛一亮,不停點(diǎn)頭,“好吃。”
金大友顧不上搭理他,也拿了一塊放進(jìn)嘴里。
他剛起床,到現(xiàn)在都還沒吃東西呢。
等黎宵過來時,兩人面前都堆了一堆骨頭,忍不住罵了一句“艸”,也不知道給他留點(diǎn)。
他們來的比較早,這時候飯館里還沒什么人,菜很快就上來了。
點(diǎn)了土豆片、蒜末茄子、花生米和醬豆干,最后還要了幾瓶啤酒。
周建看到菜,無語看向黎宵,“哥,怎么全是素的?”
黎宵一臉淡定,“我不是帶了肉過來嘛?”
“……”
行吧,結(jié)了婚的男人都摳。
最后還是周建吃得不過癮,跑去窗口點(diǎn)了一盤小雞燉蘑菇。
三個男人,胃口頂?shù)蒙弦活^牛,等王濤過來時,三人幾乎都把菜吃完了。
王濤也不嫌棄,要了一碗白米飯,就著剩下的菜和湯一通狂掃。
看得周建覺得很沒意思,要不是現(xiàn)在看老大和大嫂過得還不錯,他真覺得娶媳婦是受罪。
以前王濤多老實(shí)厚道的一個人啊,現(xiàn)在也開始學(xué)著滑頭起來,還有朱強(qiáng),談了個馬子后,就漸漸跟他們淡了。
他真擔(dān)心,再過幾年,他們這些一起長大的兄弟越走越遠(yuǎn)。
倒是金大友沒他想得那么多,他是幾人中年紀(jì)最小的,還沒想到這些事,只是瞧著王濤笑,“你是幾天沒吃飯了?”
王濤兩頰鼓的老高,一邊吃一邊無奈道:“家里伙食沒這個好。”
他媳婦是個省的,炒個菜連油沫子都不放,說兒子過幾年要上學(xué),得攢錢,他掙得錢不多,也不好多說什么。
本來他媳婦看黎宵那批運(yùn)貨的事情弄得風(fēng)生水起,還想他也跟著去干,哪知道就突然出事了,就在前幾天還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說朱強(qiáng)把黎宵喊上出去,就不喊他,是沒把他當(dāng)好兄弟。
王濤雖然知道朱強(qiáng)不是那樣的人,應(yīng)該是覺得他有看水庫的工作所以才沒叫,但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今天他換班剛好在家,他媳婦之所以同意他過來,也是聽說黎宵在外面掙錢了。
王濤吃了兩碗飯,吃完想問黎宵外面的事。
黎宵這會兒正在和金大友在說話,他問金大友高中物理和數(shù)學(xué)筆記本還在不在?
昨晚他看江柔一邊嘆氣一邊抓耳撓腮的模樣,都替她擔(dān)心頭發(fā)會急得掉光了。
現(xiàn)在他在家還能教教她,等明年自己去了南方,只能靠她自己了。
金大友聽到這問,臉上還有些奇怪,“哥想上大學(xué)?”
完了忍不住點(diǎn)頭,“讀吧,你肯定能考上。”
當(dāng)初不看書都能考第一,要不是姓何的那個孫子搗鬼,他哥早就上大學(xué)了。
哪知黎宵搖搖頭,灌了一口啤酒,“不讀,準(zhǔn)備明年去南方闖闖,是你嫂子想考。”
聽到這話,周建和王濤沒什么感覺,倒是金大友記起上次周建過來借書的事,他當(dāng)時也沒多想,還以為是嫂子家里弟弟妹妹想要呢,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看。
不比周建、王濤心粗,金大友雖然年紀(jì)最小,但腦子卻靈活,經(jīng)歷的事情也多,看到很多要好的一對在考上大學(xué)后就分手的。
他們寢室里就有個男生,開學(xué)不到一個月就跟隔壁班妹子搭上了,原以為只是年紀(jì)大點(diǎn),沒想到竟然在老家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生了娃,這還是他作為班長在輔導(dǎo)員辦公室里不小心看到資料才知道的。
黎宵和江柔怎么在一起的他也清楚,覺得這事不靠譜,尤其是看著自家老哥現(xiàn)在對江柔似乎挺上心的,心里有些擔(dān)憂,沒忍住將同寢室的男生說給他聽。
想提醒他一下。
哪知黎宵聽了根本不放在心上,還想都不想就道:“不會的,她心思都在我身上。”
若是以前他不了解江柔,聽了這話心里可能會有疙瘩。但現(xiàn)在,就她那種恨不得把正直兩字刻在腦門上的呆板樣子,讓他相信江柔會給他戴綠帽子,還不如讓他相信自己走路撿到一萬塊錢。
“……”
這話聽得金大友腮幫子一酸。
旁邊周建也跟金大友說:“你想多了,嫂子人真沒話說,就是哥有時候太不地道了,前幾天還惹嫂子生氣離家出走。”
黎宵聽完這話,臉色有些不自然,他沒有周建說的那么威風(fēng),他現(xiàn)在在江柔面前說話都硬氣不起來。
喝到三點(diǎn)多的時候,周建提議去縣里新開的一家ktv玩,連王濤都有些意動,倒是黎宵平靜站起身對三人說:“你嫂子今早買了很多菜,讓我早點(diǎn)回去,下次再約。”
“……”
行吧,果然結(jié)了婚就是不一樣了。
最后只有周建和金大友去玩,王濤想了想,還是也選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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