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十月一號,國慶節放假那天,江柔和黎宵選擇搬新家。
按照黎宵的意思,準備暑假就搬的,覺得家里都打掃干凈了,也沒什么氣味,還是江柔堅持,因為她以前聽說夏天是甲醛釋放速度最快的季節,高溫和潮濕,為此她還在屋子里多放了幾盆水。
直到十月份天涼了些,剛好又是國慶節放假,才商量好這天搬家。
黎欣也從學;貋砹,學校放了七天假,其中兩天是周六周末,后面學校會補上。
家里東西有點多,黎宵開著自己那輛舊面包車,準備多搬幾趟,先把要搬的東西收拾出來放進院子里,電視、幾床被子、衣服、鍋碗瓢盆……雜七雜八的那些東西,整整堆了滿滿一院子。
江柔和黎欣帶著孩子第一趟過去,黎宵把東西放在樓下后就開車折回去將剩下的搬來。
江柔和黎欣則把樓下的東西一趟運上電梯里,黎欣一邊搬著一邊感慨道:“有電梯就是方便!
不像她們寢室在三樓,每次打熱水拎上去累的手酸,他們學校年代有點久了,熱水需要去食堂旁邊的鍋爐房那里打,新的熱水瓶上得做記號,不然還容易被人偷了,她們寢室就有人丟了,她還好,她從家里帶去的熱水瓶是舊的,沒人拿。
電梯到了后,江柔把坐在被子上的安安抱下來放到門外,然后和黎欣一起將電梯里的東西往外搬,搬完江柔去開門。
安安很懂事的去幫忙,把自己的小動物板凳搬進新家里,還跟江柔說:“媽媽休息!
江柔聽得心里軟軟的。
黎欣有些聽不懂,對著安安“。俊绷艘宦暋
安安是會說話,但奶聲奶氣的,有時候咬字不是很清楚,不是天天聽的話一般都聽得不是很明白。
小家伙重復了一遍,安安還知道改口:“媽媽、小姨休息!
這次黎欣聽懂了,心都跟著化了,彎下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安安真是個好孩子。”
小家伙被夸的很開心。
搬新家的安安很開心,就跟在江柔黎欣她們身后亂轉,她們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這趟東西差不多收拾好后,黎宵也過來了,帶來了家里米面鍋碗瓢盆和一些家具,那些家具江柔本來都不是很想要的,嫌棄有點丑,跟新家裝修風格不搭。
黎宵不懂搭不搭,他只是覺得扔了有點可惜,所以跟江柔說:“那就給周建吧。”
那丑的就是周建家了。
行吧,江柔就愉快的同意了。
周建也是今天搬家,他給老家提前打了電話,不知道為什么到現在還沒來。
知道黎宵要送他一些家具,他很開心的收了。
最后一趟,黎宵把電視搬來了,電視機放在客廳矮柜子上,家里的衛星鍋太大了,他拿去店里賣了,換了一種小的衛星鍋,直接安裝在陽臺外面墻上,用電鉆在墻上打孔固定好,調了幾下位置,還讓安安去看有沒有臺。
小家伙來回客廳陽臺跑,一會兒說有一會兒說沒有。
黎宵也被她弄糊涂了,干脆讓她去喊江柔。
小家伙乖乖去屋子里喊媽媽。
江柔過來了,拿著遙控器換了幾個臺,發現有幾個臺放不出來,不過平時看的那幾個臺都在,就說可以了。
黎宵從外面回來,就看到安安開心的往沙發上撲,小短腿麻溜的上上下下,黎宵忍不住道:“晚上自己一個人睡行不行?”
安安想都不想就拒絕:“不要,爸爸一個人睡,爸爸腳臭!
