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要不要再出去玩一玩？我怕再老一老就走不動了。”

        “不去，我不想風吹日曬，影響我的皮膚。”

        “你是舍不得你兒子吧？”陸子楓冷笑。

        “咋滴，你舍得你女兒？”

        陸子楓忽然一怔，莫名有些傷感，“他們都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他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眠眠回家跟他說，她有了男朋友，或者要結婚的時候，他會不會哭暈過去。

        韓辰星早就猜得到他會這樣，“女兒嫁人，你不是還有我嗎？我沒女兒好看？”

        “怎么還跟孩子比？”他笑了。

        “就要比！有沒有！”

        “有，畢竟眠眠是你生的啊，再美也美不過她媽媽去。”男人哄道。

        “這還差不多。”

        “快睡吧。”

        韓辰星躺下來，手一直握著他的，這才覺得踏實。

        ☆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周而復始，沒什么變化。

        早已九十多歲的陸母滿頭花白，人卻一點都不糊涂，她現在一直住在陸玉昊那里，陸玉昊每天陪她看電視，喝茶下棋。

        她的后半輩子可以說過的非常幸福美滿了，兒子們都很孝順，兒媳婦也都好，一點都不用她操心。

        孫子孫女們更是孝敬她，每次放假回來都要陪她住上幾天。

        她想，這樣閉上眼，大概也就沒什么遺憾了。

        “媽，你找我啊？”

        這天韓辰星過來這邊，進門便坐到了陸母身旁，給她整理頭發。

        陸母除了耳朵稍微有點背以外，其他的都很好，她戴著眼鏡，笑的溫婉。

        “星星，媽媽把這個給你。”

        “什么啊？”

        給她整理完頭發，韓辰星才去看那個方方正正的盒子，還挺大的。

        一打開，里面全都是名貴的首飾，首飾之下，是一本本房產證。

        韓辰星粗略看了一眼，得有個七八本。

        “媽，你這是干什么？”

        陸母轉過頭來，緊握住她的手，眼里都是疼愛，“媽對不起你，陸家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我還能清醒多少，萬一哪天糊涂了該給忘了，這些是媽媽所有的東西，媽決定都留給你。”

        “這不行！”

        韓辰星當場拒絕，“您的財產雖然您有義務隨意分配，但是媽，您全給我，大哥和葉涵心里怎么想？我不能要。”

        她本來也沒有惦記過婆婆手里的東西。

        陸母搖了搖頭，“我早就跟小涵說過那些事，她一點意見都沒有，還催著我讓我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

        “我啊……”

        陸母喘了口氣，“我這輩子其實過得很幸福了，雖然我丈夫那人不是個東西，但他沒有虧待過我，就是不總在家，至于公公婆婆對我也特別好，兩個兒子也孝順，娶了兩個媳婦也都這么好，我沒操過什么心，你聽話，都拿回去，這些首飾不貴重，但都是子楓的外婆留下來的，年頭久了。”

        “也算是媽留給你的傳家寶，你給眠眠也好，給皓禹以后的妻子也好。”

        她摸著韓辰星的頭發，“媽謝謝你，謝謝你當年沒有放棄子楓，如果當年你真的不回來了，子楓會死的，我知道……沒了他，媽也活不下去了。”

        那時候陸家毀了，人都死光了，如果兒子再沒了，陸母一定會跟著去的。

        韓辰星輕輕抱住了她，“媽，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等著皓禹結婚，給你抱重孫子。”

        “媽媽一定好好活著。”陸母欣慰的點頭。

        ……

        可是話雖如此，陸母到底沒有撐到孫子結婚。

        她在九十九歲那年，一覺睡下，便再也沒有醒來。

        屬于壽終正寢，沒有一點病痛，睡相優雅，臉上還帶著笑。

        這一生，陸母是滿足的，是幸福的。

        葬禮上。

        四位已經年邁的夫妻守在那里，等著其他人來吊唁。

        人們走走停停，莊嚴肅穆。

        直到天邊飄起了小雨，陸子楓把傘撐開，握住了她的手，“你別太傷心，媽走的很安詳。”

        韓辰星盯著墓碑上的婆婆，“老公，從今天起，我們就沒有長輩可以孝敬了，對吧？”

        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然成為了老一輩的人。

        隨著時間流逝，記憶深處的那些友人，都在一個個的離去。

        葬禮結束，夫妻二人撐傘前行。

        “老公。”

        “在呢。”

        “以后讓我先走吧，我膽小，怕一個人睡。”

        陸子楓捏緊了她的手，“我會陪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那不行，你得替我看著兒女都成家。”

        “那是他們的事，我只管你。”

        路上已經濕透了，他們不坐車，就那樣一步步前行。

        他也兌現了年輕時的諾言。

        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牽著她的手。

        “陸子楓。”

        “在呢。”

        “陸子楓。”

        “老婆，我在呢。”

        她哽咽：“我們回家吧。”

        他點頭：“好。”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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