把江柔笑壞了。
黎宵也笑。
晚上一家人吃了頓豐盛的喬遷飯,然后就正式入住新家了。
新家有液化氣有洗碗槽,還有干凈明亮的浴室,不得不說方便太多了,江柔負責做飯,黎宵負責洗碗,黎欣負責陪安安玩。
主臥里也有衛生間,江柔和黎宵是在主臥衛生間里洗的澡,小家伙有一個單獨的洗澡盆,今天晚上江柔給她洗了澡還洗了頭,換上干凈的衣服后就把她放到床上扔給她爸了。
黎宵今天先洗的,他洗澡的速度很快,幾分鐘就搞定了,接過閨女給她擦頭發。
他知道江柔洗澡速度,以前在老家那邊也是,他要是在家幫忙帶孩子的話,她一個人能在浴室里磨蹭一兩個小時,也不知道在干嘛。
反正今天也是,她洗完出來,安安的頭發都已經干了,一大一小并排躺著,還一模一樣的翹起二郎腿。
江柔上床后小家伙一個翻身滾過來,開心道:“香香媽媽!
江柔就抱著她親了一口。
——
周建本來還有些擔心他媽和他媳婦,不過好在初三那天下午他媽和媳婦就過來了,拎著大包小包,尤其是汪雁,身前掛著小兒子,身后背著一個鼓囊囊的大包,兩邊肩膀上各馱著一個蛇皮袋。
周鴻小小年紀手上也拿著袋子。
一家子站在新房門口看里面,笑得合不攏嘴,“這真是咱們家呀?也太好看了些。”
都不敢下腳進去。
周建笑得特別開心,“站著干嘛,快進來,這是咱們家,以后自己住的地方,這么緊張干什么?”
沒好意思說,自己當初第一次看到也不敢進來。
最后還是周鴻膽子大,放下東西進了屋。
周建開心的搓了一把他的腦袋,“不愧是我兒子!
周鴻咧開嘴笑。
周母和汪雁也跟著一前一后進去了,周母還走到陽臺上看,嘴上驚嘆不已,還招呼汪雁過去,“雁雁,快過來看,這樓可真高啊!
汪雁便抱著孩子過去看,看到底下風景,都不敢走近,有點害怕。
周建笑得牙豁子都出來了,他感覺自己當初看到裝修好的漂亮新房都沒有這一刻讓人高興,轉身帶著他們參觀房子,“媽,這房間是你的,來,小鴻,這房間是你和弟弟的,這里是廁所……”
周母越看越喜歡,她之前聽兒子說在g省這邊有大房子了,以為他口中的大房子就是比家里大一點,哪知道是這樣的。
忍不住感嘆,“這比古代地主家住的還好啊,我兒子真有本事!
旁邊汪雁不停點頭附和,幾年前的她,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住上這么好的房子。
周建聽得臉上露出得意神色。
隔壁江柔正在廚房里做飯,聽到動靜就知道周嬸子他們過來了。
出去找黎宵,黎宵正躺在客廳沙發上,他中午跟人喝了點酒,回來就躺在沙發上不想動,安安正坐在前面地毯上玩木頭,特別乖,像個小天使。
看到媽媽出來,立馬仰起臉露出笑,還把手上的木頭舉起來給她看。
簡直不要太可愛。
江柔毫不客氣的推醒閉目養神的黎宵,“你去隔壁看看,讓他們晚上來這邊吃飯,順便下去買一些菜回來。”
黎宵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嗯了一聲。
江柔怕鍋里菜糊了,說完就轉身回了廚房。
黎宵在沙發上賴了一會兒,然后才磨磨蹭蹭抱起閨女一起出去了。
出門敲響隔壁門,跟周母汪雁打了個招呼,說等會兒去家里吃飯,然后就抱著安安走了。
等人走后關上門,周母忍不住道:“黎宵這孩子越來越有出息了,我以前就說他是個干大事的!
周建聽了直接拆臺:“你什么時候說過?我怎么不記得了!
汪雁聽了笑。
——
晚上江柔做了八道菜,其中四道菜是黎宵買回來的,江柔下午的意思是讓他去小區門口的菜市場買一些菜回來做,哪知道他直接在附近飯館里買了幾樣燒好的菜帶回來。
算了,也剛好省的她自己做了。
黎宵還買了大瓶的可樂,江柔怕安安也想喝,燙了兩瓶旺仔牛奶。
周母和汪雁沒喝過可樂,汪雁倒是給周鴻買過,但自己沒舍得喝一口,周鴻主動讓她喝也是說不喜歡。
嘗的第一口,兩個女人表情都有些生動,覺得像是喝了一嘴的氣,不過多喝兩口就有些上癮了,周母還靦腆笑道:“難怪小孩子都愛喝這個。”
兩家人都很熟悉了,江柔也沒太多的顧忌,直接八卦起老家的事情,“縣城那邊還好吧?王嬸王叔怎么樣了?”
“好著呢。”
周母沒忍住又偷偷嘬了一口可樂,覺得這輩子都沒喝過這么好喝的東西,“老王兩口子幾乎就住在菜市場那邊了,馬愛花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熱鬧往哪里湊,這縣城里就沒她不知道的事。走的前一天她還來送了,和我說了好多話!
“對了,朱強在這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回去后見人就說你們好,后悔當初沒跟你們一起去南邊,他還盤下了一間學校旁邊的店面,做起了炒面炒飯的生意,因為賣的便宜,生意還挺不錯的!
“就是和王濤關系沒那么好了,王濤媳婦在家里罵他壞,去南邊都不帶上王濤,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去,沒了朱強,王濤也從江南山莊那里被人排擠出來了。朱強也恨,怪他們沒看好自己媳婦,讓梅子跟人跑了。”
聽到這話,江柔下意識抬起頭。
周建也愣了下,“什么意思?梅子跟人跑了?”
連黎宵都停下手中的筷子。
周母看向周建,“怎么,我沒跟你說嗎?”
她還以為自己之前在電話里說過了。
周建搖頭,“什么時候的事?”
周母道:“就朱強來南邊的那段時間,梅子生了個女兒,你們也知道朱強他媽,一向心高氣傲的,之前就因為梅子家里的事對她不滿,生了個女兒后就更不舒服了,天天罵,還讓她吃剩菜剩飯。要我說,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孩子也都生了,再計較也沒用,還不如好好過日子,錢再重要,也沒人重要不是?”
“而且依我看,那梅子也知道錯了,從那以后都沒回過娘家,在朱家也都是搶著活兒干,女人就是這點不好,能依靠的只有娘家和夫家,要是這兩個都不能給她依靠,她就什么都不剩了,現在把人逼急了可不就想法子逃了!
說到這里周母有些難過,“就是可憐了那個孩子,她媽跟著賓館里的一個大老板跑了,她以后日子可怎么過。俊
以后不僅在朱家的日子不好過,長大后上學恐怕也要被欺負。
周建喝了一口可樂,半天才從這個震驚的消息中緩過神。
江柔也愣住了,怎么都沒想到,本來發生在“江柔”身上的事,竟然在朱強妻子身上重演。
黎宵難得開口,“朱強他……”
周母嘆了口氣,“自然是生氣的,還抱著孩子跑去梅子娘家說理,哪知道那家人把門關著不出來,朱強把孩子放在門口,懷疑這孩子不是他的,第二天那個孩子就被警察送回來了,對方報了警!
“不過最多氣的還是當初那一萬塊錢打水漂了,要是再娶的話,還得重新出彩禮錢,但聽說朱強母親的意思,好像是準備找個二婚的媳婦!
她聽馬愛花說,朱強母親想找個和汪雁一樣二婚的,雖然是農村的,但家里條件得不錯,能生,主要是勤快不惹事,還一點彩禮都不要。
以前周圍鄰居還在背后說他家周建找了個二婚的婆娘喜當爹,后來誰不羨慕他們家周建眼光好?媳婦能干能生,大舅子會做生意,經常送吃的喝的,一家子關系好。還有人說她兒子現在越來越好,也是汪雁把福氣帶進門了。
周母不清楚什么福氣不福氣,她只知道小倆口子過得好就比什么都強,汪雁娘家處處照顧他們家時,她不端著,她兒子現在發達了,她也不會就此看不起兒媳婦,這樣家里才會和諧。
江柔看了眼黎宵懷中的安安,小家伙吃的小嘴泛著油光,一臉無憂無慮的天真樣子。
黎宵找不到手帕,直接拿起她的小胳膊,往小嘴上一抹。
小家伙還張開嘴給他看,皺著眉頭指給他看自己的嘴,說:“有肉。”
示意她牙縫里卡了肉。
黎宵直接用手把她牙縫里的肉摳出來,摳出來后將手在她身上隨意擦了下。
父女倆繼續吃吃喝喝。
“……”
江柔心里微微一松。
晚上睡覺的時候,黎宵看江柔一直不說話,忍不住問:“怎么了?”
察覺到她心情不好。
江柔輕輕拍著睡在中間的安安,現在房間里的床沒有靠墻,所以就不敢讓安安睡在邊上了。
安安攤手攤腳睡著了,小肚子起起伏伏,看著特別可愛。
江柔小聲道:“就是覺得那個孩子太可憐了!
那個孩子比上輩子的安安還小呢,而且她發現,有些事情并不是改變了就不會發生,上輩子本該發生在黎宵和安安身上的事,這輩子他們避開了,卻應驗在朱強身上。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某一個人的人生軌跡發生變化,周圍的一切都跟著變了。
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黎宵倒是神色淡然,“世上可憐的人多了,沒什么好同情的,長大就好了,我就是這樣。”
江柔偏過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你小時候是什么樣子?”
其實她知道他,他小時候是個很兇的人,資料上也寫了,很小的時候就用石頭將人腦袋砸破。
果然,黎宵就用平靜的聲音道:“打架,天天跟人干架,我老子不著家,親媽又不管,縣里的孩子都欺負我,一開始我打不過,后來就沒人敢惹我了。”
“小時候我挺羨慕周建他們幾個的,他們都有爹有媽疼,記得有次我們幾個在外面玩到天黑了,他們都有家長來叫回家吃飯,只有我沒有!
那時候他才多大?六七歲吧,該懂的都懂了。
江柔聽了這話,腦海中不禁顯現出畫面,仿佛看到了幾歲大的黎宵背影孤單的站在原地,看著小伙伴一個個被喊回家。
別的小伙伴能肆無忌憚的玩耍,是因為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們,而他,是害怕回到家依舊一個人。
突然說不出來話,這些是她從來沒經歷過的,她的前二十年,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里,有疼愛的爸爸媽媽,有欺負她又保護她的哥哥,后來還有女強人閨蜜大嫂。
他與她仿佛生活在兩個世界。
黎宵看她不說話,笑了笑道:“這有什么?都已經過去了,不去想我都忘記了。”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長大后就不在乎了,現在的生活他很感恩,希望能一直一直持續下去。
江柔翻過身,伸手連帶著中間的安安一起將人抱住。
——
十月十七日,江柔撕掉墻上日歷突然回頭問黎宵:“安安生日是不是又過去了?”
安安的出生是陽歷十月十七日,換成陰歷是八月二十七,但今天已經是陰歷九月二十了。
黎宵從飯桌上抬起頭,聽到這話有些懵,兩人面面相覷,然后同時看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小家伙。
黎宵是從小到大都不過生日,對生日這東西從來不放在心上,也更沒想過特意去記,而江柔是典型的馬大哈,她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每次過生日都是她媽提醒。
去年安安的陰歷生日江柔也沒記住,過了好幾天才后知后覺發現錯過了,然后一家三口買了個小蛋糕給她,當然安安只吃了幾口,剩下的全進了江柔肚子里。
本來還說今年一定記住,沒想到又忘記了。
黎宵又看了安安一眼,“那就今天過吧,反正都一樣!
也只能是這樣了,主要是現在手機沒有多余的功能,不然還能設置個提醒。
江柔問沙發上的小家伙,“安安,今天下午想去游樂園玩還是去看電影?”
今天她只有半天課,倒是可以帶她出去玩。
安安一聽到會出去玩,立馬把頭扭過頭看江柔,奶聲奶氣道:“游樂園。”
還記得上次在游樂園玩得很開心。
江柔其實是想去看電影的,去游樂園得一眼不錯的看著,不像電影院里直接坐著就行。
不過還是道:“那行吧,媽媽下午帶你去游樂園。”
安安從沙發上站起來開心的蹦了蹦,“媽媽好人!
江柔聽笑了,“那是因為安安今天生日。”
安安一臉天真道:“安安想天天過生日!
“那可不行,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下一次在明年。”
安安皺了皺眉,似乎不明白一年還要等多久。
黎宵坐在餐桌前道:“游樂園是嗎?那我下午過來接你們。”
“行!
中午下課后江柔帶著安安先去學校門口的蛋糕店訂了一個八寸的板栗蛋糕,然后才帶著她回家吃飯,飽飽睡了一覺后,然后敲響隔壁門,“今天安安過生日,我準備帶她去游樂園玩,你們去不去?”
汪雁不知道游樂園是什么?她看向婆婆,周母見周鴻眼里閃過渴望目光,直接拍板,“去,等我們一會兒。”
“好!
然后三大三小一起坐公交車去了游樂園。
汪雁他們來這邊已經有幾天了,因為人生地不熟,汪雁他們只能呆在家里看看電視。
不過周建已經找人拖了關系,準備把周鴻送進附近小學里去,他年紀還小,準備讀兩年一年級,差不多過幾天就要去上學了。
到時候周母在家負責接送孩子和做飯,汪雁去工廠食堂幫忙,工廠一切才剛開始,食堂工資應該不高,不過兩三百塊錢是有的。
別說是兩三百了,就算一毛錢都沒有,汪雁都愿意去幫忙。
游樂園距離步行街很近,下公交車后江柔還特意帶著他們繞路從步行街那邊經過,還指著步行街入口處的一家店鋪給他們看,“當初黎宵、周建他們開的早點鋪子就是這里,很賺錢!
關于早點鋪子的事汪雁周母也聽周建說起過,當時把她們愁的不行,擔心他們兩兄弟在南邊過不下去了,好在后來他們自己都解決了。
聽江柔說門上貼的紙寫著轉鋪,汪雁罵了句:“活該。”
江柔看向早餐鋪旁邊那家賣花圈壽衣的小店,旁邊經過的路人都恨不得繞著走,忍不住好笑。
這事也就黎宵干得出來。
當初為這事常勇還跑來找黎宵,黎宵跟人裝無辜,說因為早餐鋪開不了,他干脆就把小店轉讓出去了,對方賣什么他也管不了。
最后常勇有沒有去找人商談江柔不知道,不過看這小店依舊開著,想必是沒討著好。
江柔帶著他們繞過步行街和后面的公園,然后來到游樂園門□□了錢,一起進去。
剛走進去,就看到有一個推著滿自行車氣球的老爺爺,江柔給孩子買了三個氣球。
汪雁還想付錢,被江柔攔住了,“沒多少錢,待會兒你來付,我也不跟你客氣!
汪雁松了口氣,不想一直占江柔便宜。
安安從江柔身上滑下來,一手拿著氣球,一手牽著媽媽,開心的一蹦一蹦,還扭過頭對周鴻道:“鍋鍋,要跟緊!
周母聽笑了,“哦,安安是說我們要跟緊你是不是?”
安安認真點頭。
周母和汪雁又笑了,“這孩子不大,怎么這么聰明,還知道我們要跟緊她?”
江柔也笑,這還真不是她教的,可能從小在外面跑的緣故,一到外面安安就特別黏她和黎宵,從不亂跑。
江柔牽著她的手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給他們介紹項目,然后帶著他們玩了摩天輪、旋轉木馬、水上樂園……有些刺激的項目江柔就沒帶他們去玩,只站在旁邊看著,不過周鴻膽子大,想坐過山車,江柔就讓他去試試。
然后就看到他開開心心上去,白著臉下來,走了幾步后還兩腿一軟差點摔了。
把周母笑得不行,快步走過去將他抱起來,“不是要玩嗎?”
周鴻有些不好意思。
安安上前安慰他,“鍋鍋,超厲害!
聽到這話,周鴻挺了挺小胸膛。
江柔看著走回來的安安,心里一暖,覺得她真是個小天使。
忍不住摸了摸她腦袋。
安安還抬起頭看她,“麻麻,鍋鍋厲害,不要笑!
一邊說還一邊認真擺著手。
江柔溫柔應道:“好,媽媽不笑。”
安安滿意了,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想吃棉花糖。
圍著棉花糖的人有點多,江柔牽著安安的手等在最外面,旁邊還有個供人休息的椅子,上面坐著一個穿著精致的小男孩,小男孩長得非常漂亮,唇紅齒白,眼睛黑亮,頭發像是打了摩絲,梳得一絲不茍。
江柔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手中的安安還晃了晃她的手,小聲道:“媽媽,那個鍋鍋有糖!
江柔哭笑不得,沒想到她只看到了小男孩手中的彩色棒棒糖。
“媽媽馬上就給你買!
小家伙開心的應了,“好。”
快要輪到江柔的時候,黎宵和周建找了過來,周建沒玩過游樂園,直接將周鴻架在肩膀上,帶著全家老小去玩刺激的項目。
黎宵沒那個興趣,他也將安安架在肩膀上,轉身朝那些卡通人物走過去,安安坐在爸爸肩膀上,整個人視線一下子開闊起來,高興的抱著爸爸笑,還奶聲奶氣道:“爸爸,超愛你。”
黎宵彎了彎唇。
江柔還讓人給他們一家三口拍一張照片。
拍完照片江柔想去上廁所,把包給黎宵,讓他們在原地等一會兒,黎宵沒聽,帶著安安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廁所,然后在門口外面等她。
女廁所里人比較多,江柔在里面等了好一會兒,出來時洗了手,怕黎宵安安等不及了,就放快步子往外走去,也不知道是她走的太快,還是對方沒看到人,直接在門口拐彎處撞上一個婦女。
婦女看都沒看她一眼,用衣服裹緊懷里的孩子往里走去,臉上神色過分平靜冷漠。
江柔也沒放在心上,下意識說了聲對不起,但再看,人已經繞過她急步走進廁所里了,一句回應都沒有。
皺了皺眉,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沒看見,人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江柔從廁所出來,就看到門口不遠處一大一小面對面蹲著看地面,黎宵手上還拿著一根樹枝在劃著什么,安安有樣學樣,笨拙的用手在地上戳。
黎宵先看到她,直接站了起來,問:“接下來玩什么?”
安安扯住她爸爸的褲子站起來,仰頭道:“玩砰砰!
還記得上次玩的碰碰車。
黎宵一口答應,“行。”
江柔走近,從黎宵身上包里拿出熱水瓶,蹲下身給安安喂了兩口水喝。
黎宵走在前面,江柔牽著安安的手跟在后面,只是越走心里越覺得不安,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剛才那個女人似乎哪里不對勁兒。
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告訴過他們,不要覺得第六感不靠譜,往往你覺得哪里不對勁時,其實是你們平時積累的知識在用一種無形的力量提醒你們,只是你們暫時想不起來從哪兒學過這個知識。
江柔猛地上前一步拉住黎宵,嚴肅道:“等等,我們等會兒再去。”
然后拉著人折回去,等在廁所門口。
黎宵任由她拉著站在門口,奇怪:“怎么了?”
安安也抬起頭一臉好奇看著媽媽。
江柔皺了皺眉,把剛才的事跟他說了,然后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但就是感覺哪里不對勁兒,所以有些不放心,想等人出來再看看,希望還沒走吧!
黎宵看著江柔皺緊眉頭的樣子,也沒說她多管閑事,直接同意道:“那就再等等吧!
江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很喜歡他這種毫不猶豫支持她的行為。
只是等了半天都沒看到人,江柔有些急了,“會不會已經走了?”
黎宵想都不想就道:“不會,要是人販子的話,她肯定會給孩子做一些處理,要么剪頭發要么是換衣服,或者二者都有,這些都需要時間。”
江柔沒想到他對這些套路知道的還挺清楚的。
黎宵突然問她,“剛才那婦女穿什么衣服?”
江柔想了想,不太確定道:“好像就是普通的黑色外套!
“你剛才說你們撞了后她用衣服將懷里的孩子裹緊嚴實?”
“對!
剛應下她就反應過來什么,抬頭看向黎宵,對呀,她身上穿著外套,那她怎么還有衣服遮蓋住孩子?
當然,也可能是出門時,她特意多帶一件大人的外衣。
黎宵又問:“你們撞上時她的表情是什么樣子的?”
江柔皺眉道:“這就是讓我最奇怪的,要是誰撞上安安,我肯定心里不高興,但那人神情平靜,眉頭都沒皺一下,只第一時間用衣服遮住人,然后直接抱著孩子進去了,我說了聲對不起,她看都沒看我一眼。”
本來她就只覺得哪里不對勁兒,現在被黎宵這么一問,就感覺可疑的地方更多了。
黎宵輕輕嗯了一聲,“如果是人販子,應該是個老手。”
江柔被他這么一說,覺得心慌慌的,“你也這么覺得?”
黎宵看著廁所門口,瞇了瞇眼睛,“我相信你的判斷!
兩人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看到一個又一個人出來,就連黎宵都快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廁所右邊門里走出來一個青春靚麗的漂亮女人,女人穿著高跟鞋,懷中抱著一個睡熟的孩子,孩子皮膚白皙,只不過腦袋上頭發很短,貼著頭皮,看不到正臉,被女人用衣服裹住。
江柔則像是發現了什么,“是她,手腕上有金鐲子。”
對,她想起來了,當時那人抬手的時候,腕上金光一閃。
黎宵一聽,猛地沖了上去,直接攔住了人,安安不解的看了看爸爸,然后又看了看江柔,“媽媽?”
江柔將她抱起來,“沒事,爸爸在做好事。”
不遠處那女人抱著孩子大罵,“你是誰?誰來幫幫我,這人是人販子,我根本不認識他!”
黎宵冷笑出聲:“你怎么知道我是人販子?還是你干的就是人販子的事?”
廁所門口本來人就多,漸漸就將黎宵和女人圍了起來,有幾個男人見黎宵長得兇,還上前去拉扯黎宵,被黎宵一腳踹出去,“滾!”
江柔怕黎宵吃虧,忙抱著安安擠過去,大喊:“誰是人販子咱們去警局說,大家先別幫忙,這是我男人,我們三個是一家的,我們懷疑這個女人是人販子。”
看到擠進來的江柔和她懷中的安安,再聽到這話,圍著黎宵的幾個男人頓時猶豫起來,漸漸退開,一時間不知道誰說的是真話。
“這……”
“他們才是人販子,這是他們的計謀,別上當,求求你們幫幫我……”
江柔忙道:“誰有手機?幫忙打個電話,我們不怕報警,既然說不清,咱們就一起等警察過來。”
被黎宵扣住手的女人看到有人真拿出手機,臉色一變,瞬間大力掙扎起來。
周圍人也不是傻子,看到這一幕,當然知道誰心里有鬼。
掙扎過程中,女人外面西裝松了開來,然后就看到那個孩子是被她綁在身上的,這么掙扎都沒醒,也不知道喂了多少迷藥。
江柔懷中的安安皺著小眉頭,突然對江柔道:“是那個有糖的鍋鍋!
江柔一愣,去看那個女人懷中的孩子,然后認出是剛才買棉花糖看到的小男孩。
黎宵一直等到警察過來才放開女人,警察似乎認識黎宵,看到他還笑著拍了拍他肩膀,他們一家三口坐上警車跟著去錄口供,路上黎宵為江柔解惑,他以前進入傳銷時,就是跟他們聯系的。
江柔聽得臉上一囧,沒想到這邊局子里都有熟人。
路上,黎宵給周建打了個電話,大致解釋了一下,然后讓他們先回去。
在派出所錄口供,黎宵已經算是輕車熟路了,只有安安不熟悉,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警察小姐姐看她可愛,還拿糖給她吃。
安安笑得甜甜的,很開心。
那個小男孩到了警局后就醒過來了,他不太記得家里人了,不過他對數字很敏感,記得一串數字,聽著像電話號碼,但不全。
黎宵本來要走了,聽到這串電話號碼后突然又坐下了,問了一句,“你爸爸是不是姓游?”
小男孩迷迷糊糊道:“叔叔,我記不得了,聽著好熟悉!
旁邊警察解釋道:“醫生說迷藥量過重,暫時想不起來正常!
黎宵直接報出一串完整的電話號碼,“你們打這個問問看?”
警察看了他一眼,然后撥通了這個電話。
電話里男人似乎正在開會,聽到警察的話,還很客氣且禮貌道:“你們應該弄錯了,我兒子這會兒正在上鋼琴課……“
警察聽了這話有些猶豫,懷疑是不是真的弄錯了,黎宵起身拿過電話直接開口:“游哥,是我,黎宵!
黎宵拿著電話,偏過身看向懵懂的男孩,將他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電話里的男人越聽越沉默,最后黎宵問:“你兒子身上有沒有胎記什么的?”
男人聲音干澀道:“他沒有胎記,但他右邊耳朵后面有顆黑痣!
旁邊警察也聽到了,起身去看男孩耳朵后面,然后朝黎宵點頭。
黎宵跟電話里的男人說了。
男人呼吸瞬間粗重起來,語氣不復剛才的平靜,著急道:“我馬上來!边聽到椅子在地面劃出“吱——”的刺耳一聲。
黎宵重新坐回江柔身邊,江柔看他,小聲問:“是游老板嗎?”
黎宵輕輕點頭。
江柔心里感嘆真巧。
等待的過程中,安安從媽媽腿上滑下去,扶著江柔的腿偷偷看小男孩,被小男孩發現后,甜甜軟軟一笑。
小男孩也笑了笑。
游老板的速度很快,他是一個人開車來的,沖到辦公室里看到剃成短發的兒子,兩腿一軟,“樂樂——”
一把將人抱進懷里。
小男孩看到爸爸,像是想起來了什么,眼睛也跟著紅了,“爸爸”。
黎宵這下不等了,跟人打了個招呼就識趣走了,但游老板對黎宵的感激之情,這會兒已經不能用語言來表達了,“謝謝,謝謝……”
只知道不停說謝謝。
出去后,江柔隨口好奇問了一句,“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黎宵皺了皺眉:“好像叫什么宋伯卿,跟他媽姓,叔叔伯伯的伯,卿本佳人的卿,怪復雜的,游老板還特意找大師算過,大師說這孩子上輩子就叫這名字,適合他!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隨意,仿佛只當一個笑話聽聽。
但江柔聽到這名字,臉色卻變得一下子奇怪起來,這個名字她熟悉,因為當初剛進警局時聽前輩們說的那個拐賣案子,她記得那個男子本名好像就叫宋伯卿,因為局子里的幾個姐姐都說那個名字好聽,聽著像古代詩人,讓人一下子就記住了,江柔也聽一遍就記住了。
因為在這個普遍叫“偉、強、健”的年代,很少有人取名這么獨特。
那個被拐賣的男子后來名字叫劉樂樂,他養父母說剛買回家時跟傻子一樣,只有叫樂樂才應。
他本該有無限美好的人生,卻因為拐賣陷入無窮無盡的悲劇里,早年父母打罵,后來被逼輟學養家,最后為了父親的醫藥費省吃儉用,同時打好幾份工,看不到希望后學著去偷,然后第一次偷竊就導致失手殺人,直到進了派出所才知道一直吸血的家人是假的,他真正的父母在找他的路上出車禍雙雙去世,父母的養子穿著得體昂貴的西裝,只來派出所看過他一次,然后再也沒出現過了。
當時聽到這個故事,江柔好幾天心情都不好。
剛穿越過來時她是想阻止這一切的,不過她對這人的信息知道的并不多,也不知道他老家在哪里,不過她知道她養父母在哪個縣,只想著過幾年報警,幫他找回家人。
難怪她之前聽到游老板的名字覺得耳熟了,不是跟《西游記》作者像,而是她上輩子聽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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